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 第139节 作者:未知 早就听闻睿亲王和重锐关系好,但之前许多人都說重锐死定了, 可现在看来, 重锐哪裡像是失势?现在放眼全燕国,简直就是一人独大了, 连陛下和睿亲王都得倚仗他! 燕军将领们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忽然见重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完了,他们昨晚還当着重锐的面骂他! 而比起燕军将领们对重锐的畏惧,流民们对重锐可就有好感多了,而且他们也都听懂了重锐刚才說的那句话。 是的,他们知道,宣武王重锐的名声一直都不太好,吃小孩儿的传說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年了,甚至他们之中就有人给家裡小孩止哭的时候,用過他的名头。 可是,他们也知道,千机铁骑跟其他燕军都不同。 在今天之前,他们只听說過這最大的不同,在于主帅宣武王很有钱,千机铁骑拿的军饷也多,所以一直都有人前赴后继地想加入。 然而,经過昨晚之后,他们才发现,宣武王和千机铁骑与别人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他们不但保护百姓,還不会欺压百姓。 难怪昀城百姓的生活那么好。 范志铭的妻子周小云也鼓起勇气,朝离她最近的那些青壮年们說:“诸位大哥,王爷說的都是真的,原本我和其他乡亲们都以为活不了,好在千机铁骑的军爷们救了咱们,现在大伙儿都在白沙城那边好好的,還有大夫给看病。” 說着,周小云眼圈红了,又笑着朝范志铭兴奋地說:“相公,青青的病有救了!从前不是有個郎中說,除非让追魂神医郑以堃来治,才有可能治得好嗎?郑先生就在千机铁骑裡,還给青青看病了!” 两人的女儿自小就得了怪病,许多大夫都治不好,還有的說活不過十五岁了,夫妻俩一直为這個事情忧心。 周小云之前本以为他们就此家破人亡,沒想到因祸得福,现在不但和相公团聚,女儿的病也有着落了。 有知道范志铭家中情况的,也都为他们夫妻二人高兴。 而這裡面不少人家中都有家人需要看病的,如今一听說這情况,再加上千机铁骑的其他條件也实在好,最重要的是宣武王說只要加入了就是他的人,于是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加入。 就在這时,還在被钉在鼓台上的“陈锋”愤怒地开口:“重锐,這些人即使要入伍,也该是分配到各军之中,你怎可一人独占!你根本就是在趁机扩充千机铁骑,简直居心叵测!” 重锐挑了挑眉,也有点意外這人会就這样直接說出来。他先是看了這“陈锋”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将领们。 其他将领们马上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虽然想法和那“陈锋”一样,但满脸都是“這個‘陈锋在說什么’”的表情。 开玩笑,這样拆穿重锐,是活腻了嗎? 然而,不等重锐說什么,流民们就迫不及待地朝那“陈锋”大声一呸,满脸愤怒地骂了起来—— “谁要跟着你们?咱们跟的是宣武王!” “宣武王领兵能打胜仗,你们能嗎?” “就是!咱们就是要加入千机铁骑,就是要跟着宣武王,有你们什么事儿?” …… 流民们之前在這裡的待遇极差,一听到刚才那人的话,简直想冲上去直接揍死他,把這些天受的气全撒在他头上。 然后,下一刻,宣武王就替他们做了他们想做的事,只不過他用的不是拳头,而是刀。 重锐随手抽了身边近卫的佩刀,干净利落地捅在那“陈锋”心口上,“陈锋”怒吼了一声,睁大眼睛,犹自不敢相信,死死地瞪着重锐。 “此人通敌叛国,残害良民,冒充本王,”重锐一边說着,一边将按着刀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個人的耳朵,“罪该万死。” 在前世,重锐从楚国逃出来后,回燕国篡位清算,這人是唯一的漏網之鱼,赶在他回燕国之前,就已经逃去了晋国。 现在這人還沒搭上晋国,但单单残害良民這一件事,而且是這么大批的良民,就已经足够這人死上一百次了。 重锐又向众人解释,他才是陈锋,之前的与敌军对战的策略,其实都是他做出来的,隐藏身份是为了迷惑敌军。 而他刚才杀的那個人,让大家拿火药弹送死,其实是为了挑拨大家的情绪,达成离间的目的,同时抹黑他。 流民们恍然大悟:难怪!就說之前的“陈锋”一直都還挺好,突然之间做出這样的决定,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原来是假陈锋! 于是,流民们都說杀得好,拍手称快。 而其他将士们早就在重锐杀人时被震住了,全都僵在原地,怎么都无法相信,重锐竟然就這样“陈锋”给杀了——那可是睿亲王亲自指派的人呐! 重锐和睿亲王的关系已经好到這個地步了嗎? 然而,当他们看到所有流民们一脸狂热兴奋的状态,他们就知道,现在這些人要是加入千机铁骑,千机铁骑的人数就会一下子暴涨,而且士气极高,要是他们和這些新军发生冲突,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更别說重锐這人动不动就杀人,看看刚才那“陈锋”的下场就知道了:要是他们敢反对,搞不好他们都得交代在這裡。 于是,這些燕军将领们沒有一個人出声。 流民们热血沸腾,所有人都加入了千机铁骑,重锐让杨大力去安排新兵相关事宜,包括编制問題。 在燕国,千机铁骑的待遇就是最高的,军饷一下子就比那些往日欺负他们的普通燕军高。 新兵们都兴奋极了,普通燕军都酸极了。 杨大力大致跟他们說了一下,但也同时告诉他们:“加入千机铁骑,就要按千机铁骑的规矩办事,若是犯了千机铁骑的军规,那也是比普通燕军军规都要严厉的。” 新兵们当即表示一定遵守军规:這么好的待遇,谁不好好珍惜?早就听說千机铁骑不论出身,靠实力說话,别的不說,宣武王当年就也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 而且,待遇更好,相应的,军规也更严格,這很公平! 所有新兵都兴奋极了,知道论人头算战功,甚至恨不得下一刻就提着大刀上战场,去给自己真正地赚富贵来。 而比起這些千机铁骑新军的兴奋心情,原来高贵的燕军将领们全都蔫了。 一看到重锐還插在死翘翘的“陈锋”心口上那把大刀拔起来,又听到他說請他们全体到帅帐时,他们一個激灵,脸色煞白。 进了帅帐后,重锐坐到主座上,翘起二郎腿,除了另外一名“陈锋”之外,不等重锐开口,其他将领们全都直接扑通一下跪下了。 “王爷恕罪!王爷饶命!” “是末将愚昧,有眼不识泰山!” 重锐悠哉游哉地看着他们:“那怎么能呢?我是贱民,祖上都是贱民,可不像你们,一出身就是贵族,你们跪我做什么?” 将领们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们并不是真的想死,他们又不傻,還不至于觉得這是重锐的真心话,于是只得更加努力地求饶。 重锐一边說着不敢当不敢当,一边抽出大刀,刀尖立在地上,掌心压着刀柄,玩儿似的将它转得飞快。 将领们:“……” 跪在地上的他们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那刀光闪瞎眼了。 将领们瑟瑟发抖,赶紧磕头求饶,并且动作都不带含糊的,一声声闷响此起彼伏,表示以后全都听王爷的,昨晚有多趾高气昂,今天就有多卑微。 重锐看向另一名“陈锋”,懒洋洋地问道:“朱仁帆,你怎么看?” “陈锋”浑身一震:這重锐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他心想道,所以睿亲王說什么互相掩藏好自己的身份,其实根本都是假的,重锐什么都知道,睿亲王就只是防着他和刚才死掉的“陈锋”? 朱仁帆脑中许多念头闪過,重锐扬了扬声:“朱仁帆?” 朱仁帆听出了裡面的不满,额头冒出冷汗,连忙摘下了面具,回答道:“下属也一切听从王爷的安排。” 他心中有点惴惴,觉得若是直接跪下似乎不太妥当,毕竟他昨晚身为“陈锋”时還是很谨慎的,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說话,所以他昨晚沒說重锐半句坏话。 既然這样,那這一路来他也沒犯错,跪下就显得太刻意讨好了,所以特意說了這么一句话,既是回答王爷刚才的問題,又是表明了以后的态度:王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果然,這宣武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点点头道:“不错,我最喜歡识相的人,以后就是我說了算。” 重锐将所有人都敲打了一遍,又让下属做好监视,所有要递到外面的信,都要先经過千机铁骑的检查,以免让這裡的情况被燕皇和潘明远知道。 在重锐的计划中,等再過一段時間,等到這城裡所有普通燕军的将士们都上了他的“贼船”之后,他们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到时候等燕皇和潘明远知道时,他的千机铁骑早就完成了壮大,并且将新军训练到一定程度,他们也已经奈何不了他,只能接受事实。 真到了那個时候,给燕皇和潘明远最大的“惊喜”才真正开始。 * 给将领们都安排好事情之后,重锐出了帅帐后,去看一下新军的情况。 之前为了避免出现意外,重锐特意将范志铭的妻女安排在机关府邸,让赵无双看着安排,保证那母女安全,但是范志铭住的是军营。 今晚的事情并不是临时起意的,重锐早就想着吸收這群流民,所以才会让秦正威整理救下来的人员名单。 而之前死去的“陈锋”提出让他们扛火药弹,重锐就知道机会来了,所以他昨晚才沒在机关府邸陪他的小公主,而是到這裡干活来了。 在重锐收拾将领们的同时,杨大力办事也不拖沓,一切都有條不紊,在重锐来到的时候,新兵们都已经被安排妥当了,正在都统们的指挥下进行队伍编排。 范志铭的妻子周小云已经被送出军营,杨大力還派了人一路护送回机关府邸。 看到重锐时,范志铭连忙迎了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請求,說自己想见一下女儿,說完后又担心引起误会,连忙解释道:“下属不是不相信王爷您,是下属实在想念那孩子。” 范志铭說的时候,其实心裡也有点忐忑:人家宣武王刚才念了老半天名单,眼下战事也紧,之前都已经让他见了妻子,妻子也說了女儿现在好好的。 不料,宣武王倒是干净利落地回答:“我下午本来也是要回去的,到时候你跟我走一趟就是。” 范志铭感激,又說了好些表忠心的话,也知道单說不做只是漂亮话,于是等到后面加入军中训练时,都非常积极。 之前重锐就觉得這范志铭有潜力,重锐自己就是流民出身的,知道流民中什么人都有,要让這么一大群人信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范志铭做到了。 除了范志铭之外,重锐還让千机铁骑的将领们都注意一下,看看這些流民中還有哪些适合提拔的,重点关注,争取快速给千机铁骑的骨干补充新鲜血液。 * 昨夜重锐沒爬窗,谢锦依自己一個人睡,总是不踏实,第二天半睡半醒时,竟然還隐约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 谢锦依睁开眼,揉了揉眼睛,虽然声音很小,可哭声并沒有消失。 真有小孩儿在哭? 谢锦依有点惊讶,因为這府邸虽然很大,但在她住进来之前,也就只有赵无双和他的下属们才在。 而且,她這儿是在府邸的大后方,除了侍女和近卫能进出,以及赵无双每天固定来问好之外,其他人沒有允许,是不能靠近的。 所以,這哭声是怎么回事? 谢锦依心想,难道是赵无双的孩子?可赵无双不是說過他這辈子唯一的妻就是机关武器嗎? 她穿好衣裳,走出房间,循着声音一直往外走,還沒走到院子门口,陆一鸣就看见了她,连忙朝她行礼:“殿下。” 谢锦依点点头,又看到了不远处果然有個孩子,而孩子身边還有两個人,正是赵无双和她的侍女冬香。 那两人在旁边拼命哄,孩子却根本不听,哭得撕心裂肺。 谢锦依朝陆一鸣问道:“怎么回事?” 陆一鸣连忙道:“军中那批流民裡有一名叫范志铭的,王爷想将他收入麾下,所以将让秦将军派人将范志铭的妻女都接過来了。那孩子就是范志铭的女儿,可能是醒来见不到亲人,就一直哭,她娘亲到军中去见范志铭了。” 谢锦依這才想起来,重锐确实有說過,他要将丹沙城中的流民吸收到天机铁骑中,但是因为他說的时候她又在犯困,后面她就听得有点迷糊。 她又问:“那范夫人怎么不带着這孩子一起去呢?這么小的孩子,一醒来不见了爹娘,還在個不熟悉的地方,赵无双還长得這么凶,不哭才怪呢!” 谢锦依自己小时候就是這样,所以她皇兄谢云贺总是陪着她的。而等她长大后,她也像皇兄照顾她那样,照顾小皇弟。 可她前世還是沒能保护好小皇弟,让荀少琛有机可乘,把她的小皇弟害死了。 想到這裡,谢锦依有点难過,也不知道自己那小皇弟现在怎么样了,之前荀少琛說他要来看她的,可后面又沒来,估计是被荀少琛打发回去了,毕竟荀少琛当时赶着到前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