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来接安陵容的马车沒到,来接兰息姑姑的马车却到了。
她提前回宫复命,安陵容将闲时绣好的荷包赠与她。
等到马车吱呀吱呀消失不见,枯道人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
他似乎在故意躲避兰息。
他现身后什么也不說,只是急匆匆抓着安陵远为他买烤羊腿。
几天不见,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想来這些天都沒吃好。
安陵远被磨得沒办法,掏私房银子为他买羊腿,直呼造孽。
等枯道人啃完整只羊腿,来接安陵容的马车才缓缓行来。
安陵远憋红了眼睛,却不肯哭,“长姐,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保重啊。”
他看着安陵容坐上宫裡来的马车,见那马车拐弯消失不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枯道人懒懒靠在矮墙上,“喂小子!真舍不得姐姐,你就进宫,男子进宫无非是舍弃点儿东西。”
他說着,目光向下,望着……
安陵远一下跳起来,羞得脸色通红,“不正经的臭道士!我回松阳了,你自己待在這儿吧,這么多天一直吃我們安家的,用我們安家的,我不和你讨钱,就当我請你,再见,就此别過。”
“那可不行,贫道不能走,你也得留下。我們有师徒缘分,虽然你不认,但,为师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不能置身事外!”
“乱认徒弟的神棍!你以为我会信你么?”安陵远走得潇洒。
枯道人拇指食指掐到一起,皱眉喊道,“你再走两步,会有血光之灾。”
安陵远自然不信,還有人敢当街行凶不成?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两步,然后……
从空中掉下一個青瓷花盆,直直砸過来。
安陵远习武之人,反应迅速,一個旋身躲過,還有余力接住花盆,然后一手捧着花盆一手指着客栈二楼就骂,“是哪個?出了人命怎么办?”
他刚吼完,二楼窗户出现几個络腮胡子彪形大汉,他们肌肉坚实,一看就不好惹。
安陵尘干笑几声,将花盆双手奉上,“大哥们,你们好。”
……
安陵容如前世一般,住进延禧宫。
這延禧宫,承载着她所有喜怒哀乐,也承载過……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往事随风去,故人依旧在。
宝鹃带着三個宫女跪下行礼。
安陵容微微愣神。
她们四個,最先跟着自己,最后通通被连累丢了性命。
她一直都知道,宝鹃是皇后的人。
可是陪她走過风霜雨雪的是宝鹃,听她說体己话的是宝鹃,替她打抱不平的…還是宝鹃。
她无法怨恨宝鹃,宝鹃也是個苦命人。
她在后宫由不得自己,宝鹃又何尝由得自己?
她将姑娘们叫起,還不等說什么就听到熟悉的刻薄女声,“呦!我瞧瞧是谁,竟也能入宫来?”
来者不是夏冬春還能是谁。
“你這穿的倒是素净,你爹是什么官儿啊?”她劈头盖脸就问。
“家父松阳县丞。”安陵容不卑不亢地答。
“嘿!官儿真小!你居然能选进来,還和我一個宫?”夏冬春眉毛几乎翘到天上去。
“是是是,家父的官位确实微末。”安陵容笑脸相迎,“比不上姐姐。姐姐花容月貌,還有家世,妹妹沒有家室,容貌也自愧不如,還請姐姐多多照拂啊。”
“你却是個好的。”夏冬春十分舒心,“至于照拂你,看我有沒有空。”
她說完就一扭一扭地离开,像只挺胸抬背的大白鹅。
服侍她的宫女急忙追上,只是她们脚步虚浮,显然被自家小主的举止打击得怀疑人生。
跟着這样的小主,不用想着能不能出头,想着能不能活下去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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