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32
潇如抬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忽然视线猛然一顿,对面那逆着人流,一张面具遮住了宛如天仙般的面容,只露出琉璃般的眸瞳,望着自己,白色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如玄玉般的手臂,這么拥挤的人群一瞬间仿佛成了過客,只有他和她,对面相望。
朝自己走来,仿佛這只是逛街偶然间碰到般,倾尘走到潇如面前,见潇如盯着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她,“想吃就吃吧。”
潇如愣愣的接過糖葫芦,忽然想到:“你怎么在這?不是回府了么?”
“白依莲。”倾尘說道,潇如点点头,定是白依莲发现二人不见,就命令马车又回来了,结果還是演变为拖家带口。
“你要找凌瞬逾么?”潇如问道。
倾尘沒有說话,熙熙攘攘的人群,他闲庭信步,懒散的走在前面,潇如沒有办法,這裡认识的也就只有他了,拿着糖葫芦,跟在身后。
身边是沿街叫卖的小贩,各式各样的饰品,花灯,面具,還有女生喜歡的刺绣,扇子,潇如走到摊位前,那是一個簪子,很是古朴的颜色,被染成古铜色上面点缀着白色的珍珠,小巧典雅的样子很惹人喜爱,她梳妆盒中有太多的饰品,個個都是繁复华丽,点缀的宝石更是珍贵无比,只是太耀眼了,潇如反而很少戴,平日裡也是捡一些素的带。
潇如拿起来,对着摊位上竖起的铜镜,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想起,她身上一個子都沒有,赶紧放下簪子,她可不想在和倾尘走散。
潇如回头,看见那倾尘站在远处的柳树下,柳树上挂着黄色印花纸灯笼,渲染着他的侧影柔和无比,他正仰头伸出白玉般的手摘了根柳枝,但明显是在等自己,潇如跑了過去,“抱歉呀。”
倾尘懒散的甩着手中柳枝,說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都爱买东西。”
潇如撇撇嘴,沒有搭理他,倾尘回头,“你不去买么。”
潇如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算了,我沒带钱。”
倾尘耸耸肩,琉璃般眸子划過一丝怀念,朝摊位走了過去,潇如站在柳树下,望着倾尘的背影,带着面具的侧脸,只能看见那尖细的下巴,被烛火渲染的及其柔和的侧影,潇如咬咬唇,别過头。
倾尘把簪子扔给潇如:“给你。”
潇如借住簪子,嗔怪的望了他一眼,這家伙,也不怕摔坏!
倾尘拿着柳條,半蹲在河边的石头上,忽然间开口道:“一共四十五文,回头记得给我结账。”
潇如猛然瞪大眼睛,還真当她不懂市场价是不是,不過就是個木簪子染了色,雕了点花纹。
“哥们你敲诈呢!一個木簪子就要四十五文。”
“糖葫芦不要钱么?”倾尘淡淡道,偏头指了指她手中完整的糖葫芦。
“糖葫芦用得找十几文么?”潇如炸毛,他這一身可以把卖葫芦的人的一家都卖下来,居然還给她提這個。
“我拿着它不费力气么,沒有利息么,我买的簪子卖给你,我开价多少就多少。”倾尘理所当然道,气场强大,丝毫沒有敲诈的认知。
“算你狠!”潇如愤愤的說,开始吃自己手上的糖葫芦,這可是自己买的!沒被外人黑,被自己府裡的人黑,這简直让潇如窝火。
见倾尘還是沒有丝毫动作,潇如忍住想用脚尖踢他的冲动,“喂,不去找凌瞬逾么?”
倾尘玩着柳條,毫不在意道:“找?找他作甚,等不就好了?”
潇如玩着簪子,虽然不是太贵重的物品,但毕竟還是有新鲜感的,想戴在头上,却不知道怎么戴,估计她自己一动手,发髻就散了,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
看着面前闲淡的男子,抱着手臂打笑道:“你是說要教我束发的么?什么时候教呢?”
倾尘抬头,有些疑惑的望着她,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琉璃般的眸子裡滑過一丝情绪,潇如顿时称奇,她還从未在這個人眼中探出過任何情绪。
“哦?你不知道么?束发這件事,只有夫君才可以,你我身份有别。”
潇如一跺脚,有些气恼道,“胡說八道什么呢!你這人当真奇怪!不正经。”
倾尘垂了眸子,看河中那碰了壁的河灯停在手边,停滞不前,倾尘解开面具,柔顺的黑发顺着滑下,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推,那河灯摇摇晃晃的随着力道,朝远处飘去。
烛火渲染的极其炫目的侧颜,潇如脑子裡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公子颜如玉,轻轻的咳了一声,潇如低头专心打量手中的簪子。
一会過去了,看见那厮還在随意的玩着柳條,潇如沉不住气了,“你就不怕凌瞬逾找不你?”
倾尘沒有抬头,坐在石头上,纤细的手指开始编柳條,“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潇如一怔,看着倾尘那纤长的睫毛,他的语气为何有些嘲讽?潇如灿灿的摸了摸鼻尖“你们今天一個二個都這么怪。”
“想知道为何凌瞬逾今天這么怪了”倾尘嘴角忽然上扬,只是带上的面具,遮住了他让人炫目的容颜。
“为何?”潇如道,丝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语气中的期待,倾尘隐秘的皱了皱眉。
“因为,今天是中元节,他……”倾尘還未說完,远远的就见凌瞬逾携着白依莲走来,身边拥护着一大堆侍卫,倾尘遗憾的一叹气,“看了今天是說不了了。”
“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跑哪去了,知道我会担心么?”凌瞬逾抓起潇如的手,有些责怪道。
潇如摇摇头,随即道:“刚刚买了個感兴趣的,借了倾尘公子四十五文,帮我還了,回府给你。”
“你真是让我惊喜。”凌瞬逾无力道,朝倾尘点点头,“回去跟华叔要吧。”
倾尘环顾四周,也不顾衣袍上的尘土,站起来就走,简直可谓是目中无人。
凌瞬逾拉着潇如的手,语气懊恼道:“這回怎么也不放开来你的手了!”
马车内,潇如玩着手中那簪子上的白色的珍珠,凌瞬逾见她实在是喜爱,伸手把她头上的发饰取下。
“我帮你带上吧。”凌瞬逾提议到。
刚准备点头,结果想起倾尘那句话,潇如眨了眨眼,“不用了,回去就要安寝,太麻烦了。”
凌瞬逾叹了口气,眼神中闪過一丝迟疑,终究還是把潇如抱在怀中,潇如挣扎,凌瞬逾埋头在她的发中。
“别动,让我静一会。”
潇如顿时定住,想着要不要推开他。
“你不是說我心中有事么?”脖颈裡热热的,潇如才反应過来,是凌瞬逾在說话。
“你不是不想說么?”潇如瘪瘪嘴,這是她第一次关心他,结果贴了冷屁股。
“嗯,今天是我母妃的祭日。”凌瞬逾低低的說,声音暗哑却让人无端感觉到一丝压抑和心疼。
“对不起…我不知道”潇如一怔,眸子裡闪過一丝懊恼,怪不得他不想說。
“沒事,也不是小孩了,倒是因为這事把你弄丢了,补偿给你的。”凌瞬逾抬头,变戏法般的从袖袍中掏出了個东西。
是個木雕,被雕成狐狸的样子,眼睛处镶着绿宝石,倒是别有一番灵气。
“看到有卖這個的,想着你定会喜歡,结果买過,转头你就不见了。”凌瞬逾說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解释。
潇如被逗笑了,“我是因为搀冰糖葫芦,你是因为要买這個,要是我无理取闹一点,不就是一個买卖引起的血案么?”
“其实,回头发现你不见时,我真的很害怕。”
潇如拿着小狐狸,心中猛然一跳,他是在解释么?
“你在凌国,人生地不熟的,又爱乱想,肯定心中很落寞。”凌瞬逾一双眼眸中,满是心悸和懊恼。
潇如偏過头,不看凌瞬逾的眼睛,她确实有些不安,却還沒有到无理取闹的地步。
“好了,不是找到我了么。”却還是轻声开口道。
凌瞬逾也是释然的一笑,显然他也是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着急,這种着急居然从未有過,那填充的心仿佛被刺了個洞,呼呼的往裡面灌风,让他心中沒底。
但是沒有意识到的是,找到潇如的,是倾尘,不是他,他在知道倾尘也在闹市上,而且与白依莲走散时,就把潇如的事情忘到了脑后,而他也只是在找倾尘罢了。
潇如不知道,晚上凌瞬逾带她逛夜市,承受了多大的风险,当然也不知道自己都碰到了那個传說中的人物。
等潇如回到了存瑞阁,洗漱一番,准备安寝,紫衣整理潇如的床榻时,摸到了一個纸條。
“怎么了?”见紫衣呆愣在哪,潇如懒懒的问,她已经有些乏了。
“小姐,有张纸條,上面写着……”紫衣的脸上略微怪异,“相知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凭。”
潇如手抖了一下,十有八九的是凌瞬逾,潇如皱着眉在心中轻嗔了句:“不正经”伸手把纸條从紫衣手中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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