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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水书符显旧事

作者:月如弓
看热闹与凑热闹,是华夏民族百姓的传统美德。

  丁宅门前出了稀奇事,一传十、十传百,闲来无事之人听說来都跑到丁家门口凑热闹,凑热闹的百姓己经不顾及丁家是否凶恶,将丁家宅前围個水泄不通。

  “不得对我师尊无礼,那怨魂现下就立你手执的伞下!”安维轩开口斥责那门房,又言:“我师尊怜你肉体凡胎,未让那怨魂附你之体,借你之口吐言,己是仁义非常!”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人有人言,鬼有鬼语,你一介肉体凡胎又岂能看穿阴阳两界?”林道士对那丁家门房說道,顿了顿又說道:“附体之术伤人根本,耗人阳气,岂可轻易施行之?贫道怜你无辜,故而照顾与你,不曾施用此术,然纵是如此,有今日之事,一年之内你也免不得大病一场。”

  听得话音,這门房不由的一阵后怕。

  安维轩心中哂笑,寻常人身体素质再好,一年下来也难免会有一、二两次的头痛脑热,這门子只需将今天的话记在心裡,日后偶感個风寒难免不会想起今日之事,潜意识裡给自己施加心裡压力,到时得了点小病也会因疑心病重而潜意思裡被夸张成大病。

  那门房被唬的越想越是害怕,不由的叫道:“为何不让你那徒儿执伞,反倒让我?”

  “贫道让你来执伞,自有贫道的安排!”林道士言道,伸手竖起三指,挨個数道:“其一,依常理法师开坛,需凑足三、五、七人之奇数,贫道现下开坛仓促,故让你来凑個数其二贫道這徒儿乃三世童阳之身,身上阳气太重,便是撒泡尿都可入药辟邪,寻常阴魂怨鬼不敢靠近其身其三,贫道這徒儿還要听贫道吩咐另有事情去做!”

  “那道士,快开始罢!”不远处的王三催促。

  丁五在门内观望,心中也是半信半疑,鬼神之說虚无飘渺,但眼下家中怪事连连,急病乱投医,不得不将鬼神之說当做救命稻草。

  稍做整理下袍袖,林道士吩咐道:“徒儿取净水、符纸来!”

  扮做道僮的安维轩取随身所带的葫芦,将水注入碗中,又取出一沓二尺见方的黄裱纸置于案桌之上。

  见准备妥当,林道士走向那门子所执的雨伞面前,和颜悦色道:“那怨魂,贫道今日做法拘你前来,一不用引魂铃二不用桃木剑三不用镇魂木,可见贫道并无伤你之心害你之意,只是见你于此宅盘踞心中好奇,故摄你相问……”

  說罢,面对雨伞的林道士住了口,神情似在倾听,眼底渐有凝重之色。

  小半响后,林道士目光投向丁家宅子,开口道:“贫道看這宅子上空的阴怨之气,便知你屈怨甚重,既然贫道拘你前来,也是想给你個解脱助你早日投胎转世,将来投生個好人家。”

  說完,林道士又呈倾听之色。

  小片刻后,只见林道士上前一步双手朝伞下虚扶,口中道:“莫要多礼,一会贫道问你什么,你便将所问写于那黄裱纸上,你可听的明白?”

  又過了几息時間,只见林道士点头道:“既然你明白贫道之意,那贫道便施法了!”

  撑伞的丁家房子见林道士面向自己,模样似一问一答,而自己却明明听不到声音,而那林道士却如听见了一般,难不成真有鬼魂立于自己的伞下?不由的毛骨悚然。

  “這道士对着空伞說话,是何意思?”有迟来的围观者问道。

  “嘘……”旁边人做噤声状,小声道:“伞属阴性,可庇阴魂,你连這都不知晓?”

  尽管声音不大,丁家门房却是听得真切,越想心中越是害怕,只感到一阵阵冷气自脊后升起,后脑头皮上的毛发炸立,寒颤一個接着一個的袭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时值五月,自己却感觉到周身冰冷如坠冰窖一般,随着冷颤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民间有云:软硬刁憨精,吓诈唬乱怦,一路鬼吹灯。

  這三句恰恰是做为一個骗子所具备的基本素质,林道士之前装模做样的做法事与“鬼魂”一来一往的互动,恰印证了“吓诈唬乱怦,一路鬼吹灯。”這两句。林道士虽不是骗子,但对于一個道士来說,装神弄鬼不過是小把戏而己。

  古人科学落后,常以鬼神之說来解释无法理解之事,鬼神之說早己深烙于心中。

  见丁家门子模样,安维轩知道這丁家门子己经被唬住,问道:“冷否?”

  “冷!”那门房抖着身体回道。

  安维轩又问:“我师尊說那怨魂就在這伞下,你可信了?”

  “小人信了……”那丁家门房几近带着哭腔,向林道士求道:“道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在這裡向您赔罪了,還請道爷您大慈大悲,与小人做個法术,免的小人被阴气缠身中了邪……”

  “住口!”安维轩斥道:“我师尊他老人家正在做法,莫要啰嗦!”

  听门房言,不论是丁胖子、王三還是远处的百姓皆是惊愕。寻常人倒也罢了,那恶汉王三知晓這门房是什么揍性,眼看着其对林道士前倨后恭神情转变,凑到丁胖子近前:“五爷,這道士好像真有几分本事……”

  “且看看再說……”丁胖子开始时也是将信将疑,看自家门子模样现下己经信了一大半,但還是有些定力的。

  却见林道士再次踏罡步斗,右手中食二指夹起一张朱砂符箓,于火烛上点燃,口中念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急急如律令……”

  咒文落下时,手中符箓燃成灰烬,被林道士投于安维轩之前倒好的那碗水中。无忧林道士命安维轩拿起一张事先准备好的二尺见方的黄裱纸,对着那雨伞下說道:“那怨魂,贫道說什么,你便将回答写与這纸上,明白否?”

  随即,林道发问:“贫道问你,你姓字名谁,哪裡人氏?”

  数息之后,林道士又命道:“徒儿,以符水显出纸上字迹!”

  安维轩应声,单手执纸,右手有模有样的掐了個法诀,以碗中符水将手中黄裱纸打湿。

  片刻之后,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在所有围观之人面前,只见于众目睽睽之下一個個血红色字符于在那张原本尽空白的黄裱纸中显现出来。

  纸上显现出的红色字符,所有人不由睁大眼睛,震惊之色无以言表。

  “神仙呐,這位道爷是活神仙呐……”

  见那黄裱纸上显现出红字,有人当即向着林道士拜了起来。

  “信士莫要多礼,贫道受用不起!”见有人下拜,林道士還礼相扶,口中道:“贫道哪裡是什么神仙,只是通些粗浅的阴阳之术罢了!”

  那人忙道:“真人莫要谦让,小的還未见過哪個道长有這般的本事……”

  有识字之人看清了红上字迹,遂开口念道:“奴家李氏,贱名巧娘,江北海州人氏!”

  “李巧娘……”看到黄裱纸上显现出的人名,丁胖子不由眯起了双眼。

  听到這個名字,恶汉王三眼底现出些许惧色,挪到丁胖子身边,低声道:“五爷,小的记得,几年前這個李巧娘在东家伎馆的后宅跳了楼,后来五爷您吩咐小的将其的尸首埋了……”

  丁胖子立时想了起来,惊道:“家中怪事连连,难道這李巧娘化成怨鬼前来索债的?”

  就在王三与丁胖子說话间,只见林道士继续发问,片刻后安维轩手中另一张黄裱纸显现出血红色字符,仍是之前那人念道:“奴家本良家女子,为避金兵之乱,奴家一家老少南下避乱,不想来到吴县,奴家与家人失散,被人哄骗到丁家府上,那丁家人见奴家有几分姿色,竟欲逼良为倡,逼奴家糙持倡伎贱业……”

  见情形,王三急道:“五爷,不能再让這道士问下去了,那鬼魂若再說的多些,且不說影响五爷您的名声,弄不好五爷您還会吃上官司……”

  突然提起旧事,丁五心中害怕不己,快步奔向林道士,口中高叫道:“天师活神仙呐,端是好神通……”

  随在丁胖子身后,王三也跟着說道:“天师好手段,但门前太過嘈杂简陋不大适合道长您做法,還請道长您移步宅中,稍做休息后再设坛做法……”

  赵家江山朝堂昏暗,地方官员昏聩无能,但只要出了人命就是大案,丁五可以暗中做些不法的勾当,但绝不敢把私底上的脏事摆到明面上来,特别是出了人命的案子。若不然纵是可以花钱摆平,那为了打点的银钱足以让丁五肉痛。

  本朝地方官员虽然昏聩,但吃拿卡要贪赃受贿的能耐比处理公事的本事强的不是一点半点,禀公处理显然是不会的,但這些官员会揪住這個由头原告被告两头通吃,不咬下几块肉吃的满嘴都是油才不会善罢干休。

  做为走狗帮凶、为虎做伥的王三,哪件坏事裡能少得了他。王三心中清楚的很,丁五倒楣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甚至丁五为求脱了干系,把自己推出来顶缸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此时的王三比丁五還要显得着急。

  “贫道是那江湖骗子么?”沒理会丁胖子,林道士将目光投向王三,问道。

  “道长說的哪裡话……”王三拜道,尽是横肉的脸上笑的比哭還难看:“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還望道长莫怪!”

  林道士点头:“既然如此,那贫道可以走了罢?”

  “天师說笑了,小的哪裡敢阻拦您……”王三赔着不是。

  丁胖子拦住林道士与安维轩,拜了又拜道:“天师大人,還有這位小道长,您二位可不能走呐,我家鬼魂做崇,您還要救我全家一救呐……”

  王三向那撑伞的门子猛踹一脚,骂道:“你這杀才,還不向二位道爷长罪!”

  早己被吓的不轻的丁宅门房,忙硊在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哭道:“二位道爷,是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狗眼看人低……求二位道爷救小的一救……”

  此刻,扮做小道僮的安维轩眼底尽是笑意,显然自己谋划的第一段己告成功,遂向林道士递了個眼神。

  “啊呀……”林道士会意,口中发出一声惊叫,向那雨伞伸手道:“姑娘莫走……”

  “道长,怎么了?”丁胖子不解。

  “谁让你二人前来的?”林道士面有慢色:“你二人上前连套近乎,那怨魂以为贫道被你二人收买,怒气冲冲的走了……”

  “啊……”丁胖子闻言,险些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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