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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3章 后记(五)

作者:张围
张柬之的一番话,让李慎陷入了沉思。

  李治释然一笑,有时候這個草包說话不见得是胡涂的,偶尔的三两句话,讲得明白,說的也很通透

  当初姐夫大权在握,又是太子少师,父皇养病不再過问政事。

  那时候太子想要登基,放眼望去早已沒有竞争对手。

  但在登基之前,权势最大的便是姐夫。

  掌握银钱最多的人也就是姐夫。

  李治暗自想着当时姐夫被任职太子少师,他的权势甚至要压過舅舅长孙无忌。

  放眼朝堂,当时确实只要得到了骊山的支持,李承乾的皇位就能稳坐。

  狄仁杰淡淡道:“這些事,距离我們太远了。”

  张柬之道:“本想着我們几個科举入仕之后,就能够入六部进中书,可如今,狄仁杰不過是典狱,在下不過是個弘文馆学士,就连晋王殿下都要入骊山的技术院。”

  可能是张柬之又喝多了,他开始抱怨自己沒有得到重用。

  這场酒喝得不愉快,众人的兴致都不高。

  今天,张清清又一次来到皇宫,她是来查看皇宫的改建條件的。

  皇帝当然沒有一次付清三百二十万贯,而是打算让骊山先修一部分,再付一部分的钱。

  皇帝很小气,比外公在位时期更小气。

  這位小郡主如今已成了皇宫中的熟人,来了皇宫两次之后,朝野对她的议论很多。

  但大家都是敬而远之,這是受大唐两代帝王照顾的郡主。

  贞观年间,有太上皇李渊照顾,现在又有天可汗照拂,如今的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张清清在承天门前摆了一张桌案,盘腿席地而坐。

  阳光正巧照在這個小姑娘的脸上。

  有五個工匠正在丈量承天门的高度。

  张清清正在看着图纸,对一旁的太子李象道:“渴了。”

  李象很乖巧地将茶水递上。

  而后這位当朝太子乖巧地站在一旁,等着這位表姐的下一次吩咐。

  朝中众人对太子的行为议论纷纷,這是太子,储君怎么能给骊山的小郡主端茶倒水。

  许敬宗从中书省走出来,身边跟着李义府。

  “许中丞,朝野对骊山小郡主的议论很多?”

  许敬宗抚须道:“這位骊山的小郡主给了朝中良方,让朝中摆脱了后顾之忧,這是有功于社稷。”

  李义府又看了眼承天门,放低自己的声音,道:“可是让太子倒茶送水,這岂不是……”

  许敬宗满脸的笑容,叹道:“這孩子多像县侯呀。”

  李义府点头道:“确实,越来越像了。”

  张清清并不在乎皇城中的官吏对自己如何指指点点,而是看着眼前的图纸,正在思量。

  “李象,我要把承天门拆了。”

  李象面带笑容,回道:“姐姐說的是,那就拆了。”

  “拆了之后要重建。”

  李象又道:“那就重建。”

  张清清皱眉看向他,怎么說什么這個太子都答应,随后她又看向一旁的赵节,问道:“太子以前也這样嗎?”

  当初赵节是东宫右率的首领,现在他還在东宫任职,一切照旧。

  他笑着回道:“太子只是对小郡主言听计从,在东宫還是有很主见的。”

  张清清再次扭头看去,太子依旧是一脸的笑容。

  等工匠回来,她问道:“都测量好了?”

  “回小郡主都测量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动工。”

  “那就炸了吧。”

  “喏。”

  张清清站起身,从一旁的竹箱子拿出一個個铁管,按照图纸上的种种测绘的着力点开始布置。

  先是凿出一個個的洞,然后将這些管子放入。

  张清清对火药的运用很熟练,甚至可以自己来制造,不過這秘方也只有自己和爹爹知道。

  本来是打算从朱雀门,或者是玄武门开始。

  但听了爹爹的话语,還是打算先从承天门开始。

  随着引线开始燃烧,承天门的整面墙开始燃起白烟,這一幕与当初炸春明门差不多,但沒有当时這么壮观。

  几声炸响,吓得皇城内来往的官吏一個哆嗦。

  承天门在烟尘中轰然倒塌。

  满朝文武纷纷停下脚步。

  以前這位小郡主炸春明门還不够,现在又来皇城裡炸了。

  众人皆是欲言又止。

  都說骊山掌握着火器的秘方,至少不会胡作非为吧?

  這小郡主如此行为算是无法无天了吧。

  承天门塌了,一眼就看到了宫门后平地尽头的太极殿。

  沒有官兵跑来,也沒有人来過问。

  這不過是骊山与皇帝的一场买卖,既然是要重建皇宫,那就要拆掉旧的重新建设新的。

  张清清道:“太子,可知为何要炸了承天门?”

  李象摇头。

  张清清道:“我外公也就是你皇爷爷考虑過一件事,那就是在太液池的北面,也就是龙首原再建设一座宫殿,但考虑到所有钱粮人力众多,一直搁置,但骊山拥有逆天时,改地利的能力。”

  “而且重建皇宫省下来的银钱与人力能够更多,這比再建设一個皇宫好太多了,当抛却了许多礼教与繁杂步骤,很多路都是走得通的。”

  這姑娘讲话越来越像骊山县侯,尤其是眉眼中的笃定与谈吐的样子,与张阳当年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听之任之的李象回道:“姐姐的想法错了。”

  “嗯?”

  张清清有些诧异,這傻太子竟然反驳了。

  李象回道:“非是因受限于人力物力,而是现在的骊山掌握着关中绝大部分的人力资源,朝中不得不依仗骊山,父皇会将這等工事交给骊山,正是因为此事交给骊山,比皇帝亲自下命要好的多。”

  “父皇从来沒有亲自下令重建皇宫,而是姐姐向皇帝谈生意,而谈成了這個买卖,往后成败与否也都是骊山的事,与父皇无关,外界的议论也与父皇无关,只与骊山有关。”

  “再者說,骊山掌握如此庞大的人力资源如果不为社稷做点什么,世人皆会指着骊山。”

  张清清沉默良久。

  這傻太子不說话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說了這么多。

  “原来你懂得這么多。”

  李象回道:“這都是弟弟听旁人的议论,而自己想出来的缘由,让姐姐见笑了。”

  张清清对他道:“你让他们将這裡收拾干净,明天我還来。”

  李象躬身作揖道:“弟弟這就安排。”

  回到骊山,张清清站在华清池边心情不是很好。

  张心安吃着小慧姨姨做的糕点,道:“小慧姨姨怀着的孩子快出生了,就這些天了。”

  张清清又道:“小武姨姨什么时候娶进门?”

  张心安嘴裡嚼着糕点,坐在姐姐的身边,低声道:“外公与外婆已经在准备了,娘最近在准备小武姨姨的嫁衣,多半就是這些天了。”

  “不過這件事是外公与外婆在主持。”

  “况且,听闻朝中有人向皇帝进谏谗言,让皇帝迎娶娘的弟子小武姨姨,以此来制衡骊山。”

  张心安不屑道:“朝中還是有贱人的。”

  心安的认知中,骊山的利益要放在首位,其次是爹娘的主张,爹娘說的话与决定都是对的。

  张清清很是认同地点头。

  比起李象,其实心安這個弟弟一点不笨。

  相反的,他很聪明,聪明到能够将骊山的利益放在首位,并且知道朝中的险恶用心。

  就算是皇位上的那位舅舅对骊山不下手,朝中這么多人,他们难道就不想动骊山這個关中最富庶的地方嗎?

  人心并不都是向善,這世上永远都有坏人。

  姐弟俩从小就知道,皇权对骊山来說并不是真正的合作伙伴。

  皇权与骊山是互相博弈与交易的对象。

  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作为对手。

  如果当年爹娘因外公,而无法作出绝对的敌对。

  倒是姐弟俩心中沒有這么多的负担,他们对皇宫沒有太多的感情。

  翌日,张清清带着骊山的工匠再次来到了皇宫。

  李象与昨日一样,亲自在朱雀门前迎接。

  张清清对他道:“你的话语错了,其实重建皇宫的事并不是骊山的意外,而是你皇爷爷的嘱托。”

  李象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

  “你也不用多想,至少在外人看来是這样的,其实早在你皇爷爷退位之前,就已与我們骊山签订了契约。”

  “原来如此,此事孤倒是不知晓。”

  李象低声道。

  张清清走入朱雀门,昨日炸塌承天门时的瓦砾都已清理干净了。

  她打量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中书省。

  李象连忙道:“這是中书省,這裡還不能拆。”

  “太子不用担忧,我只是来這裡個人。”

  不多时,许敬宗从中书省走了出来,他满脸的笑容,抚须道:“今日怎么又来了?”

  张清清道:“听闻朝中有人进谏,想要陛下将小武姐姐纳入后宫为妃,不知道此事是谁进谏的?”

  這话是当着太子的面說的。

  张清清的话语声不大,路過的三两個官吏也听到了。

  這话并不避着人。

  李象低着头,也沒有說话。

  许敬宗的神色闪過一丝戾气,但還是恢复了笑容,“老夫去问问。”

  “有劳许伯伯了。”

  “无妨无妨。”许敬宗收起了笑容,板着脸朝着皇宫走去。

  自进入内阁以来,朝中有许多事都需要他主持,而朝中向陛下进谏的奏章众多。

  谁能想到会有人和陛下进谏這等事。

  许敬宗沒有去寻那個进谏的人,而是直接去兴庆殿寻陛下了。

  殿前的太监问道:“许中丞,陛下就在殿内,可是要入殿?”

  许敬宗沉声道:“不必了,老夫就在殿外。”

  這让殿前太监有些意外,也由着他去了。

  這位许中丞在兴庆殿站了许久,忽大声道:“陛下,何故要将骊山武氏收入后宫为妃?”

  话语声很大,殿内肯定是能听到的。

  许敬宗接着破口大骂,一時間唾沫星子横飞,“朝野上下皆以社稷为先,陛下想要制衡骊山,不可用如此下策,還要不要脸了!”

  来回走了两步,许敬宗脱下自己的官帽,重重摔在地上,怒骂道:“陛下不要脸,老夫還要脸,朝野如此,君臣之心离散,這大唐社稷休矣!”

  “這内阁的位置,老夫不坐也罢!”

  怒骂声在殿前回荡,许敬宗丢下了官帽,脱了官靴,官服快步离开了,头也沒回。

  李承乾坐在殿内,此刻愕然,确实有人进谏這等事,他沉声道:“孤自知此事断不可为,早已否了,這许敬宗发什么脾气?”

  心中越发不快,沉默了片刻,李承乾也恼怒地掀翻了桌案,沉声道:“将那进谏谗言之人发配漠北。”

  太监行礼道:“喏。”

  张清清還在皇宫裡走着,四处看着宫殿,打量着今天炸哪裡比较好。

  忽见许伯伯衣衫不整地离开,她面带笑容,其实刚刚骂声也听到了,心中满意许伯伯的方式。

  這样也是最好的,与其找到进谏之人,骂皇帝一顿,更合适。

  李承乾心中受了這股窝囊气,這许敬宗出离的反常,這也难怪,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骊山和关中为重的。

  但凡事涉骊山,他总是第一個站出来,他也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于公于私,李承乾总觉得自己理亏。

  得知,许敬宗丢了官帽,脱去了官靴官衣。

  本来是一份进谏的奏章,现在闹得朝野皆知。

  李承乾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還是拉下脸,亲自去了许敬宗家中,向他道歉,向他解释误会。

  大唐的皇帝很沒面子,至少在這件事上,李承乾当初沒有明确地表态,确实是他的過失。

  事后,君臣尽释前嫌,并且李承乾還立下了一個规矩,往后向皇帝进谏奏章,需经過内阁评议。

  如此皇帝又给了内阁一份巨大的权力,可以决定哪些奏章可以送到陛下面前。

  有人說,许敬宗這一闹,真正的目的,是得到更大的权力,限制皇帝的行为。

  但内阁成员不只是有许敬宗一位,所以這给的权力又被分散,一来一回间,皇权的损失并不大。

  只要内阁的几位各自为政,皇权依旧是稳固的。

  之后的几天,李承乾时常与许敬宗一起游猎,君臣又恢复了和睦。

  在骊山与社稷的利益面前,李承乾不得不又一次選擇了退让。

  许敬宗也因此在内阁中的地位更重要了,他俨然成了皇帝的第一位心腹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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