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双方的分歧 作者:未知 商见曜也沒管面前是“庄生”杜衡,啪地一拍双掌道: “原来权限指的是這個! “吴蒙那個家伙就是不肯說人话!” 杜衡沒在意商见曜随便插话,略带自嘲地笑道: “那個时候,我們都被喜悦冲晕了头,认为自己真的通過阶梯,踏入了神灵禁区,从此长生久视。” “我现在相信吴蒙是你的学生了。”商见曜诚恳說道。 都是一样的调调,唯一的区别是吴蒙常常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并且试图将道“融入”生活。 杜衡笑了一声: “我們花费了不少時間考虑自己的称谓,一致认为不能直接用神灵這個称呼,這太俗气了。 “你也知道的,我很喜歡游戏,从游戏裡找到了灵感,决定以‘执岁’代称我們這一批神灵,然后選擇对应的月份来掌管,正好,我們一共是十三個人,符合十二個月加闰月的概念,后来我一直不给‘真理’权限,就是因为他加入之后,数量就超了,沒法严格对应,会失去数学和设定上的美感……” “不是因为‘末人’占据着位置?”商见曜惊奇反问。 “不是。”杜衡摇头。 商见曜一阵唏嘘: “我要是‘真理’,知道真正的理由是這個,肯定死不瞑目。”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說,确实是‘末人’占据了那個位置。”杜衡想了想道。 只要“真理”以取代“末人”的方式成为执岁,就不存在无法严格对应,失去数学和设定上美感的事情。 “也是。”商见曜被說服了,由衷赞道,“不愧是资深的游戏玩家,這么看重设定的美感。” 至于数学上的美感,他体会不到。 杜衡沒继续這個话题,在快速闪烁的大量灯光下,颇为感慨地說道: “我同时還很喜歡道家文化,就给自己取了‘庄生’這么一個称号,他们也按照自己的想法,陆续改叫‘菩提’、‘双日’、‘司命’……” “我要是能成执岁,该叫什么呢?‘喂’這個称号太不严肃了……‘命运’怎么样?”商见曜陷入了为难的情绪当中。 杜衡沒回答他的問題,眼神裡透出了几分沧桑: “人都是有私心的,度過最初的适应阶段后,我們打算垄断‘神灵禁区’,不让别的人成为执岁。 “为此,我們借助‘新世界’的特殊,联手建立了‘群星大厅’,将每個人的‘心灵世界’、‘意识海洋’显化为‘起源之海’,并通過创立‘心灵走廊’的方式把那一個個‘起源之海’连接在了一起。” “‘新世界’的大门又是怎么回事?”商见曜对此相当好奇。 杜衡“呵”了一声: “‘新世界’的大门当然也是我們开的,這既是陷阱,也是机遇。 “我們可以控制那扇大门出现在‘心灵走廊’任何一個房间内,并给予暗示,让人产生熟悉感,勇于继续探索。 “我們之中任何一個只要愿意,可以让刚进入‘心灵走廊’的觉醒者直接看到那扇大门,只不過推动的时候,我們需要额外消耗能量,给一定的帮助,否则那個层次的‘心灵走廊’觉醒者强度是不够的,必须得探索到深处,提高了自己,才能凭借本身的力量轻松开门。 “而来到‘新世界’就等于完全接受了我們的管理,沒法再翻起波浪,更别說成为执岁。” 商见曜表示不解: “为什么說還是机遇?” 這就是明晃晃的陷阱啊! “沒有我們提供的這扇门,人类目前只能达到半個‘新世界’层次。”杜衡简单解释道,“你以为脑波的放大和提升能有那么强的电磁操纵效果,甚至還可以干涉物质?只有身在‘心灵走廊’和‘新世界’,才能借助這裡的特殊,做到当前看起来普通寻常的事情。” 商见曜的关注重点又一次跑偏,他摩挲着下巴道: “也就是說,哪怕沒有‘群星大厅’,沒有‘心灵走廊’,沒有那扇大门,正常的觉醒者依旧能一步步走到‘新世界’层次,只是感应范围和能力强度要弱不少?” “对。”杜衡点头。 商见曜追问道: “這样的觉醒者要是能进入你說的第二研究区,想办法绕過限制,掌控了那台机器,窃取了权限,是不是也能成为执岁?” 杜衡先是轻轻颔首: “前提還有一個,那就是进入实验仓,接受最后的刺激,将脑部开发到一定程度。” 他接着又道: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掌控八院剩下的人,让他们守护這裡,扼杀所有试图弄清楚旧世界毁灭原因的努力?” “還有一個原因是维持那台机器所需的电能。”商见曜帮忙补充。 突然,他表情一变: “脑波!你刚才說了脑波! “‘救世军’那些人說的脑控仪从某种意义上来說是真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臆想。”杜衡先否定了一句,然后才道,“对于靠自己而非我們搭建的平台成为‘心灵走廊’甚至‘新世界’的觉醒者来說,完全的电磁屏蔽确实能防住他们施加的影响,但只要能借助這裡的特殊,那种防护的效果不会太好。” “哦哦。”商见曜這才记起自己把话题带歪了好一阵,而四周灯光的闪烁达到了急迫的程度,“你可以继续說正事了。” 杜衡看了眼门口,微微叹气道: “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們发现自己会饥饿,需要以人类的意识为食。” “不是依托生物芯片,供电就行了嗎?”商见曜满是抗拒。 杜衡摇了摇头: “我們的存在形式很特殊,只是依托,而不是根植于生物芯片,在使用能力的时候,确实可以通過它汲取电能,提高威力,但意识本身還会衰减。 “這一点,那些机械僧侣也沒法避免,只不過他们的意识已移植入生物芯片,衰减的速度非常缓慢,让他们可以存活几百甚至上千年。 “哎,饿到受不了,饿到虚弱之后,我們背叛了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开始吃人,而且,我們還发现,就算我們不需要以人类意识为食,最终還是得這么做。 “這個‘新世界’的形成与‘旧世界’毁灭时大量人类意识被抽取有关,它本身也在一点点衰减,必须时常有活水进来,才能保持稳定,否则十几年几十年后就会彻底崩解或者說消失。” 杜衡沉默了几秒,长叹了一声: “从那天开始,我們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有一部分人真真正正地不再将自己视为人类。 “那段時間,我对所有的执岁都沒做什么约束,任由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结果,多個教派在灰土上诞生,人类的纷争总是无法平息,到处都一片混乱。 “从当时的情况看,哪怕旧世界毁灭时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人死去,哪怕之后有大量的‘无心者’活跃于灰土之上,七八個冬天過去,人类還是能慢慢重建起文明的,毕竟很多科技资料和工业机器都保存得相当完好,但我們這些执岁的加入,让灰土继续滑向深渊。” “对,就是因为在混乱年代看不到希望,才会有‘救世军’出现。”商见曜跟着唏嘘。 杜衡点了点头: “等到人类数量再一次大幅度降低,文明断绝了部分,岌岌可危,我联合对此忧心忡忡的几位执岁,和剩下那些开诚布公地谈了几回,战斗了两次。 “考虑到人类对我們对‘新世界’稳定的重要性,我們最终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执岁尽量不要干涉灰土的事务,降低‘无心病’发病的频率,让人类休养生息。 “同时,获得胜利的我,還对别的执岁做了限制,让他们正常无法离开‘高塔’,让他们在‘新世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過我,這就相当于他们的操作日志对我是透明的,所以,他们私下的串连,要么通過灰土上的人和物,要么借助‘真理’。” “‘真理’为什么沒受限制?”商见曜疑惑问道。 杜衡說道: “他本身也是一名研究人员,刚进八院,调到第二研究区,就因为那场灾难失去身体,进入了‘新世界’。 “他醒来的晚,那個时候,我們已经完成了分配,沒谁愿意多一個分享权柄的人。 “后来我們爆发冲突时,他一直躲着,沒有出现,也就沒被关进高塔,加上他并非执岁,沒有操作日志,而我人格分裂,经常自己斗自己,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监控‘新世界’那些觉醒者的事情,于是就让他成为了最特殊的那個。 “关键时刻,他還能通過背后的执岁获得一定的权限。” 不等商见曜再问,杜衡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那次冲突后,灰土结束了混乱年代,开始以新历计年。 “被约束被限制的执岁们失去了一部分自由,肯定不会甘心,而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們发现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机器也有寿命,机器也会老化。 “一旦那台机器完蛋,失去与灰土之间联系和相应支持的‘新世界’要么崩溃,要么彻底漂浮在‘黑暗’中,直至消散。 “很多零件可以更换,但核心部件沒法在带电情况下操作,只要断电,我們說不定会直接烟消云散。 “‘司命’他们希望提前做好准备,依托八院和六院剩下的人再造一台机器,到时候尝试转移,可這很可能需要大量的人类意识来做催化剂或者說稳定剂。 “那個时候,我已经有了决定,沒有答应他们,他们开始了私下的串连和反抗,动乱因此一次次发生。” “什么决定?”商见曜好奇问道。 杜衡望着他,露出了笑容: “我打算毁掉那台机器,结束這一切,让這场延绵几十年的灾难彻底终结。” “啊?”商见曜震惊。 杜衡见状,揶揄一笑: “要不然你以为那颗核弹头是谁送给你们小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