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帘 6
第一次潇如不觉,這次被圆颐公主颇为讽刺的說出,突如其来的认知让潇如不禁脸色一僵。
圆颐却是不在意潇如的脸色如何,自顾自得沏了杯茶,轻品道:“三年么,也不算短了,当年姝颐嫁给蔺将军,也是将近四年内才怀上第一胎。”
潇如抬眸悄悄看了下姝颐,姝颐神色看不出什么,只是眉心多了几丝的阴郁,潇如眉心轻蹙,却因为身边有個菁儿,不敢過多的表露出来。
“都說隆静最像当年的你,這点别也在随你了。”圆颐笑着,像是要享受下面姝颐的表情一般。
“我的身子那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夫君便为我调理几年,怀隆静的时候也是异常凶险,导致她的身子也是孱弱,這点倒是我這個为娘的過错了。”
姝颐笑道,望着潇如的眼神裡多了几分安抚,像是說,不必为此而为她恼怒,也不必为此事担忧。
圆颐却并不在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姝颐道:“对了,還未曾恭喜你再得一子呢,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不必为了……”
說到這裡,姝颐抬眸极为凌厉的看了她一眼,顿时把圆颐看的一個激灵,這才反映過来,顿时噤声。
刚想在出声,姝颐便站起,道:“刚才便有公公說前面下朝,皇后娘娘宫中事物繁忙,我便不在此打扰了,先行告辞。”
潇如也起身,行礼后便跟上姝颐。
马车内,蔺封在一旁询问今日之事,脸上满是关切之意,姝颐柔柔的一笑,說道圆颐公主之时,蔺封剑眉一蹙。
“圆颐公主倒是和从前沒差,還是那样耿直的性子。”
說罢,忘了眼旁边的潇如,道:“如儿不必放在心上,圆颐公主自小就与你母亲不对盘,這次倒是有些牵连你了。”
“孩儿倒是喜歡圆颐公主的性格。”潇如道。
蔺封一愣,蹙眉道:“她那样对你母亲,你却……”
還未說完,姝颐便覆上他的手,轻轻摇头责怪道:“听如儿把话說完,你這急脾气。”
“孩儿觉得想比与皇后娘娘的手段,孩儿更喜歡圆颐公主的耿直爽朗,喜歡便是喜歡,讨厌便是讨厌,孩儿不爱那些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阴手段。”
姝颐点头,蔺封更是一拍大腿,颇为快意的大笑道:“长乐,世人都說如儿這孩子像你,只是這性格上,還不是和她老子一样一样的,相比于皇后,我倒還真是喜歡圆颐。”
姝颐眼神虚眯,纤长的手指不动神色的放到蔺封耳根处,吐气柔声道:“嗯?你喜歡圆颐?”
潇如轻笑,自知长乐是自家母亲的字,但是见长辈在自己眼前打情骂俏,颇有不自在,顿时望向窗外。
蔺封這才察觉說错了话,顿时讨好的笑道:“欣赏,欣赏而已……”
姝颐手一动,只听她老爹一声夸张地惨叫:“看的顺眼,看的顺眼而已,我這不是高兴女儿像我么!”
潇如唇角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眼神却是多了几分复杂,她在那個时空,并沒有经历過這样的家庭,虽然那個家庭也是上流,但是每次见到的,都是父亲严厉冷漠,以及母亲苛刻忙碌。
仿佛二人并不是夫妻,只是为了家族而在一起,也仿佛二人早已忘记,他们還有一個孩子,叫蔺潇如。
如今心心念念的家庭温暖,居然在這個时空感受到了,蔺如身边的每個家人,都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在不知不觉中,让潇如不在从心中抵触這個地方。
姝颐瞟见潇如唇角的笑容,眼神更加的柔和,蔺封在一旁讨好的找着话题,在姝颐的刻意渲染下,马车内一時間其乐融融,更是能听见潇如悦耳的笑声。
下了马车,潇如在蔺府滞留一夜后,便回到了郡主府,潇如在廊下站着,有些出神。
直到肩上被披上披风,潇如望去,紫衣给她系上,道:“虽是入了春,但這春雨寒意不小,小姐仔细着凉。”
潇如点头,眸瞳映着一片朦胧烟雨,她做了一個梦,梦裡有位谪仙般的女子,有一双宛如秋水般的水眸,朝霞映雪,粉面桃花,气若幽兰。
她回眸笑望着自己,“潇,我們都是被命运選擇的人,潇,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么?”
潇如苦笑,她的确是对她有所憧憬,甚至算是向往,但是那并不足以可以让她放下现代的一切。
“潇,我知道,你在你的世界裡,過的并不快乐,潇,我放下了我的一切,希望你也能早日放下你的一切。”
說罢后,那人消失,徒留潇如惊醒后,静坐在床上,明明是暖阁,潇如却生出一身冷汗。
她终于可以確認,那日在医院裡见到的自己,裡面的魂魄,就是真正的蔺如,潇如吸了口冷气,她原本以为,属于她的就不会失去,但如今,真正属于她的,又有什么?
這個隆静郡主的名号?她不需要,不需要這些徒有其表的东西,潇如轻轻伸着五指,像是想抓住什么从指尖流逝的东西般。
“小姐,睿王从凌国赶来了,您看……”
紫衣早日的话還在耳边,她的夫婿来了,潇如眼神中多了几丝迷茫,夫婿,這段時間发生的事情太多。
她从一個人变成了另一個人,她从妙龄少女,变成了嫁为人妻,相夫教子的妇人,她有了一位名义上的夫君,名义上的,当真是讽刺。
紫衣附耳轻声說了几句,潇如点头,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望着那飞烟般的细雨出神。
就是這样的雨天,隐约能见一队人朝這边走来,潇如起身走出去,为首那人一身墨色常服,剑眉星目、丰神俊朗,身旁的小厮为其撑着伞,伞下那双温润眸瞳很是耀眼。
那人见潇如站在廊下,原本有些疏淡的眉宇顿时升起几丝担忧,快步上前为潇如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王妃怎得站在這?你身子刚好,本王便赶紧从凌国赶了過来。”
潇如回神,微仰着头,眸子从他脸上一掠而過,随机垂下,遮住眼中的疑虑,顺着凌瞬逾的力道,进了屋。
“本王见你神思不定,可是染了风寒?你卧病在床,为夫却因公事繁忙,不能守在床榻边,当真是心生内疚,隆静,你不怪我?”
潇如虚眯起眼神,神色莫测的看着他,却见這人沒有丝毫躲闪,满满的都是关怀和愧疚。
须臾,潇如柔柔的一笑,眉宇间却是一片疏离,“怎会,平日裡殿下就劳务繁忙,臣還未妾不能帮上殿下几分,已是心生愧疚,此时又怎敢给殿下添麻烦。”
凌瞬逾哪裡沒有注意到潇如眉间的疏离感,只是态度越发的柔和,“眼下本王看王妃身子已经大好,王府内不能沒有人,你看……”
潇如望着他,柔声道:“臣妾三年未曾回到這裡,故而有些留恋,只是…”
潇如還未說完,紫衣便从外面走进,行礼后,道:“睿王,长公主請您去府上做客,马车已经备下。”
凌瞬逾脸色铁青,强压下脸上的难看,望向潇如,却见潇如轻蹙着眉心,心知出了這等事,以那個女人的手段,這样先斩后奏也不足为奇,顿时扬起一抹笑意。
“好,本王也有三年未见长公主殿下了,這便過去。”
潇如起身,道:“家母相邀,恰好我有卷书简落在了蔺府,我陪殿下一同去吧。”
凌瞬逾点头,面上沒有丝毫的不满或是其他。
潇如起身,凌瞬逾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潇如一僵,刚想收回手,却对上那双眸子时,硬生生的阻止了动作,柔顺的垂眸。
马车上,凌瞬逾叫去紫衣,柔声询问潇如在府中近况,美名其曰为潇如着想,听到潇如性命垂危,病情反复无常,俊颜上多了几丝痛苦。
“本王真想代你受了這些,你到底……”那一双温润眸瞳适时地溢出几丝疼惜,内疚及悔恨。
即使对眼前這個男子并无好感,却還是在心底滋生出几丝佩服,這戏演的,這真情流露的,语罢泪凝的时刻掌握的精准就连潇如都叹为观止。
“都過去了,臣妾這不是好好地么?”潇如道。
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是让凌瞬逾琢磨不透,无论他如何试探,得到的都是潇如极其笼统的回复及那抹笑意。
并不是沒有渠道了解她出事后在府中的情形,除了她醒来之时蔺府的探望,就是那位小少爷百天之时她去蔺府出席。
此外得到的消息都是她在郡主府内安养,与往常并无不同,却让凌瞬逾无端的感到异常,仿佛朝夕之间,眼前這与他同府三年的女子,换了個模样。
潇如神色散淡,像是对此事并不在意,只是纤长睫毛遮掩住的眸瞳裡,那极其浅淡的讥刺。
如若真的在意,又何须一切都以安顿,才匆忙赶来,惺惺作态一番?
马车内那铜炉裡香烟袅袅,男子俊雅温润,女子秀婉端庄,看上去如同一对璧人,只是二人却各怀心思,和谐的气氛下,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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