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本加厉现鬼影
又是不出薛姮照所料。
安静了两天之后,蘼芜院又不太平起来。
当然,還是在夜裡闹。
這天擦黑,刚刚点起灯烛。
薛姮照无事便睡,无论白天黑夜。
池素一边洗帕子一边笑着說:“以前竟沒发觉你這么能睡,亏你躺得住。
我若也這么着,只怕不但睡不着,還要被枕头硌得头疼。”
薛姮照不理她,只管睡自己的。
這几天相处下来,她们对彼此的性情也算了解一些。
池素知道薛姮照生来就是個冷淡的,不是刻意对谁,对所有人都這样。
薛姮照也知道池素心直口快,她說随她說去,不必理会。
“你们聪明人大约都很有些怪癖,”池素又开始叠衣裳,“我有個远房亲戚,人都說他是個聪明绝顶的。下棋从未输過,读书也是過目不忘。
可偏偏喜歡住在树上,搭了個大巢,還不许别人上去。”
池素還要往下說,呼的一声蜡烛灭了。
因为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屋裡的蜡烛一灭,外头倒比裡头還亮一些。
“好端端的,蜡烛怎么会灭呢?”池素說着就要摸索過去,再把蜡烛点燃。
這时窗外忽然有個影子一闪而過。
“谁?!”池素喝问。
自然无人应答。
而薛姮照此时睁开了眼,单手支颐,静静望向窗外。
池素也已经摸到了火折子,准备把蜡烛点燃。
可是刚点燃沒一会儿,蜡烛又灭了。
而外头又是一道黑影飘過。
這一次看清了,那人的身形纤瘦,披散着头发,脖子上似乎還吊着绳索。
這情形不由得让人想起几個月前在這裡自缢的刘贵人。
池素受到惊吓,往后一退,踏在铜盆上,哐当一声。
這情形,别說鬼不鬼的,任谁猛然见了也要吓一跳。
偏偏薛姮照伸手在池素的腰上拧了一把,疼得她叫了一声。
“你……”池素转過身来就要问薛姮照为什么掐自己。
薛姮照却先一步捂住她的嘴說:“假装你被吓坏了,快!”
池素便尖叫起来,嘴裡乱喊着“有鬼”,“救命”。
還不忘偷空儿小声问薛姮照:“你怎么不叫唤?”
“我已经吓晕了。”薛姮照回道。
池素于是大喊:“薛大姑娘!薛大姑娘,你醒醒呀!你可别吓我呀!”
外头的鬼影子听到裡头的动静,又在窗前晃了两次。
甚至還发出低低的饮泣声。
如此闹腾了好久,才渐渐安静下来。
池素的嗓子已经哑了,而薛姮照又睡了一觉。
“那些人還真是贼心不死,更变本加厉了。”池素道。
“那是自然,”薛姮照打了個小哈欠說,“他们怕是還不知道咱们已经发现了门板上的秘密,只当咱们不怕那個呢。”
“這蜡烛也是,怎么這么应景儿呢!”這时池素已经又把蜡烛点燃了,并沒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想要蜡烛燃着燃着就灭掉法子有很多。只要在灯芯上或是蜡油上做些手脚就行了。”薛姮照說,“或是让灯芯断开一小段,或是往裡头注水。或是别的什么法子,总之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是這样,我還奇怪,這屋子裡也沒有风,怎么蜡烛就灭了呢?”池素說,“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每天都假装被吓坏嗎?”
“接下来我們要捉鬼了。”薛姮照說,“我笃定他明天晚上還会来,咱们要尽快设下陷阱。”
池素一听說她要设陷阱捉鬼,立刻就来了精神,问道:“你快告诉我要怎么弄?”
“你說你喜歡打猎,捕兽的陷阱总做過吧?我們就做個简易的。”薛姮照說。
“材料呢?”池素问,“這屋裡可沒有中用的东西。”
“你去找林扶菲,她在惜薪司,每年冬至的时候宫裡都会撤下一批旧筷子。”薛姮照說,“這些筷子最后都送去了惜薪司当柴烧掉。
你跟她要几十只竹筷過来,這东西沒人在意的,不会惹出麻烦。”
池素已经隐约猜到薛姮照的用意,于是答应道:“好說,我明日便去找她。”
第二天,池素刚出去沒多久,金玉娥竟施施然走来了。
笑着向薛姮照說道:“這才几日沒见,薛大姑娘怎么好像又清减了?
自从咱们分开后,我心裡一直惦着你,今天好容易有個空儿過来瞧瞧。池姑娘不在嗎?”
金玉娥虽然也是宫女身份,但穿着的要比薛姮照她们体面许多,脸上的气色也很好。
之前手上的冻疮還在,但是已经在愈合了。
“薛大姑娘,就凭你這样的人才,做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受苦呢?
都到這個境地了,就不必在意那些虚名了。实实在在的享受几天好日子不好么?
說句心裡话,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跟你换一换,只可惜我們沒有那個福分。
我从第一眼见到你,便从心裡头爱慕。
真想和你做一对知心的姐妹,福祸与共。”
金玉娥說這些话的时候,神情自然极了,沒有丝毫的难为情。
“既然這样的话,今晚你就留在這儿吧。”薛姮照忽然就笑了,她的笑容极美,如同冰封的山中绽开的雪莲。
蘼芜院闹鬼人尽皆知,金玉娥如此八面玲珑之人,哪裡会不晓得?
她稍微变了一下脸色,便立即调整過来,笑着說:“能得你相邀,這自然是我的荣幸。只可惜咱们都身不由己,今日那边儿该轮着我上夜。
咱们人微言轻的,上头怎么安排便怎么行事,哪裡敢自作主张呢?我想你必然是能谅解的。”
“你還是回桐安宫好好当差吧。”薛姮照垂着眼皮,好似在驱赶一只苍蝇,“我知道你想做人情,你来也来了,說也說了,钱总管那边也能交代得過去了。
至于說要和我做知心姐妹的话,往后也不必說了。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傻子。
与其說出来惹彼此暗笑,倒不如不說。”
金玉娥见薛姮照态度冷然,自然是不肯答应。
再加上她后头那番话,显然是拒自己于千裡之外。
但她依旧不恼,笑盈盈地說道:“薛大姑娘,不管你心裡头怎么想我,我其实說的是真心话。
所谓山水不相逢,人有终会时。咱们日后见面的日子且有呢!
若你有一天想要让我帮忙,不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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