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引津
二叔连扇了自己好几個巴掌,這才双目无神的放下手,說道:
“阿白,是二叔害了你...”
“咱们扎纸匠的一大忌讳,就是给纸人点睛...无点睛,不成活。点了睛,便有了灵性。”
“這纸人承了谁的点睛,就承了谁的气运,现在又被那居心不良的女人给带走,之后若是为恶,那可全算作你的报应啊......”
我吃了一惊,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我急忙问道:
“那,我之前从来也沒有见過那女人,她究竟为什么害我?”
我這才恍惚想起来,那女人一进门是叫了二叔的大名,莫不是這两人之前就见過,有啥恩怨?
二叔显然也是想到了這点,面上顿时不好看起来,低头思索了片刻,十分肯定的說道:
“不能够,你二叔我要是能认识什么漂亮女人,還能打這么多年光棍?”
我深以为然,二叔琢磨片刻,却是想起来什么,正色道:
“刚刚那女人给你的钱可都還在嗎?”
我一愣,顿时想起来還有這事情,随即从早已湿透的衣服裡掏出刚刚那女人给我的钞票来。
掏出的那一瞬间,我就有些愣住了。
我原先听二叔问钞票,心中其实闪過相当不好的念头。
那女人美艳妩媚,又干了這种害人的勾当,保不齐是什么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那若是孤魂野鬼,给的钱,可不就是冥钞嗎?
可我手中這叠湿透的钞票,却是实打实的软妹币。
我立马回神,将我刚刚的想法同二叔讲了,末了還不忘补上一句:
“...是我想多了二叔,這钱是真钱,情况還不是很差...”
哪成想二叔看着我手裡這一叠钱,面上的神色却是更加不好,连连摇头,严肃道:
“不!错了!是真钱,情况才是真的不好!”
我连忙追问,二叔却在屋内踱步转了几圈,道:
“你有沒有想過,那女人为啥进屋不坐?”
见我一脸糊涂,二叔沒好气的說道: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不想坐,二,不能坐!”
“我且问你,你前几天见到生魂出窍的吴老三,对方的身体能打弯嗎?”
我仔细想了想,心中顿时一惊:
“不...不能...”
“而且,而且当时吴三爷爷抓我的手,也是很冰...”
我心脏狂跳,隐约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二叔說道:
“手冰身不弯,但人家现在還能拿出现金......”
“对方還沒死,但离死也就一线之隔!”
我猛地一震,手险些抓不住钞票。
下一秒,二叔将我手中的钱尽数拿走,从内室搬了個空火盆来,随后又生了火,将這些钞票尽数投入火盆之中。
“二叔!”
這可是几千块大洋,我难免有些心疼,却见二叔满脸不在意,等火熄灭后,将這些钞票的灰烬,用净水粘合成团。
随后又从地上扯了竹條与彩纸,不過片刻功夫,一個惟妙惟肖的小纸人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二叔又那灰烬团塞入纸人的内胆之中,闭上眼沉思片刻,而后睁眼,目光如炬,以双指成剑,重重点在纸人的眉心,大喝道:
“太上溻炁,应变无停。纸人引津,令我通真!”
這声厉喝响彻屋内,令我沒来由的一阵心神激荡,耳目通彻。
下一秒,就见原本安静伫立,纹丝不动的纸人
竟是——
走动了起来!
虽然十分木讷缓慢,還有些颤颤巍巍的意味
但它确实是就這么在我的面前动了起来!
我心中大骇,回過头去看二叔,二叔却是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长出一口气,說道:
“雨過风大,不然的话還能走的平稳些。”
我這才发现屋外确实有风不停的卷入堂屋之中,吹得门帘一连串的叮当作响。
我只觉口干舌燥,连咽几口唾沫,小声问道:
“這,這,這也是我以后能做到的嗎二叔。”
“能比我做得好!”
二叔一把背上他那個专用的工具背包,吩咐道:
“跟上!看看這纸人到底是引咱们去哪裡找那個女人。”
我急忙跟上,那颤巍巍的纸人一路带着咱们穿道翻山。
這才下過大雨,哪怕那纸人已经足够聪明,知道避开大水坑走路,但還是难免沾到各种水渍。
那纸人越走,几乎是越吃力,下半個身体的纸皮都脱离,只剩下细细的几根竹條支撑着前进。
我看着着实有些不忍,但二叔满脸理所当然的样子也不好說什么,好在纸人很快停在山道边,不再动作。
我抬头一看,這可不就是前几日来過的乱葬岗嗎?!
這回我是真的有点发憷,牙齿也有点抖:
“這,這咋又是這個乱葬岗,吴大宝不是当天就火化埋了嗎?這事儿還沒完?!”
二叔的眉头皱得几乎要夹死苍蝇,几步上前在纸人的周边查看起来。
這不看還好,一看却是有了惊人的大发现。
纸人站着的山道土坡旁,正是一個引溪流的水渠,往日這水渠裡面都是涓涓细流,要么就是杂草横生的状态。
但现在,這杂草堆裡面赫然躺着個人!
刚刚下過大雨,水渠裡的水也逐渐漫上来,那人就這样无声无息躺在水渠杂草裡,只差一点儿,水流就能沒過整個人!
我和二叔慌忙跳下水渠,将人拉上来。
拨开对方头发,我正想给人做人工呼吸,定睛一看,這不正是之前来店裡的那個美艳女人嗎?!
我与二叔对视一眼,立刻采取急救措施,一阵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足足一個多小时過去,那女人才猛地呛出一口水,幽幽转醒。
那女人满脸都是茫然无助,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你们是谁?”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立马想到這女人大概率也是生魂离体,正想开口,就见边上的二叔一把拦住了我,冷冷說道:
“...生魂虽归体后沒有离体的记忆,但却保有之前的记忆。”
“這女人能和你直接报出我的名字,定然是认识咱们。”
“她会這么问,是在撒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