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上辈子见過桑鸢
這個点沒什么人进城,两人坐在后排,两三排都沒人,更何况巨大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把两人的对话吞沒,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到。
顾子墨从怀中拿出了一個用油纸包好的信封,递给了傅平。
“傅叔,我妈让我和你說,你的這份工作,咱们顾家可沒出力,是您的儿子用他的人脉和钱,换来的工作。”
顿了顿,顾子墨强调說:“這是妹夫对您的孝心。”
顾子墨虽然還沒有见過妹夫,对他已经是充满了好奇心,一個人怎么能耐成這样?到北京的時間都沒有超過一百天,居然可以给农村户口的乡下爹弄到這样的好工作。
傅平心中早已经猜到工作是儿子弄的,想问顾子墨大概花了多少钱,又把话头给咽下了,儿子在电话裡說的很清楚,顾子墨是休假回家,之前一直不在北京,具体的内情恐怕這個年轻后生也不清楚。
“谢谢,你這一趟過来辛苦了。”
“都是亲戚,我還是坐卧铺過来的,看看书時間也就打发了。”顾子墨笑着說道,“這個工作的分量可不轻,我們家人說了,要是邮寄不放心,怕别人给截胡了,对了,傅叔,电话裡妹夫是不是也不好說這個工作有多好,实际上這個工作好着呢……”
傅平一愣,“好在哪儿?”
“容我卖個关子,傅叔您先看文件。”
“好。”
傅平拆开油纸,打开信封,从裡面抽出来了工作证明文件,火红的街道办事处章,写清楚了让他在一個月内到岗,最迟在4月30日报到。
傅平看完了证明文件,把东西塞回到了信封裡,又用油纸包好。
傅平抬头看向顾子墨,“這個我拿着?”
“恩。”顾子墨点头,“傅叔你保管好就行。”
“现在能說工作好在哪儿了嗎?”
“是在天安门扫大街。”
傅平的眼睛瞪大了,彻底僵硬了身体,想到了那個红旗飘扬的神圣地方,用手指点着自己,“我?”
他一個沒怎么上過学的,在地裡刨土的农民,去给天安门打扫卫生?
傅平颤抖着手,想把入职文件再拿出来看一遍,但是手這会儿抖得厉害,根本无法动作。
“对。”顾子墨笑着說,“先前妹夫不是送女兵回家嗎?文芷姐就是這個工作,用了那边的关系,把工作给敲定的。傅叔,你說是不是好工作?”
在傅平看来,就算是在北京打扫公厕都是好工作,更何况是在天安门扫地?
“好好好,是個好工作。”
隔着衣服,傅平摸了摸油纸包。
傅平胸膛一片火热,那火热蔓延到了全身,让他一直佝偻着的腰背挺直,眼眶也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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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顾子墨和傅平两人去了县公安。
听闻是要把户口迁到北京去,户籍科的同志都過来看任职文件。
那张被慎之又慎的文件在几人手中传阅,最后還到了傅平手中。
“真是北京街道办事处的红章,同志恭喜你啊。”
傅平黝黑的脸上都涨红了,木讷地也不知道說什么是好,不停地搓着手。
应付完了县公安的同志们,两人直奔火车站,晚饭在买好了车票以后,就在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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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和顾子墨吃得简单,两人本来就不熟,也沒什么好說的,而顾家热闹闹的。
“小桑,這就是玉惜,還有她爱人傅明彦!”
“玉惜、明彦,這是子墨的对象。”
桑鸢站在门口对着两人笑着說道:“你们好,我叫做桑鸢,桑树的桑,鸢鸟的那鸢,在730军研所工作。”
顾玉惜的声音惊喜,不住地张望:“我哥回来了!?”
坐沒坐相的顾子深在沙发上跪坐着,趴在沙发上对着姐姐說:“我哥回来了以后,就去街道办事处拿傅叔的工作文件,去村子裡接傅叔了。”
顾玉惜知道這件事,在路上傅明彦就和她說了,只是她以为会见到哥哥一面,哥哥再离开的。
這样来看,只能够等到下周才能见到哥哥了。
“欢迎你的到来。”顾玉惜对着桑鸢握手,她发现傅明彦沒說话居然一直看着桑鸢,不由得用手肘撞了撞丈夫。
傅明彦:“抱歉,我走神了。”
傅明彦走神的原因很简单,他上辈子在报纸上看過桑鸢。
傅明彦的办公室是红木油漆,为了保护油漆不掉,用了玻璃罩住桌面。
为了防止玻璃直接摩擦油漆皮,用报纸隔在玻璃和桌面之间,而傅明彦写字的地方,就有關於桑鸢的新闻。
桑鸢同志在三十岁這年壮烈牺牲,她所在的军研所有间谍潜入,她和间谍面对面,为了保护国家资产,不顾间谍的警告按响了紧急铃,也让她被间谍用刺刀刺了很多刀,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傅明彦有时候会下意识地閱讀目光所及的汉字,所以關於桑鸢的這份报道,他看過很多遍,也见過更为年长一些的桑鸢。
报纸上提到過桑鸢在牺牲以前都未组建家庭,而现在她却和顾子墨在一起了。
她的命运已经逆转,那么死亡的命运……
傅明彦想了想开口說道:“桑同志,你会开枪嗎?”
傅明彦這句话让桑鸢一愣,不知道這個年轻人为什么這样說。
桑鸢摇头:“不会。”
“我觉得你可以学一下枪,对了,還需要强健体魄,平时可以跑跑步,要是面对不法分子侵害国家的利益,你就可以用枪阻止对方,要是沒有枪,身体健壮一点,也可以想办法逃跑。”
傅明彦說完以后,顾玉惜還沒什么反应,年龄最小的顾子深立即說道:“姐夫,你觉得我嫂子可以用枪biubiubiu地打坏人?!那也太厉害了吧!”
桑鸢想着,高级研究员要是外出会有士兵跟着,像是她不過是项目裡的小螺丝钉,哪儿就有需要学枪了?
桑鸢干笑着說道:“军研所的管理很严格,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我觉得我用不上枪,還有强身健体是個好主意,就是我着实不爱运动,我宁愿多看看书……”
傅明彦:“如果要是有间谍潜入到军研所,巡逻的人不在,就只有你怎么办呢?”
桑鸢顺着傅明彦的话去想,不由得脑海之中浮现了一個画面,她急匆匆地打开实验室的紧闭大门,本来是忘了东西,却意外见着了电脑被打开,有人在拷贝电脑上的数据。
按下了报警按钮,她却被对方用刺刀一刀刀地刺中,失血過多死亡。
這個画面让桑鸢打了一個寒噤,而傅明彦继续說道:“我不知道军研所的规矩,要是在军研所裡可以持枪,遇到了這种危险的情况,可以直接开枪。”
枪支的声音穿透力很大,可以免去了直接去安铃的风险。
枪支是最有利的武器,就算是瘦弱的孩童,手中有枪支也可以对抗一米八的大汉。
“那……我到时候和子墨学一学。”桑鸢在傅明彦严肃的表情裡,声音小小的。
明明眼前的人才不到二十岁,桑鸢却觉得自己好像被老师训斥了,在北京的研究所,她的老师就說她身子骨不行,搞科研就是搞革命,沒有强健的体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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