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簾 53
“怎麼不進來?外面不冷麼?”
凌瞬逾下意識的走了幾步,帶來即使的冷風,瀟如起身走過來給他將披風解了,掛好後有些抱怨道:“怎麼今天這樣不尋常?打獵沒有收穫麼?”
見凌瞬逾不出聲,瀟如以爲戳到痛處了,不禁在暗處悄悄吐吐舌頭,卻被凌瞬逾眼尖的瞄見,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見他的小妻子繼續道:“天這樣冷,那熊呀,蝙蝠呀,刺蝟,青蛙呀什麼的都該冬眠了,但是那些東西即使不冬眠我也不喫。”
凌瞬逾順勢接話道:“可是兔子,雞什麼的沒有冬眠。”
瀟如正色道:“你睡覺前會餓着肚子睡覺麼?多不健康。”
凌瞬逾:“……”
夏苒不禁笑出聲來,樂姬也是抿脣一笑,夏苒對這個溫順淑和的女子莫名的產生幾分好感和熟悉,在她三哥心中,靜妃並不算太受寵,家宴或者是秋獵,她見傾塵的面數都比見樂姬的次數多,但是不得不說,樂姬在她三哥心中的地位確實連白依蓮都撼動不了的。
樂姬是皇后娘娘指給她三哥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算是他三哥第一個女人,陪他三哥度過了最爲稚嫩青澀的時光,見證了她三哥從一個無排位的皇子到親王的歷程,而那份說不上來的熟悉,應該是和自己身上一樣的氣息吧,讓人難以生惡,隱忍而平和的僞裝氣息。
樂姬見夏苒望着自己,不由得垂首一笑,她尚是樂師之時,偶然在宮宴上見過夏苒一面,單純可愛,從小就透露着一股子靈氣和隱忍,倒是讓樂姬記憶憂深。
瀟如見凌瞬逾將剛纔的話語並未放在心上,哪裏還不知是在故意逗她,嬌嗔的睥了他一眼,邊坐到原來的地方。
抱着臉頰聽夏冉和樂姬的合奏,只是夏冉吹得是洞簫,樂姬吹得是短蕭,在這秋風蕭瑟,秋葉調零的季節裏,他二人的合奏卻沒有絲毫的淒涼或悲愴,只有難覓知音的悠遠和閒適。
外面秋風悽清,屋內卻被暖爐薰得一片溫暖,瀟如不喜薰香,但應暖爐氣味,嫋嫋煙爐中霧氣環繞,鼻尖隱隱傳來似有若無的檀香,極其的舒適,家庭和美,後宅和睦,一時間的溫暖衝擊着凌瞬逾的心臟,讓他剛剛殺戮過,還殘留着戾氣和血腥的情緒瞬間化爲繞指柔情。
他甚至只敢站在離她幾米之外的地方,生怕他沾了鮮血的雙手染紅了她一般,瀟如疑惑的望着他,凌瞬逾心中一笑,搬了個矮椅坐到了瀟如的身邊,好像在他這個小妻子面前,他總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傍晚侍衛通報,說今日聖上打獵頗豐,龍顏大悅,宴請所有家眷和前來大臣一切開火喫野炊,凌瞬逾聽後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即準備帶着樂姬離去。
夏冉心中疑惑卻也沒有表明,瀟如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但隨即看到凌瞬逾略帶戾氣的眉間,不僅心底一笑,伸手在鼻尖揮了揮手,有些陰陽怪氣道。
“哎呀,喫野味又不是喫餃子,也不用蘸醋,怎得鼻尖一股酸味呀?!”
凌瞬逾見她眸瞳見閃現幾絲促狹之色,那種心事被窺破的尷尬即可便涌上心頭,當下有些惱羞成怒,故做出惡狠狠的表情來。
“老子打獵打得都是螃蟹不行!”
瀟如略作了然的點點頭,面露佩服之色,“當然行,殿下神通廣大,連海中之物都能捕到,可見功力之深厚,臣妾恭送殿下。”
夏冉自幼聰慧,四個兄長中她和凌瞬逾最親,哪裏看不出凌瞬逾的神色,當即便皺皺眉頭,定是她那色膽包天的四皇兄將主意打到了她三嫂身上。
夏冉頓時心中涌上一股不明的情緒,那種情緒使她即厭惡又無奈的感覺,剛有所了明,卻在無意間的擡眸,直直的撞到了樂姬那幽深平和的眸瞳中。
樂姬的目光,充滿了警告和不易察覺的幽冷,凍得夏冉當即一個激靈,當下那種心思便在一瞬間消失在腦海的深處,樂姬的目光這才恢復平和,柔順的垂下了眸瞳,在沒有剛纔的凌厲。
凌瞬逾走時斜眼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駐紮在一旁的領隊軍營,那領隊瞭然的低頭,卻不料這一切的隱晦都在那秋水般的眸瞳中瞭然顯現。
紫衣見瀟如沒有絲毫反應,反而換了身衣物,像是要出去一般,一雙秋水般的美眸中有着連她自己都不懂的平靜和隱晦的冷漠,紫衣皺了皺眉,低聲道。
“小姐是準備出去麼?”
瀟如沒有表情的點點頭,紫衣見狀有些擔憂,瀟如哪裏不知,本想靜默的自己終還是開口。
“別擔心了,我自有辦法。”
瀟如一身淡綠色清雅長裙,寬大柔軟的袖袍,垂在腳邊水平的下襬,一頭長髮被那個簡單素雅的鍍銅木簪挽起,只有零星髮絲垂在耳邊,耳邊帶着透徹的翡翠滴珠耳飾。
紫衣走去爲她掀開簾子,瀟如見那些看自己現身而變得有些緊張嚴謹的隊伍,不僅在心底暗自譏笑了兩聲,剛踏出幾步,便有一人持劍相阻。
“大膽!不長眼色麼?見到王妃娘娘竟持劍相向,竟這般不懂禮儀規矩麼?”紫衣怒斥道,她本身習武,又經歷殺戮,此時柳眉倒豎,一時間的戾氣和威壓使那領隊不敢與之對視,心想:這女子好生厲害,不過他也是經歷風浪之人,又怎會在一女子面前露怯。
“王妃娘娘莫怪罪末將,只是這南山動物雖在山中腰,但是夜意甚濃,萬一傷及王妃貴體,末將就是千刀萬剮,也心有不安。”
瀟如心中嘆氣,心情確實前所未有的輕鬆,當下便露出一縷微笑。
“帳內那煙爐薰得本宮頭痛難忍,尋思着出來透透氣,不想給將軍添了麻煩,本宮這就回去,不讓將軍作難。”
她這樣一說,那領隊到時有些不好意思了,當下扯出一個爽朗的微笑。
“末將不知王妃貴體欠安,這樣吧,末將還要鎮守領地,派一隊人馬遠遠跟隨,定不打擾王妃,還望王妃體諒。”
瀟如頓時心情大好,她就喜歡和爽朗之人說話,她確實頭昏,也無事,邊點點頭沒有反對,帶領着紫衣朝遠處空地走去。
那領隊目送着瀟如的背影,眼中劃過一絲精光,當即召來一個婢女,“去,去大營找睿王殿下,將這邊發生的事情找個合適的時間說一下,記得,切勿驚動旁人。”
瀟如並沒有走出多遠,見遠處有塊圓石,瀟如拿出手帕拂落灰塵,便坐在上面,手撐在膝上,捧着臉頰望着漫天的星辰。
破碎的星辰倒映在她秋水般的眸瞳中,說不出的璀璨,那無可言說的心事和孤獨使她看上去周身圍繞着一股寂寥之態。
紫衣恍然驚恐,這樣的她彷彿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就像她身邊無限延伸出一個透明的空間,隔絕了她也隔絕了一切,就像……府中那個擁有一樣眼眸的傾塵公子。
過了好一會,紫衣見凌瞬逾身影,剛想行禮卻被凌瞬逾揮了揮手,紫衣只得靜靜的站在瀟如身後,凌瞬逾上前,給她披上披風。
“怎麼想起出來了?也不給我說一聲,害我白擔心。”
瀟如吸了吸鼻子,鼻尖凍得有些發紅,當下就攏了攏披肩,“這不是找到我了。”
凌瞬逾見她有些單薄的身子,手中遞上一個油紙包着的東西,在瀟如鼻尖一過,頓時見他的小妻子鼻子動了動。
“肯定沒喫東西,給你帶的羊腿肉,剛烤好的。”
瀟如接過來,打開油紙,見那還冒着熱氣的,一時間無從下嘴,凌瞬逾給她撕下一塊肉塞她嘴裏,順手將她嘴角的油漬抹去。
瀟如長嘆一口氣,對着凌瞬逾比了個大拇指。
“真棒!真好喫,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凌瞬逾高深的一笑,頓時恢復了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對着瀟如的神色可謂算是市痞流氓般的無賴,卻在他英俊儒雅的面容上多了及絲邪氣。
“天生一對,心有靈犀,誰讓咱倆是夫妻呢。”
瀟如頓時翻了個白眼,全當自己什麼也沒有聽到,凌瞬逾也不追究,給她撕着羊腿,手也不安分的摟住了瀟如的肩,瀟如看了看他的手,揚了揚下巴,有些警告的寓意。
誰知這貨做出一副委屈的嘴臉,耷拉着腦袋有些可憐的說道:“我這不是怕隆靜冷麼,隆靜居然誤會了我的好意。”
瀟如繼續翻白眼,凌瞬逾見狀不由在心中偷笑,這一招屢試不爽。
月朗星稀,看着夜空,彷彿連時空都跨越了般,他的臉頰彷彿就映在哪裏,瀟如感覺鼻尖有些發酸。
“絳,等我畢業了,我們一起去看星星吧,漫天繁星的那種。”
“等小如畢業,我可能已經老去了,怕等不及”
“啊,對了,你說這我倒是想起來了,絳已經過了結婚年齡,爲何還不給我找個嫂子?”
“我不懂和小如除外的女生如何相處,再說若是我給小如找個嫂子,就沒人陪小如玩了。”
“我哪敢耽擱你的大事,要不我給你物色一個,不是俗話說的好,最懂女人的只有女人,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他溫柔的指尖仿若還在臉上留有餘溫,瀟如低頭看見凌瞬逾面容,眼中那種脹痛的感覺越發的清晰,瀟如閉上眼睛,任由凌瞬逾將她攬在懷裏,心中那種感覺也如同細密的網結,逐漸彙集在一起,失去了原有的方向和柔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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