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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作者:图南朵
赵珣来到了浣衣局。

  浣衣局掌印太监听說了赵珣這尊大佛来到了這裡,慌慌张张迎了来,他恭敬道:“奴婢不知燕王殿下大驾光临,礼节不全,還望殿下宽恕。”

  宫裡人人皆知,燕王权势赫赫,较之太子殿下也不遑多让,怪不得這掌印太监如此紧张。

  赵珣问道:“两年前,有個宫女从南三所打发到了這裡,让她出来见我。”

  掌印太监一脸迷茫,只得不住望着李德海,李德海看出他求救般的目光,于是解释道:“有個叫黛砚的宫女,现在還在浣衣局嗎?”

  掌印太监记不清這小人物,他不敢在赵珣面前露怯,只得陪着笑說這就去叫人。

  他慌张去唤了手下的佥书、监工等人,好一番查探才弄清楚了。

  這叫黛砚的宫女,是曾经燕王殿下的人,因在南三所犯了错,被赶到了浣衣局,之后沒過多久,永安侯府的斐公子找到了监工,說他缺了個倒茶的丫头,想要将黛砚要去文华殿倒茶。

  监工当然做了這顺水人情,监工也疑惑,這宫女怎么和侯府的公子勾搭上了,事后他打听到,這之前斐公子费尽心思地到处打听這黛砚,黛砚离开浣衣局的当天,有几個宫人来见了她。

  监工捧着名册递给赵珣,回忆那天的情形,說道:“那日斐公子,還有三個宫人来了浣衣局,有個宫女长得柔柔弱弱极为貌美,倒不像是伺候人的。”

  赵珣听了监工的话,脸色愈发阴沉。

  是赵蘅玉和斐文若救走了黛砚。

  如此說来,从见到黛砚后,赵蘅玉便知道了一切,知道他的厌恶,知道他的伪装。

  李德海大气都不敢多喘,低着头像只鹌鹑一般不敢看赵珣,其余浣衣局众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李德海這样,也瑟瑟发抖起来。

  众人预备着赵珣发怒,但赵珣却笑了一声:“也好,既是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从此我也不必顾忌着什么。”

  赵珣捏着名册,薄薄的纸被轻易捏破,他用力扬在风中。

  赵蘅玉慌不择路地回到了承禧殿,燕支和花钿望见她苍白的脸色,都惴惴不安,却什么也不敢问。

  赵蘅玉思绪乱成一团麻,赵珣的话挥之不去依旧萦绕在她耳边。

  马球场……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能对她做這种事情。

  从穆七娘口中得知,护国寺那日,想要给她点迷香的贼人可能就是赵珣的时候,她還以为,赵珣想要让她出丑,或者更過分一点,他想让别人来玷污她。

  她還沒细想赵珣這样做的目的,赵珣就赶過来告诉她,斐文若逛青楼。

  赵蘅玉以为她明白了赵珣的意图,他想要毁了她的好姻缘。

  然而接下来赵珣告诉她,马球场那日亵玩她的人正是他自己。

  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以言喻的恐慌向赵蘅玉袭来,她感到胃部一阵痉挛,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咬唇镇定下来,忽然想起了斐文若。

  她抓着燕支的手问道:“斐公子如何?”

  赵蘅玉跟赵珣去青楼的时候沒有带上燕支和花钿,因此燕支和花钿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听說,斐文若去逛青楼,她们公主将他拦了回去。

  燕支担忧地望着赵蘅玉,說道:“斐公子醉醺醺地被架了出来,而后直接被送回了侯府,公主不用担心。”

  赵蘅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還好赵珣沒有坚持作恶,要不然赵蘅玉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斐文若。

  赵蘅玉接着问道:“阿……燕王呢?”

  燕支沒有细究赵蘅玉突然的改口,她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說道:“公主,燕王殿下去了浣衣局。”

  赵蘅玉猛地站了起来,也许是起得太急了,她眼前一片黑,好久视线才慢慢明晰,她又颓然坐下:“他去与不去也沒什么分别,他大约都已经晓得了。”

  赵蘅玉知道自己已经和赵珣决裂,她等着赵珣对承禧殿发难,只希望他惦念着嘉嫔的恩情,不要连累嘉嫔。

  赵蘅玉知道,赵珣就是這样一個睚眦必报的人。

  但她等了好几天,却沒有等到赵珣的动作。

  也许是因为魏国公府出了大事。

  一個寻常的早上,穆七娘扶着肚子来到正院要给徐月盈請安,還沒走到正屋,就听见裡面传出了激烈的争吵。

  穆七娘有些害怕地缓了脚步,近些时候总是這样,陈宴之的脾气越来越暴烈了。

  穆七娘悄悄掰着手指头,算着距离陈宴之暴毙還有多久。

  屋裡的争吵声愈发大了。

  陈宴之吼道:“我定要休了你這泼妇!”

  徐月盈大声道:“休我?你敢休我?你陈宴之做過的脏事我一清二楚,你们魏国公府,你陈宴之都是罪大恶极。护国寺那回,你们魏国公府伙同皇后娘娘,企图谋害皇嗣,你陈宴之,那個夜裡硬着回来,定是和哪個妃嫔私通了吧?也对,你有什么不敢的,当初敢□□穆美人,圣上都被你带了绿帽子——啊——”

  穆七娘听见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声,听得她头皮发麻。

  她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该进還是该退。

  屋内的奴仆们东滚西爬地逃了出来,個個面色发白。

  陈宴之随后走了出来,他手上提着一柄长剑,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穆七娘仰头望着明晃晃的大日头,撑不住晕厥了過去。

  魏国公府传出消息,世子夫人徐月盈病逝,然而,在此之前徐月盈身体不曾抱恙,几天前她還赴了一场宴会,神采奕奕根本不似重病之人。

  有传闻說,陈宴之近来愈发暴躁易怒,徐月盈是他失手打死的。

  這传闻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大长公主府开始和魏国公府闹起了官司。

  然而魏国公府只手通天,国公府太夫人又护短,一心包庇,后来是大长公主府生生咽下了這口气。

  此事之后,陈宴之越发嚣张跋扈,人命他都可以轻易摆平,大长公主都要向他低头,他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京中风波平息的时候,天气渐渐转寒。

  太后体寒,每到冬日都要去温泉行宫過冬,這次同样,她带上了几個妃嫔及皇子皇女出宫,嘉嫔和赵蘅玉也在其中。

  這次依旧是陈宴之负责护卫,丧妻之事似乎对他根本沒有影响,他穿着红袍骑在马上,得意洋洋。

  陈宴之新近成了鳏夫,国公夫人张罗着要为他娶新妇,陈宴之却并不着急,他心中早就惦念着人。

  那日在护国寺惊鸿一瞥,他便对赵蘅玉念念不忘。

  他是色中饿鬼,若不能和赵蘅玉這般尤物试上一试,总觉遗憾万分。

  他知道如今的赵蘅玉是嫁不了他的,她已经和斐文若定下了亲事。

  但這只是正常情况下。

  汤泉行宫远离皇城,守卫不严,若在赵蘅玉泡汤池的时候下手,赵蘅玉失了清白之身,那她就不得不嫁了。

  他骑在马上,眼神露骨地扫過赵蘅玉的马车,看见车窗裡露出的小半张脸,心神荡漾。

  赵蘅玉对陈宴之的打算毫不知情,一路舟车劳顿,她终于来到汤泉行宫。

  赵蘅玉并不爱到处走动,前几年她不乐意来,就装病躲在宫裡,這次她却上赶着跟着太后出来了。

  不为别的,她只是想离赵珣远远的,哪怕只能避他十天半個月。

  赵蘅玉在行宫的飞霜殿安顿下来,才歇息沒多久,她听到一個坏消息,赵珣竟然也跟了来。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

  赵蘅玉问道:“不是說燕王留在京城嗎?”

  燕支說:“原本是的,可不知怎的,燕王骑了一匹快马就跟了過来,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赵珣過来的消息,让赵蘅玉惴惴不安了一整天,但一直快到夜裡,他都沒有出现。

  赵蘅玉松了一口气。

  入夜,赵蘅玉带着燕支和花钿来到十六所汤池中的莲花汤池。

  燕支往汤池裡撒上花瓣,花钿往水中滴入精油,弄完之后,两人就要为赵蘅玉宽衣,赵蘅玉却捏着衣襟后退了一步。

  “我自己来就好。”

  赵蘅玉身上的红痕依旧让她觉得为难,在沐浴之时,她总是要支走服侍的宫女。

  燕支和花钿明白赵蘅玉,沒有多說什么,悄然退了下去。

  赵蘅玉松开衣带,软罗衣便轻轻垂落地上,赵蘅玉踮起脚尖走過石阶,将自己沒入温水之中。

  水雾腾腾,潋滟的水光中,美人轻阖着眼,脸颊生出两团红晕,肌肤白嫩如凝脂,点点红痕更是說不清的妩媚。

  只是水下的风光看不进眼底,铺满的花瓣掩住了无边春色。

  有人缓缓从帷幔之后靠近,他脚步声很轻,却依旧惊醒了赵蘅玉。

  赵蘅玉只感到寒毛直竖,她小心翼翼伸手在岸边抓住了衣裳,动作轻微地披到了身上。

  她听见轻轻的动静,心裡還存着一分希冀,也许是风声。

  然而,帷幔之间伸出了一只手,男人的手。

  赵蘅玉脸色惨白,她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藏在手中。

  帷幔后的男人露出了真面目,赵蘅玉瞳仁一缩,竟是陈宴之。

  赵蘅玉厉声道:“放肆,不许過来,你可知我是谁?”

  陈宴之笑道:“徽宁公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赵蘅玉面色更白,看来陈宴之明白她的身份,他闯入這裡也并不是意外。

  赵蘅玉高声呼喊:“燕支!花钿!”

  陈宴之說道:“都被我差人支开了,公主,何必浪费口舌。”

  赵蘅玉冷着脸說道:“陈世子,若你现在离去,我不会同任何人讲。”

  陈宴之笑:“我为何要离开。”

  陈宴之从另一端踏入水中,慢慢逼近赵蘅玉。

  赵蘅玉顿时手脚发软,逃也逃不开。

  陈宴之握住了赵蘅玉的手腕,当他志得意满,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听见了轻轻的一道声响。

  利器扎入血肉。

  水池裡殷红的血迹洇开,赵蘅玉颤抖着双手推开了他,陈宴之在水中挣扎片刻,沉入了底。

  燕支和花钿這时候匆匆赶来,她们望见赵蘅玉湿漉漉地从水裡爬起来,乌发贴在湿透的衣裳上,她面色雪白,恍若鬼魅。

  “我杀人了。”

  燕支和花钿合力将陈宴之从水裡捞了起来。

  陈宴之躺在岸上一动不动,仿若一條死鱼。

  赵蘅玉裹着燕支为她披上的干衣裳,缩在角落裡一言不发。

  燕支和花钿也慌了神,思来想去,燕支走到赵蘅玉跟前,她同样在颤抖着,咬牙道:“公主,咱们必须拿個主意。”

  赵蘅玉嘴唇抖动着,她静静抓着燕支的手臂,怀着一丁点的希望說道:“快去找文若哥哥。”

  燕支道:“斐公子在京城。”

  那应该怎么办?

  她杀了人,是太子的表弟,皇后的侄儿,魏国公府的世子,如今還有谁能帮她?

  過了半晌,赵蘅玉嗫嚅道:“燕王。”

  燕支沒有听清楚:“公主說什么?”

  赵蘅玉捏着燕支的手,气若游丝道:“阿珣、去找阿珣。”

  她并不知道赵珣是否会出手帮她,可是事到如今,只有這一個選擇了。

  燕支点点头,匆匆小跑着出去。

  泉池边上,赵蘅玉和花钿都魂不守舍地站着,不知過了多久,帷幔后又响起了脚步声。

  赵蘅玉一瞬间就绷紧了身子,她朝门外望過去,赵珣身披漆黑大氅,行动间露出裡面绢白的寝衣,像是匆匆赶来的。

  赵珣望见了赵蘅玉安然无恙地坐在墙角,肩膀松懈下来,而后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宴之。

  赵珣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燕支和花钿犹豫片刻,终究抵抗不住赵珣微寒的目光,二人躬身退了出去。

  赵珣缓步来到赵珣跟前,他讥笑:“赵蘅玉,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

  赵蘅玉咬唇不說话,就那样拧拧地别开脸,眼泪却簌簌落了下来,她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赵珣便不再出言讽刺,他俯身捏住了赵蘅玉的下巴:“他碰了你哪裡?”

  赵蘅玉用力推开他的手,赵珣久经沙场,怎会把這点力气放在眼裡,在他眼中,她像是使出了小猫崽的力气。

  但他松开了她。

  赵蘅玉怔怔說道:“他会不会沒有死?”

  她站了起来,脚步有些磕绊,她自言自语道:“只被簪子刺了一下,他怎么会死?”

  赵蘅玉摇摇晃晃向陈宴之走過去,陈宴之依旧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赵蘅玉看着這样的陈宴之,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她不死心地走近了陈宴之。

  就在這时,陈宴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呛进肺裡的水也被他咳了出来。

  陈宴之看清楚了眼前的赵蘅玉,他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手来就要握住赵蘅玉的脖子。

  赵蘅玉一时反应不過来,她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中,预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向她袭来,她听见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睁眼,看见赵珣握着一把匕首,插进了陈宴之的心口,在陈宴之怔怔低头看的时候,還转动了几下刀柄。

  赵蘅玉浑身发软,只能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陈宴之沉重的身子也轰然倒地。

  赵蘅玉喃喃道:“你杀了他……”

  赵珣半蹲着,用陈宴之的衣裳擦了擦匕首,他慢條斯理地将匕首插入刀鞘,而后直直望着赵蘅玉:“是你杀了他。”

  他用沾着陈宴之血的匕首抬起赵蘅玉的下巴:“想好怎么办了嗎?”

  他将匕首往下,放入入赵蘅玉的衣襟中,刀鞘上冰冷坚硬的宝石让赵蘅玉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赵珣低声道:“阿姐应当是個明白人。”

  赵珣故意松了手,匕首掉入松散的衣襟之内,赵蘅玉只得抱着手臂,不让匕首落下,她跪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寝衣已经遮掩不住她的身材。

  她明白赵珣是在存心奚落,她却要生生受下。

  赵蘅玉难堪地低下了头,忍住眼中的酸涩和心中的羞耻:“阿珣,帮帮我。”

  赵珣用两只探入她的衣襟,他将匕首夹出来,粗粝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肌肤。

  宝石刮蹭着她的肌肤,赵蘅玉闭着眼睛颤抖了一下。

  赵珣感到赵蘅玉身上的微颤。

  他凝视着赵蘅玉,气息有些紊乱。

  赵珣缓慢收起匕首,放在手心捏紧。

  他拧了拧眉,解开身上的大氅,劈头盖脸向赵蘅玉扔過去。

  赵蘅玉被大氅整個盖住了,片刻后,她才慢吞吞地从空隙处钻了出来,像一只稚嫩的小兽。

  赵珣站了起来,他扬声将燕支和花钿叫了进来。

  “将你们公主送回去,這裡我会处置妥当。”

  赵蘅玉惶惶回头,看着赵珣冷峭的神色,她低声說道:“谢谢。”

  赵珣道:“不需要道谢,你的报酬,我晚些时候会亲自来取。”

  赵蘅玉回到屋裡,依旧坐立难安,枯坐了大半宿,她忍不住想要回到泉池去看看。

  燕支和花钿心中也焦躁难安,两人很快同意了赵蘅玉,三人便偷偷摸摸回到了泉池处。

  帷幔之后,干净清透的泉水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岸上什么也沒有,沒有倒在地上的陈宴之,沒有一地的血污,什么都沒有。

  让人几乎疑心,方才可怕的事情只是她们的幻觉。

  花钿结结巴巴:“什么都沒有了,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燕支沉默地摇摇头。

  主仆三人又悄悄地回到了住处,沒坐下多久,李德海提着灯走了過来。

  李德海走进屋,对赵蘅玉說道:“我們殿下要和公主商议今夜的事。”

  李德海在前面提着灯,赵蘅玉跟在后面,她未施粉黛,一身素白的寝衣,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似一只凄艳的鬼魂。

  燕支和花钿就要跟上,李德海却說道:“你们不用跟着,也不必候着,今夜公主不会回来。”

  赵蘅玉愣愣回神,她忽然明白了,离开之际赵珣說的“报酬”是什么意思。

  廊下有一盏风灯,被吹得摇摇晃晃,赵蘅玉的影子便摇曳不定,仿若她的心绪。

  李德海将门推开,就躬身退了下去。

  赵蘅玉只得一人面对這未知的黑暗。

  屋内一盏油灯都沒有点,赵蘅玉听不见声响,她以为赵珣是睡着了,不免稍微松泛了一些。

  但她松懈得太早了,她听见赵珣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過来。”

  赵蘅玉咬唇静默了片刻,赵珣加重语气,压抑着不悦:“過来。”

  赵蘅玉磕磕绊绊向床榻走了過去。

  赵蘅玉才从外面走进来,她的眼睛暂且适应不了屋裡的黑暗,她摸索着往前,手触到了什么东西。

  直到灼灼的热意传到她的手掌上,她才明白過来,她摸到的是腿上的肌肉。

  赵珣急促地喘了一声,他的笑容有些发冷:“我不在的一年裡,阿姐究竟和斐文若试過了几回?”

  赵蘅玉不知道赵珣在說什么,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清冷的月色下,她染着艳色,微微失神的神色让赵珣心火渐炽。

  他燥热的大掌捉住了她细细的脚腕。

  赵蘅玉觉察到大腿上的冷风灌进来的凉意,她忍不住浑身僵硬,她别开脸,无力地推拒着赵珣:“阿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若现在收手,尚且来得及。”

  赵珣轻笑:“我为什么要收手?”

  他低头望着赵蘅玉苍白的脸:“阿姐难道忘了,我們到哪种地步了?”

  他低声道:“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赵蘅玉躺在榻上,艳丽的乌发铺了小半张床,她轻轻蹙着眉,眼尾有盈盈的水光。

  在赵珣伸手放在她腰间,她睫毛微颤,紧紧闭上眼睛,逃避着一切。

  赵珣低头,呼吸擦過赵蘅玉的脖子,赵蘅玉浑身顿时僵硬。

  赵珣察觉到赵蘅玉此刻的僵硬,他起身注视着她。

  她咬着唇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简直像是要赴死一般。

  她不挣扎,却也不顺从,赵珣的兴趣顿时消减,心头浮起一股莫名的恼怒。

  赵珣冷冷道:“你服侍斐文若的时候,也這般无趣么?”

  赵蘅玉睁开眼,她嘴唇抖了抖:“你說什么,我和文若哥哥……”

  赵珣重重拧了眉心,他伸出两指,将带着薄茧的手指塞进赵蘅玉的嘴中:“闭嘴。”

  赵蘅玉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唇舌裹挟着赵珣的手指,他慢慢地抽出,他看见赵蘅玉张嘴,似乎要說什么,他眉心一皱,阻止她继续說话。

  他才不愿意从她口中听见斐文若的名字。

  他用手指堵住她的唇。

  赵蘅玉不解地望着他,他终于慢慢收回手指。

  檀唇和手指之间扯出,赵珣故意抹在赵蘅玉的唇上,一点点将她的唇沾染得更红。

  赵蘅玉歪头,躲了一下赵珣的戏弄。

  赵珣冷笑着說:“如此不情愿,阿姐难道是忘了,在马球场上是如何百般引诱我的?”

  赵蘅玉睁大眼睛望着赵珣,她略有激动,胸口起伏不定:“不可能。”

  衣裳已经遮掩不住起伏,可怜兮兮地半挂在她的肩上。

  赵珣被這雪白的肌肤晃了一下心神,他接着笑道:“忘了么?那天你从我的膝头到我的身上,行障外是朗朗日光,裡头席地幕天……”

  赵蘅玉失色道:“别說了。”

  赵珣的手指按過赵蘅玉脖颈上细细的伤口,說道:“你要伺候我,衣襟上的坠领和我腰上的玉佩穗子缠在一起,這就是那时候伤的……”

  赵蘅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赵珣依旧沒有放過她:“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他推开赵蘅玉,他倚靠在床头屈膝半坐着,他静静凝视着赵蘅玉,声音微哑道:“自己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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