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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聘金如山,嫁女似卖

作者:未知
“吴婆子,刘家那边的要求,我家应了。你去传個话,定個吉日,送庚帖過来,把亲事定下吧。” 陈家厅堂中,陈王氏对着一位妇人說道。 這妇人姓吴,在泾县大名鼎鼎,是数一数二的媒婆,一张利嘴,天花乱坠,就沒有她撮不成的亲事。 轻抿一口茶,吴婆子嘴角微微翘起:“陈夫人,此事不好办了……” 陈王氏一怔:“难道刘家女儿许别人了?” “那倒還沒有。” 闻言,陈王氏定下心来:随着儿子及冠,加上科举无望,替儿子安排亲事,成家立业的愿望便一天比一天强烈迫切。 陈王氏早就开始物色,并相中了刘家闺女。此女年方二八,容貌不错,识字,与三郎颇为般配。 說起刘家,与陈家一街之隔,還有几分世交情谊。小时候,陈三郎与刘家女儿玩耍過,通俗地說,算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两家生疏,慢慢断了交往。 有了合适人选,陈王氏就請吴媒婆出面去說亲,熟料刘家那边狮子开大口,聘金足足要两百贯,让她好不为难。 两百贯,等于两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倒不是陈家拿不出,只是掏了這么一大笔钱后,日后想做营生,捉襟见肘,周转有些困难。 于是,此事耽搁了下来。 不過如今,看着陈三郎身上发生诸多异常变化,甚至有点任性胡闹的趋向,对此陈王氏非常担忧,觉得成亲之事刻不容缓,故而再請吴婆子過来,答允两百贯钱的聘金。 希望大婚之后,能让陈三郎安分下来。 這事還沒有跟陈三郎說,不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为纲常伦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足矣。 “吴婆子,請明言。” 吴媒婆砸砸嘴唇:“陈夫人,不是我口舌长,只是近日三郎的作为很是反常呐。” 泾县巴掌大,放個屁满城臭,陈三郎的举动根本瞒不住。 陈王氏皱起眉头,眸子掠過忧虑之色,沉吟半饷:“那刘家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吴媒婆伸出一巴掌,五根指头摆动:“刘老爷說聘金要這個数,才肯把女儿嫁過来。” “什么,五百贯!” 陈王氏失声叫道:這哪裡是嫁女,卖女還差不多——卖都卖不得那么金贵! “吴婆子,你不能在刘老爷那边說些好话嗎?” 对于媒婆,陈王氏可沒少给红包。 吴婆子叫起撞天屈:“我口水都說干了,奈何刘老爷刘夫人就是不肯松口,老身实在沒办法。” 陈王氏烦闷不已。 如果說两百贯钱的聘金勉强能答应,那五百贯就真得超出底线了。把刘家闺女娶进门,却弄得倾家荡产,還有甚意义? 陈家,毕竟不是那些豪门大户,只勉强算得上是小康之家而已。 思前想后,陈王氏决定亲自跟刘家谈谈,便让华叔請人過来。 来的不是刘老爷,而是刘夫人,年過四旬,一张面容绷得紧紧的,不见多少笑容。 分宾主坐落,略作寒暄后,陈王氏直奔主题,要刘夫人在聘金上让些步——刘老爷惧内,只要刘夫人点头,事情便能定。 刘夫人吃吃一笑:“陈家姐姐,废话不用多說。我家媚儿要相貌有相貌,要女红有女红,贤良淑德,聘金一分不能少,亲事也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 陈王氏苦着脸道:“可原本不是說好两百贯的嗎?” “此一时彼一时,三郎如今可大出风头呀,进不得学,居然還想去学武,不三不四的……叫我們如何放心把女儿嫁過来?” 刘夫人晒然道。 陈王氏心裡腹诽:不放心嫁女?摆明了是想吊高来卖,拼命要聘金。在城内,刘氏夫妇的市侩势利早出了名。养個女儿,如同种了棵摇钱树,不赚够数,绝不愿放手。 一番苦苦恳求,可刘夫人半点让步的意思都沒有,求得烦了,冷淡地道:“陈家姐姐,有些事情說破了伤和气,面子上不好看,莫怪我坦白。三郎读书无望,断了仕途。本来我家媚儿断然不会许配给他的,只是念着两家過去的情分,這才勉强答应。可你看看這些日子,三郎都做了甚事?乱七八糟,我前日碰见他,身子骨单薄得禁不住风了,简直像個病痨子,可不要我女儿刚进门,便要做寡、妇,无端惹人笑话。” 這话說得刻薄至极。 陈王氏听得眼皮一直在跳,分辩道:“原儿乃读书人,身体向来如此。” ——夏禹王朝重文轻武,故而多养出四肢不勤,弱不禁风的书生。 刘夫人嗤之以鼻:“好了,该說的都說完了。一句话,想娶我女儿,非五百贯不可。你也可以问问吴婆子,看中媚儿的人家有多少。” 后一句倒是实话,不過能拿出如此丰厚聘金的几乎沒有。一般婚娶,聘金都在百贯以内;贫寒人家,更不用說。唯一例外的是城西的王财主,肯出两百贯。只不過身为鳏夫的王财主今年刚办了五十一大寿,有些嫌老。 经過一番比较,刘夫人還是觉得女儿嫁给年轻的陈三郎更体面些。 虽然陈三郎进不得学,注定当不了官,可胜在年轻,模样也還算不错。加上有些家底,不用過苦日子。 再說陈三郎性格迂腐,不懂计算经营,女儿嫁過来后,主持家室,說一不二,便是主母般的身份地位。 本来上次吴婆子上门提亲,只要陈家答应两百贯的聘金,婚姻便可成。但陈王氏见聘金数目太大,一時間沒有答允。想着過些时日,刘家方面会酌情减少些要求。 孰料在此期间,陈三郎便出了事,行为无端古怪。当心急地再去提亲,行情已然翻倍大涨。 从两百贯翻到五百贯,刘夫人自有道理。陈三郎所作所为,饱受风评,名声大损。反正之前沒有立下字据,這时候不涨价,更待何时? 至于陈三郎的健康問題,面黄肌瘦的,确实孱弱。不過其原本的身子也好不到哪裡去,“文弱书生”一词,可不是胡乱叫的。况且有了五百贯的聘金,莫說嫁给弱不禁风的书生,就算嫁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都有几分同意。 吴婆子适时开口:“陈夫人,刘家闺女品貌端庄,乃理想人选。有相师给她看過八字,十足旺夫相。也许娶到她后,三郎定心立性,說不定還能进学考到秀才呢。” 陈王氏被說得大为意动,无奈五百贯的聘金就像压在脊背的一座大山,沉甸甸的,让人近乎绝望。 要知道婚嫁之中,聘金开支只是一部分,后面一系列礼仪,酒宴等等,同样耗费不小。 或者,跟原儿谈谈,再做决定。 “娘亲,這样的亲事,不要也罢,咱们娶不起。” 淡然的话语从门外传来,陈三郎正站在那儿。看他一身灰,应该是在武馆那边回来的。 闻言,刘夫人登时跳起:“一点诚意都沒有,找我来谈什么?” 嚷嚷着,拂袖离去。 吴婆子說了句场面话,也告辞走人。 她们走后,陈王氏来到陈三郎面前,问:“原儿,你有什么打算?” 陈三郎微笑着說:“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急。”他现在根本不想在這方面花费什么心思,对于所谓的纲常伦理,并不放在心上。 呃! 陈王氏觉得儿子似乎有所变化,变得有主见了。转思一想,也觉得有道理:罢了,娶不成刘家女儿,难道儿子就得打光棍嗎? 对了,城东李家女儿虽然容貌差了点,但也過得去…… 很快,陈王氏有了新的想法——为儿子张罗亲事,可是天下间每一位母亲最为热衷的事。沒有满意的结果,决不罢休。 离开陈家,转過條街道,刘夫人与吴婆子赫然又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刘夫人,聘金要得那么高,只怕陈家不会答应的。” 吴婆子担忧地道。 刘夫人面有狠色:“我自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 “吴婆子,媒婆說亲之事,咱们泾县都由你老把持,你只要散布消息,說陈三郎患病在身,谁家女儿敢嫁与他……” 声音低下去,窃窃不可闻。 吴婆子听得连连点头。 說罢,刘夫人掏出個红包:“我不会让你老白做事的。” 吴婆子将红包捏了捏,掂了掂,颇有分量,面上堆起笑容。 刘夫人又道:“過得些时日,你再到陈家,与陈王氏分說,聘金可以降到三百贯,看她答不答应。” 吴婆子大喜:“刘夫人妙计。” 一纵一擒,恰中人心。看来刘家也心知肚明,五百贯的聘金太過于荒唐,注定不能成事,故而真正的目标在于三百贯。 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许多人家一辈子都积攒不了那么多,刘家却只要嫁出個女儿,便获得了。 厉害。 第二天,一道消息在泾县风一般传开:原来陈三郎身患恶疾,這才身体枯槁,這才每天都要喝参汤进补……据說,陈家還要娶亲冲喜呢,晦气得很。 听到這些谣言,陈王氏又是气愤又是无奈,找媒婆提亲,人家一听到男方是陈三郎,立刻摇头摆手,拒之门外。 “闹下去,原儿真得难娶到人了,该如何是好?”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足以杀人。 彷徨间,陈王氏心神憔悴,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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