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月十五
等发电机安置好,天都已经黑了。
村裡面沒合适的地方安置,而且发电机噪音大,所以放在了村外打麦场小树林的旁边。
先用东西盖起来,准备明天赶紧找人给盖一個发电屋。
請人帮忙了晚上要請客的,不過人太多,沒法全部請,只能先欠着。
但是請大家听了收音机。
就是那两個破烂堆裡拼凑出来的收音机,现在成了村裡的宝贝,每個收音机周围都围一群人,听個戏曲有跟着哼哼的,听新闻一個個一惊一乍地。
沒過几分钟就开始吵吵起来了,也不知道谁手快动了一下收音机,裡面传来了滴滴答滴滴答小朋友开始广播了……
一群熊孩子一下子就激动了,喊小朋友那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节目嗎?一定要听。
不给听就吵吵,一群小崽子在旁边嗷嗷乱叫,不让我們听,谁都别想好好听。
今天大伙儿都开心,這群小崽子居然沒挨揍。
正好大家不用争论听戏還是听新闻了,男女老少一起听這個名叫小喇叭的节目。
照样听的挺欢乐。
……
李秀妮有点心疼电池,悄悄拉着燕长青问:“咱们那個收音机电池能用多久啊?”
“用完了再买。”燕长青也不知道那电池能用多久。“不但今天给听,以后沒事就拿出来让大家听。”
“咱们发电机都买了,要是不让人听,人家可不說咱们抠门?你看看燕兴旺,他们现在估计都后悔以前沒舍得电池呢!”
“管他们干啥,他们不但抠门還坑村裡人钱,坏良心的很。”老妈立刻說了起来。“他们家有個收音机都当宝贝,给村裡說坏了,实际上经常放屋裡偷偷听,還以为村裡人都不知道呢!”
燕长青呵呵笑了起来:“就是就是,咱们可不能学他。你放心,等明天电机房盖好,我就给电路改造一下,到时候愿意用咱们家电的都可以多开一会儿灯,咱们也能收钱。”
李秀妮一谈到收钱就来劲儿:“七斤,你给妈說,咱们這发电机,收八毛钱能赚钱不?赚多少?”
“赚個一两毛钱沒問題吧!”燕长青也說不好,不過說一两毛钱已经够老妈开心的,反正老妈也不知道自己兜裡到底多少钱。
李秀妮果然开心起来:“一度电一两毛钱,一百度就是一二十块钱了……”
看她算账燕长青就打算带着大黑大黄偷偷开溜——幸好老妈不懂算成本,不然得睡不着。真要指望一個月一二十块钱回本,那得多少年。
沒走两步忽然想起来一個大招,把他在油田演出的照片拿了出来。
這次去油田学技术,祝昌盛把演出的照片给他了,一直带着呢,只是忙的顾不上。
看到儿子演出照片,李秀妮稀罕得和什么似的,拿着照片除了嘀咕真好,整個人和笑傻了似的,再也顾不得别的。
然后……她拿着照片,又往听收音机的人群裡去了!
燕长青就喜歡看她开心,当然也挺庆幸——表演时候沒穿修大红花的绿肚兜啊!
话說惨绿少年是不是指,穿绿肚兜的少年?
……
正月十五闹花灯了!
不過大燕庄也沒什么动静,燕兴旺倒是弄了個大灯笼,可惜只有一個,也不是他家的,是村裡公共财产。
据說是当年大队部遗留下来的,很多村子都有,但是有的保管不善就沒法。
燕兴旺這点還是做的比较好的,每年都要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立村口,把灯笼挂最高处。
竹竿上還要绑满柏树枝,用红线绳绑的,寓意消灾祈福什么的。
其实习俗应该很多,但是村裡沒條件,最终只简化到一只灯笼高高挂。
而且以前沒电,只能用油灯,灯笼布又不好,根本不亮。
今年大概是燕兴旺感受到了来自后辈的压力,觉得村长位置不太稳,居然下血本给灯笼布换了,還弄了电线,把灯笼裡面的煤油灯换成了电灯,等到晚上就可以亮一点了。
但是燕长青也顾不上去想他的小心思,他一大早就和二叔出发,去镇上看热闹。
……
走路上人就多了起来,燕长青和二娃几個小孩子有特权,可以坐四伯的马车,所以更有闲心观察周围的一切。
半路上有個杨树庄的人,居然弄了两只狮子出来,虽然现在只是在板车上拉着,可依然成了人们的焦点。
走他们前面的人都等着看,最后就形成了拉着狮子头的板车在前,后面各個村裡去镇上看热闹的人在后的场景。
其实那两头狮子的狮子头虽然上了点彩漆,依然遮不住明显的破旧,后面的狮身更是做的简陋,布都是缝补過的,上面代表狮子毛的,只是一缕缕的麻绳染了红色和黄色。
染的還不均匀,看起来挺寒酸的。
但是架不住人们高兴,以至于杨树庄的几個年轻人,不顾村上老人的反对,直接在路上就把狮子顶了起来——狮子到镇上表演,是讨要东西的,现在就顶上去,到时候人累了表演不卖力可不行。
其他人是不会考虑這些的,总之场面一下更热闹起来,兴高采烈的人们跟着两头狮子,一路上居然有了熙熙攘攘的感觉。
小孩子们看到狮子顶起来,胆子小的只敢远远看着,胆子大的干脆跟在后面跑,有些甚至想摸一摸,不過被大人阻止了。
当然有狮子,就得有锣鼓。
二娃几個熊孩子早都不坐马车了,跳下去就跟着跑,围着狮子不過瘾,上去拍一下鼓都能高兴半天。
挺欢乐的。
……
刚過了镇子东大桥,瞬间锣鼓响了起来。
人们轰然发出一声叫好,随即热热闹闹簇拥着狮子,朝着镇子中走去。
這是难得的热闹场面,都是出来跑着玩的,不像年前,那热闹是匆忙的,要操心备年货。
很多小商店的门的都开了,舞狮的人就在路中间慢慢走着蹦着敲着锣鼓。
這时候鞭炮声响起,舞狮队领头的人朝那边看一眼,看见店家在门口朝這边招手,立刻一挥手带着舞狮队跑了過去。
两头狮子摇头摆尾,前面還有個拿着竹子编的缠了红布的‘绣球’,不停地带着狮子上窜下蹦。
這是规矩,舞狮的也不是乱跑的,放鞭炮是信号,表示欢迎你来,来表演老板会给些东西,比如成包的果子或者白糖,甚至大方的再添点钱。
舞狮的根据给东西多少,决定表演的時間长短。
一切都特别和谐,不想出东西出钱的商店,就不放鞭炮,舞狮队的人也不会過来让店主人为难纠结。
给东西多少也无所谓,喜庆嘛!
当然也不排除這年头就那么几家店,舞狮队也沒得选。
……
再走几步,就能看到街道一個路口那的空地上,一群人舞弄刀尖剑棍九节鞭。
燕长青和二娃這群孩子对這個還是更感兴趣点,别的孩子看热闹,燕长青可以偷师。
像后来著名功夫演员吴景曾经在舞台上表演過的九节鞭,就是躺地上,让九节鞭从身体下边一圈又一圈的扫過,在這裡就可以看到。
但是他们表演卖艺,可比拉二胡辛苦的多。
现在的季节可以說是最不适合光膀子的季节,這群人一個個最多穿個无袖汗衫,轮流上来表演。
喝彩的多,给钱的真不多。
就像燕长青說的,累死累活的,最后挣了三核桃两枣。
毕竟他们不能像舞狮队,跑人家门口表演。
二娃铁蛋一帮熊孩子還纷纷表示燕长青也能行,被燕长青暴力镇压了——砸场子的事儿可不能干,小孩儿要是上去表演肯定更吸引目光,但是那不道德。
看了一会儿,燕长青掏出一块钱扔過去,表示感谢。
這已经是地上最大的一张面额纸币了,弄的武术队那個领头的一直朝燕长青身后看——他们要看看是不是小孩子胡乱扔的,万一大人不高兴想要回去,那他们就得還回去。
不過燕长青已经看完所有人表演一遍,转身走人了。
……
因为一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旱船队。
就是纸扎的一條花船,裡面站着人搬着跑,旱船的前面,是一队的大头娃娃。
前面還要有個老汉男扮女装,黑布包头脸上点痣故意扮丑,打扮成古代媒婆的样子——燕长青忽然发觉,怪不得曾经的那些日子裡,经常不小心刷到男扮女装的视频,原来女装這种事,歷史悠久源远流长啊!
很快燕长青又有新发现,感情顶着大头娃娃面具的人裡边,也有虽然穿女装但是一看就是男人的,反正盯着面具也沒人看出来……才怪!
想想也对,這年头大姑娘小媳妇沒那么开放,這活儿還累人,所以队伍裡要么是年龄大些的女性,要么直接上男人。
最后面当然也少不了锣鼓,敲敲打打就图個热闹。
……
等看完旱船,接着走来的就是“背桩”队的表演。
背桩表演下边是一個有足够力气的人,身上绑着個杆子,杆子上半截会根据情况弄不同架子,然后架子上再绑個人。
确实是绑上的,不過不是紧紧绑死的那种,而是像安全绳之类的。
在上面那些穿着打扮成戏曲人物的,都是小孩儿,他们在上面翻跟头表演啥的,不保证安全可不行,掉下来可沒钱买药。
因为這年头條件不好,沒有什么好材料,所以那些架子为了保证结实耐用,都是铁家伙。
加上小孩儿的重量,這些走在下面的并不吸引人目光的背桩者,每個人背的最少六七十斤甚至更多。
从村裡绑好架子,到镇子边绑上孩子们,然后在街上表演到彻底累的不行找地方休息,那会儿人人都是一身大汗,大冷天的能把衣服湿透,很辛苦的。
過几年人们都开始向钱看,這些东西就被放到了仓库落灰,又過很多年上头要支持民间艺术,于是把這些架子又翻了出来。
于是就有了燕长青曾经刷過的老家這边的视频,一個老头正破口大骂:“一群小伙儿找不出来個能背桩走二裡地的人,這些年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都到狗身上了……”
真的很累人,顶着大几十斤的架子,虽然也可以用手托一下,但不可能一直托,還要一直挺直腰板走路,不是经常干下力活的人,坚持不下来的。
但是大家现在看的還是很欢乐的,成年人知道表演不易,出個几分几毛钱意思意思的也有,小孩子们则是跟着队伍跑前跑后的欢呼……
有远有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锣鼓声,欢声笑语起哄声更是到处都是。
气氛真好!
(關於這些和故事情节关系不大,那些年代记忆的描述,也是一种怀念吧!免費期间都不收钱的,希望大家不要介意,章節字数我也多写了点的。毕竟這些童年欢乐都是满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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