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第六十四章
等了,盼了很久很久,几乎都快觉得无望了。
应颜還低着头继续着:“嗯,很好,手臂一定撑住,现在试试感受一下脚底跟腿部的力量,好好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点力量。”
“找不到也不要着急,我們慢慢来。”
张迎康一直沉默着,表情带着一丝茫然与怔愣,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低头,而后,轻轻抬离另一只手。
身体沒有倒,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两秒。
“小心。”
应颜一抬头便看到這一幕,吓了一大跳。
应颜撑住张迎康的身体后心脏還“砰砰”直跳着,转脸看了眼身后的床,抬头面色严肃地看着张迎康:“不能太着急,万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颜颜。”
张迎康突然叫了应颜一声,眼眶克制到慢慢变红。
“嗯?”
应颜看到张迎康的样子一愣,刚要问了什么,张迎康突然狠狠地抱住了她。
他的双腿已经再次沒了力气,软塌塌的,可是他的心裡却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剧烈地来回冲撞着。
让他双眼都变得发涩起来。
好一会,好一会,张迎康才终于又开口:“颜颜,我好像·······能够站起来了。”
這句话,张迎康几乎是抖着声音說出来的,声音喑哑到了极致。
结果,应颜听了却沒什么太大反应。
“······”
大概過了七八秒,应颜似乎终于反应了過来,突然抬头:“你......刚刚說了什么?”
张迎康沒說话,红着眼眶看着应颜笑。
应颜立刻让张迎康坐在床边,动作小心地把他推得躺平下来,而后“唰”的一下跪坐在他身上:“你、你刚刚說了什么?”
“我說,我好像能够站起来。”
张迎康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应颜咬唇,觉得痛,一张嘴,然后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情绪突然失控,根本忍不住。
正好病房外有医生走過,听到后立刻转回来敲起门。
“咚咚”的直响。
应颜依旧哭着,却消了声音。
门突然被打开。
“······”
男医生看着骑在张迎康身上猛哭的应颜,又看了看红着眼眶的张迎康,鼻梁上的眼镜差点都惊得掉下来。
眼前這情景這是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应颜泪眼婆娑地看向门口,呆了呆,又眨巴眨巴眼,茫然道:“咦?难道我之前沒关门嗎?”
“······”
雪白床上的张迎康,慢慢伸出一只手挡住双眼,侧過脸。
门口的男医生终于依靠自己毕生所学的应变能力,努力淡定地开口:“放心,我什么都沒看到,你们继续。”想了想,又态度专业认真地看着应颜道:“病人的身体情况有些特殊,女方最好能够耐心一点,嗯·····”
“你们继续。”
男医生终于說完,后退一步,“咔”的一声关上门。
“······”
应颜低头看了下自己姿势,明白了。
“這、這医生似乎思想品德不過关啊······”应颜一边弱弱地說着,一边吸两下鼻子从张迎康身上爬下来了。
张迎康拿开手,看了眼被应颜扯上去的衣服,想了一下认真道:“嗯,看来,我的也不過关。”
应颜:“······”
······
张迎华急匆匆赶来医院的时候,還在不停地打着电话:“先推迟,我已经到医院了。”
电话那边的杨峰又问道:“那沐风集团的李总呢,時間早就约好了,我們要——”
张迎华一边推开门一边干脆道:“打個电话過去解释一下,重新约個時間。”
杨峰点头,想到什么赶紧又道:“那個景氏集团的景——”
张迎华已经挂断了电话,目光紧紧地盯着病房裡的张迎康。
张迎康正扶着助行器,想练习走路。
张迎华亲眼所见了,才终于相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稳着声音问道:“真的能站起来了?”
张迎康看了一眼张迎华,稳住身体,而后当着张迎华的面慢慢松开手。
大概两秒钟,张迎康便又立刻抓住助行器,声音平静淡定道:“嗯,不過只能站很短的時間,暂时還不能——”
张迎华已经冲了进来,猛地抱住张迎康。
這是张迎华第一次体会到把头放在一個男人肩膀上的感觉。
這個男人,是她的弟弟,是她唯一的弟弟。
他,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好一会,张迎华都靠着不动。
张迎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這么静静地扶着助行器,让张迎华抱着他。
此刻,肩膀上终于感觉到了湿润。
拿着检查单回来的应颜,悄摸摸地勾头伸出脑袋,抿着嘴角,笑眯眯地看着病房裡搂在一起的人。
在看到张迎康发现她时,应颜還伸出小手朝张迎康示意着,让他轻轻的拍拍张迎华,安慰安慰她。
像安慰她那样。
這是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抱着张迎康,却不会让她感到吃醋的女人了。
张迎康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一只手,在张迎华的后背拍了拍。
张迎华的身体顿时一僵,之后双手更加紧地抱住张迎康。
這是她的弟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他终于原谅她了是不是?原谅她当初的欺骗,她的抛弃。
原谅她不是個好姐姐。
······
张迎康能够站起来的消息传的更快,這次来的几個人却令人有些意外。
是张迎康過去的那些個狐朋狗友,一副副在酒肉池林中浸淫许久的模样。
有的变化過大,张迎康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几人在病房裡磨蹭了半天,還是领头的林成豪先开口了,语气刻意透着熟稔。
“张少,恭喜恭喜啊,真么想到你竟然恢复得這么快,我還以为——”
后腰突然被戳了一下,林成豪终于意识到說的话不对,赶紧停住,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看着张迎康讪笑道:“你看我這张嘴,我這不是把你当兄弟嘛,对着亲兄弟,這嘴也就沒把门了,我們当年哥几個玩的多好。”
张迎康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裡的文件,听到這话也沒有一丝反应。
林成豪旁边的人也赶紧活络着气氛,“可不是,知道你身体好了,我們立马给你准备了一個礼物,那姑娘的活可是一绝,保准你喜歡,喏,房卡都送来了,今晚——”
手裡的卡突然被走进来的应颜抽走。
应颜穿着白大褂,低头认真地盯着手裡金闪闪的房卡看着。
好一会,应颜才终于抬头看着几人,面色十分严肃道:“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還不适宜做剧烈运动,而且他······”
应颜看了一眼床上正低头认真看文件的张迎康,突然面带同情地止住话。
好一会在几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中,才一脸坚定道:“不過放心,他以后一定都会恢复的,這個······”
应颜把卡放回到了男人手裡,叹息一声道:“還是等他好了再给他吧。”
“······”
“······”
领头的林成豪脸都快黑了,病房裡的几人相互看了看,传达了一個眼神,然后立刻灰溜溜地快速离开了。
看来,他们這次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了。
他们可是已经吃過一次狠狠的教训了,要是再被他那個姐姐知道······
想到那個出了名的母夜煞,他们几個无一不是后背一凉。
终于打发走了那几人,应颜双手背后,在病房裡来回转着圈,眯着双眼一下又一下地瞅着张迎康。
张迎康终于放下报表,抬起眼目光淡淡地看着应颜。
应颜被张迎康的目光看得气一虚,不過還是昂高了下巴,盯着张迎康撇着嘴道:“那几個也是你以前的朋友?”
而后又目光灼灼地加了一句:“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出去玩?”
应颜說完便上下仔细打量着张迎康,怎么都沒办法把他跟他们這群人联系在一起。
想象不出来。
张迎康似乎回忆了一下什么,然后一脸平静道:“只有几次。”
“......”
应颜立刻龇牙,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几次?”
還“只有”!
张迎康看着应颜,十分淡定地点头,给了一個比较精准的数据:“嗯,大概·······只有七八次。”
应颜鼓着脸,两道眉紧紧地皱到一起。
好一会,她继续斜眯着眼看着张迎康:“那······你拆過那些礼物嗎?那什么活······真的很好?”
最后一個字,声调都变了。
张迎康微微拧眉,似乎在回忆。
应颜忍不住了,立刻“嗷”的一声扑到张迎康身上,伸着两只手直捂着张迎康的嘴唇:“不许說!不许說!不许說!”
张迎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双眼清澈澈地看着应颜。
应颜一看张迎康的样子便知道他在逗她了,表情十分不满,心裡却松了好一大口气。
他真怕他曾经“近墨者黑”過。
“你以前······怎么会有這种朋友。”
应颜還是有些不解,拧着眉头咕哝着:“一看他们就是那种不务正业、整天骄奢淫靡的一群人,思想說不定堕落到什么地步了,你竟然会跟他们做朋友。”
张迎康即使躺在病床上,看起来依旧是個气质清贵的天之骄子。
清清冷冷,仿佛一尘不染。
是啊,他怎么能跟那种堕落的人在一起呢?
“以后不许你跟他们一起玩了。”应颜气哼哼地噘嘴。
万一他们背着她再给他准备礼物怎么办。
张迎康点点头,看着应颜十分听话道:“嗯,好。”
他现在觉得,能够干干净净地活着很好。
真的很好。
幸好,他沒有真正地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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