38、社会调查,市井百态 作者:江天寥廓 在张执象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以为的那种正大光明的刺杀已经变成了暗杀,仅仅是因为上位者的一些恶趣味而已。 可不管如何,生了怒气的张执象终究是不避了。 每日该抄书抄书,该出门就出门,他不能躲着,他得多看看這個世界,他前世虽然沒有受過什么高等教育,但知道什么人的话应该记在心裡。 伟大的领袖曾经說過,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张执象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不凡,他是天师府嫡传弟子,正德十六,四月二十一,嘉靖帝登基那天出生的祥瑞! 他对嘉靖皇帝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他脑海中的知识,足以让他成为大明的国师,从而影响整個天下的未来! 他必须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底层是怎么样的,必须要知道民生到底是如何艰难,必须要搞清楚造成大明這個局面的都是哪些因素。 “参观的话,让绛儿带你去吧。” 在商船回到桂园,张执象问王源之哪裡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结果王源之推薦王绛阙当向导。 她肯定会拒绝,张执象想着。 “好。” 王绛阙答应了…… “你们去吧,我正好去拜访一下故友。”按理說张永焕要随行保护的,但他却走了,這让张执象有些无措。 “四叔,万一有人刺杀……” 张永焕笑着摆了摆手,沒有回答便径直离去了,王绛阙先吩咐银翘去安排马车,然后跟张执象解释了句:“南京城内刺杀会坏了规矩,不会有人乱来的。” “再說……” “刺杀一次沒有准备也就算了,第二次若還沒有准备,我們王家也不配拥有這份家业了。” 张执象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這個說法,如此這般,就是两個少爷小姐出行,各自带了一個丫鬟在身边伺候了。 要做社会调查,首先要明白应天府是城市,而且是大明王朝最繁华的城市。 不同自耕农的小资产阶级,在城市裡的居民是沒有土地可以耕种的,他们大多都是无产阶级的打工人。 要了解工人收入,了解应天府的物价水平,沒有比牙行更好的去处了。 经营牙行须经官府批准,并交纳税课。牙行在交易中起着“评物价”、“通商贾”,代官府统制市场、管理商业的作用。 他们现下要去的,叫做百济牙行。 “百济专做佣工承接和介绍,木匠、瓦匠、脚夫、厨子、绣娘、账房、花匠、乐师……基本上应有尽有。” “在应天府谋生的,都会在各大牙行挂個身份。” “当雇主有需要的时候,牙行选取合适的工人来承接业务,然后抽取中资。” “中介费大约在佣金的两成到三成之间。” 王绛阙是個很好的向导,她介绍這些东西如数家珍,张执象闻言一滞,道:“平台抽成竟然如此之高?” “平台?” 王绛阙稍稍思忖了下,便明白這個词的意思,她淡淡說道:“无非是情报差距罢了,沒有牙行,工人两眼一抹黑,工作好不好找另說,也沒有個见证和作保。” “反而有了牙行,工作多了,工人做事也安心。” “雇主出尔反尔,克扣工钱,自有牙行去讨說法,无需工人操心,而雇主有牙行作保也放心,工作沒做好,直接找牙行就行。” “情报、信任。” “這两样东西在牙行手裡,三成的抽水,不算多。” 王绛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她說的有道理,但张执象不服气,想到前世的某些平台,他总觉得抽取的利润過高,让垄断信息与信任的平台成为了一种另类的地主。 张执象沒有与王绛阙争辩。 等到了目的地,他们刚进百济牙行,就有牙子上来服务,看出来的是少爷小姐,也不管二位年幼,态度十分恭敬。 “二位可是要用工?我們百济有着南京城内最实惠的价格,最周到的服务,保准以最快的速度为二位找齐佣工。” 牙子姓赵,热情的带着两人坐下,亲手给两人烫了茶杯,就要添茶水慢慢谈。 张执象接過茶水,王绛阙却是手都沒动,那赵牙子也不尴尬,或者說早有预料,将茶杯放在那,安静等着两位雇主开口。 王绛阙說道:“院子裡的花草要修下,需要两個花匠。” 赵牙子听到业务便振奋了精神,连忙介绍道:“我們這裡登记的花匠当中,有小工852人,大工89人,专家6人。” “小工每天八分银子,大工每天二钱银子,专家每天五两银子。” “小姐要聘哪种?” 王绛阙问:“专家什么水平?” 牙子答:“都是给皇宫裡伺候過御花园的,凡王公大臣,院子裡有需求,都是点专家去修葺。我們百济作保,若是效果达不到贵府的要求,分文不取。” 王绛阙点了点头,說道:“安排两位专家,各用工三日,地点是桂园。接下来他有些事想了解,陪他聊聊吧。” 银翘已经从马车上自取了茶具茶叶,为自家小姐泡茶。 若是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姐,此时应该還铺满了一桌各种果脯点心零嘴的,但王绛阙并不喜歡那些甜食,也从不贪嘴。 生意做了,赵牙子在不涉及机密的情况下,自然知无不言。 与王绛阙只雇佣专家不同,张执象更关心的是小工,他问道:“花匠的工钱在众多工人当中,算高還是算低?” 赵牙子答道:“花匠工钱中等,但最为稳定。” “如专家這般,价格高,往往只是需要的时候聘請几日,而小工此类,谁家有個院子,要侍弄些花花草草,不就得請個人时常照顾?往往只要用着合意,一聘請就是数月甚至数年。” “普通工种的工人当中,工钱最高的是木匠。” “即便是小工,行情好的时候往往能够开出一天二钱银子的工价,到了大工和专家,那就不是按天收费了,而是按照工程来。” “建园子,建宫殿,都要木匠大师傅来规划不是?” “至于工钱最便宜的工种,当属脚夫、帮闲這类了。” “他们沒有什么技术,只是在需要的时候用把子力气,属于用工量最大,但也最便宜的,根据干活的辛苦程度,有三分银子到一钱二分银子的波动。” “平均下来,這些脚夫帮闲的工钱大概是五分银子。” “因为流动性大,每月能有20天有活干便算不错了。” 张执象原以为贵溪小地方,人工便宜,那些码头的工人才五十文(五分银子)一天,沒有想到应天府也差不多,而且還有牙行抽水! 他将疑惑一问。 赵牙子哦了声,說道:“贵溪啊,码头自是要工钱高些,应天府码头的力工,每天能有一钱银子,但那活不是谁都能做的。” “一個月三十天,就算想连轴转,也得看身体吃不吃得消。” “另外,码头不比其他地方。” “在码头做事,是要上供的,我們牙行介绍码头的生意,都只抽一成水,因为那些帮会压榨的更狠,他们都是三成起步,最高能有五成。” “嘿,但凡能在城内讨生活的,谁愿意去码头?” 无弹窗相关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