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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作者:西菁
苏皎越過垂花门,一路往后殿去,才经過那后殿的池子旁,脚步一顿,想起了刚重生时的事。

  她那会以为還在前世,将章嬷嬷推了下去。

  心头猛地跳了跳,苏皎四下瞧了一眼沒发现人,悄然站到了那会推章嬷嬷下水的地方。

  雨過天霁,早将留下的痕迹冲刷了個彻底,只有池沿留了些不明显的抓痕。

  苏皎脚下踩了些泥将那些痕迹盖住,才转头往后殿去了。

  她坐在后殿简陋的书桌前,提笔欲要写一封信。

  她和谢宴的這桩婚事不算多让人看好,整個苏家除却她父亲便沒人欢喜,娘亲为此事郁郁寡欢,哥哥苏惟更是与父亲多番争执,甚至跪去過乾清宫险些丢了半條命,就为了取消她這门亲事。

  前世這個时候,她初嫁来皇室,嘉帝不喜谢宴,便连三朝回门都沒人为他们安置,她成亲后第一次再见到哥哥是半年后,那时哥哥便又执着地问她可否想要离开。

  她想也不想地答应了,苏惟便說他已有了救她出皇室的办法,让她安心地在宫中等着。

  可這之后沒多久,娘亲骤然重病撒手人寰,她和谢宴的关系也变了,她不再执着着离开,便在哥哥說时机到了的时候与他說了個明白。

  那时哥哥還气了好多日沒理她,可到底兄妹情深,到后来谢宴登基,初纳贵妃的时候他還入金銮殿与帝王争执险些动手,哪怕到了最后的时候,远在千裡之外,他也派人来皇宫接应她,說要把她带出去。

  虽然临死前云相口口声声說哥哥不曾来救她,可苏皎和苏惟已是数十年兄妹情,哪怕两人并非真有血缘关系,她也不会因为云相三两句话去怀疑自己的哥哥。

  因为她沒再想着离开,所以到最后也不知道苏惟的办法是什么,能在短短半個月就說可以让她和离出宫。

  如今么……

  苏皎捏着手中的朱笔,飞快地落下两行字。

  夜黑风高,過了晚膳的時間,苏皎来到后殿前,看到了记忆中那架年久失修的长梯。

  前世她初来永宁殿,不适应這的日子,厌恶四四方方的天,畏惧与她不熟又忙碌的夫君,那时候的胆子不比后来大,她便总一個人躲在后殿哭,后来某天被谢宴瞧见了,他便命长林将這儿的梯子修了修,抱着她坐在墙沿上,往西边的方向指。

  “长街往东的地方是丞相府,再往前是六部,那儿便是你们苏家。”

  春夜的风正好,吹得她酸涩的心也平复,一连多日他无事便這样陪她坐在长梯上,温和的嗓音不急不缓地落在耳侧,讲苏家讲苏母,讲所有苏皎能在长梯上看到的地方,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相处和谐的日子。

  不像初成亲时的陌路,也不比后来夫妻渐远的时候。

  苏皎小心翼翼地爬上长梯,露出一双眼睛往宫道的方向看去。

  她要等一個人。

  此时已近戌时,在這边巡夜的守卫也零零落落,她在墙上探出個脑袋。

  前世這個时候,她也是在這,等到了宫女小棠。

  小棠是在浣衣局当差的,时常被人欺负大半夜才干完活回去歇息,前世偶有一回她在墙上看到她回去,提醒她端的盆裡掉出了一件衣裳在后头,小棠第二天带了半张饼子来感谢她,后来时常在此碰面,两人也就此熟络。

  小棠是個机灵又聪明的宫女,前世她出了冷宫便把她调到了身边去,与章嬷嬷一同伺候她,一直忠心不二。

  今夜她来此,正是为了等她。

  她手心攥着一封信和半锭银子,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下面。

  “你說她在长梯上,不知道等谁?”

  谢宴看向长林。

  “正是。”

  “后殿那长梯嗎?”

  长林再度颔首。

  谢宴眼中闪過了然。

  若是去那长梯,他却是知道她去做什么。

  刚成亲的苏皎到底是十七岁,前世的时候便是這样躲在上头瞧苏家的方向。

  “不過……属下瞧皇子妃手中似乎拿着东西,一下午都在后殿,也不知是在琢磨什么。”

  琢磨什么?

  凭着谢宴前世对她的了解,多半是家书。

  她前世起初也喜歡写一些家书,虽然送不出去,也算解解闷。

  谢宴有一搭沒一搭地拨弄着盆裡的清水。

  “章嬷嬷的事让你去查,查的如何了?”

  一個前世本不该在這会死的人突然死了,谢宴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查過了,的确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這答案有些出乎谢宴的意料。

  自打他重生回来,章嬷嬷,毒蛇,已有好几桩前世未曾发生過的事了。

  如是想着,谢宴脑中刹那便浮起一道身影。

  从永宁殿内提起和离,到今日庭前阻他一事,也都不是前世曾发生過的。

  前世此时的苏皎還算是個胆小的女人,以她的性子瞧见這一幕该是极惊吓地躲远,而不是明明害怕,偏生還要上前阻拦他杀人。

  是他的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還是……有别人改变了這些轨迹?

  谢宴默了片刻。

  “這几日永宁殿内有来過别人嗎?”

  是不是有人与她說了什么?

  “您說的是?”

  這永宁殿自打章嬷嬷死了之后,便又剩下长林一個侍卫,佛殿事情之后嘉帝命人更守死了宫门,怎么可能還有别人来。

  谢宴也几乎刹那想到這种可能,摇摇头沒再问。

  “沒什么。”

  “那侍卫属下已经处理干净了。”

  谢宴伸手挽起裤脚,听见這句话,眼中浮起几不可见的阴戾。

  前世這样的话他听過太多,其实他本不会這般失控,可错就错在……他提了一個不该提的人。

  想起前世最后得知的那些事实,谢宴蓦然阖上眼。

  “你传长翊来,我要让他办一件事。”

  他嗓音有些沙哑,细听之下似乎是在压着什么情绪。

  长林连忙躬身。

  他和长翊是随在谢宴身边侍奉的,不同的是他伺候谢宴的起居,长翊是個武功高强的暗卫。

  从前主子甚少用到长翊,他只這么一說,长林立时神色便肃了。

  不出片刻,长翊一身黑衣跪在谢宴面前。

  “你今夜出宫,去苏侍郎府,探一件事。”

  苏侍郎府?那不是皇子妃的娘家嗎?

  “苏侍郎的书房侧墙沿有一道暗格,裡面放着他的书信,你想办法找到……他和大皇子的来往。”

  “大皇子?”

  长林蓦然抬起头,语气急促又惊喜。

  “您是說大皇子還活着?”

  连一脸冷漠跪着的长翊也忍不住有些喜形于色。

  殿下本就是因为大皇子的事和皇上离了心,若是大皇子還活着,凭皇上对殿下的宠爱,殿下稍說几句软话,何必還困在這永宁殿?

  谢宴避而不答。

  “寻到之后,秘密派人监视,再回京禀告给我。”

  监视?

  长翊原本激动的情绪霎时冷了些。

  “您的意思是?”

  且不說当年大皇子是为皇上亲自下旨所杀,如今還活着,以殿下和大皇子的手足情深,不想被皇上发现而暂时不见也能理解,可为何要用监视這样的话?

  长翊胸膛的心跳忍不住加快,试探开口。

  “您是想让大皇子活,還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动作。

  谢宴瞥過去一眼。

  “你有本事杀得了他?”

  长翊噎了一下,沉默不语。

  大皇子精通机关与易容术,骑射也是一绝,他自個儿是沒本事。

  “属下明白了。”

  這是不让打草惊蛇。

  可大皇子怎么会和苏侍郎有交集?

  那可是皇子妃的母家。

  长翊心中正想着,谢宴已经不欲多說,他挥退了长翊,挽起裤脚,露出裡面已经有些化脓的伤口。

  “外头的侍卫长递进来的。”

  长林见他要处理伤口,顿时从袖中掏出来一個瓷瓶。

  谢宴未伸手接,那瓷瓶极精巧,裡面装的是上好治外伤的药,侍卫长得不来這样的东西,得了谁的命令不言而喻。

  昨夜那般高热下了死命不准請人,今日却遣人施舍药。

  嘉帝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想要谢宴知道,他的生死,伤好与坏,全在他一念之间。

  谢宴垂下头,旁边寒光一闪,他握着匕首,割去了膝边的腐肉。

  “殿下!”

  长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鲜血顺着腿往下流,腐坏的地方却被他挑开清理了干净,额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落,谢宴神色变也不变。

  “送回去。”

  长林攥紧了瓷瓶,喉咙微涩。

  “是。”

  “還有皇子妃……如此入夜在外面吹风,只怕要受凉,可要属下提醒她一句?”

  谢宴闻言瞥了一眼后殿的方向,懒洋洋道。

  “关心却是不必,你就說……”

  *

  苏皎在墙沿等了将小半個时辰,宫道上還是空无一人。

  春日晚间的风冷,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春衫冻得不行,却强打着精神往下瞧去。

  她不知道小棠如今是值夜侍奉還是白日,等在這也不過是为碰一碰运气,可時間一时一刻地過去,眼瞧着将到了换班的时候,還不见她从那边過来。

  看来今日是不上夜值。

  苏皎气馁了片刻,转头又打起精神,她将冻僵的手搓在掌心哈了口气。

  “皇子妃。”

  冷冰冰的话吓得苏皎一個激灵险些摔下去,她手扶住了墙沿,瞪圆了眼往下一瞧。

  “长林?”

  苏皎下意识将家书和碎银藏进了袖子裡。

  好在夜色黑,长林也沒抬头看她。

  “知晓您在這,三皇子特意遣属下来知会一声。”

  他垂着头,想起谢宴說這话时慵懒又似笑非笑的模样,想将话润色一二,却无处下手,只能硬着头皮道。

  “长梯年久失修,若从上面掉下来,只怕是要头着地被抬着出永宁殿的。”

  一句话落,刚想在上面再等半個时辰的苏皎骤然僵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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