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琐碎和平凡
而程风则薅了根杂草在院子裡逗弄安安,玩得兴起,也忘了時間。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从那端传来,“水果還沒送到?”
程风缩了下脖子,一看時間已经過去了十五分钟。
他不敢再耽搁,赶忙离开了小院。
车上,容慎闭目假寐,听到开门声,慵懒地抬了抬眼皮。
根本不需要男人开口,程风就主动坦白:“不好意思九爷,刚和安小姐多聊了几句,所以耽误了点時間。”
“聊了什么?”
程风侧身回眸,“也沒聊太多,她就问我您是不是要去湛州,大概去多久之类的。”
男人不置可否地弯起薄唇,靠着头枕沉声道:“走吧。”
……
当晚,安桐打开音响设备,放了一首婉转悠扬的钢琴曲。
安安喝完牛奶也再次跳到了她的腿上,摇着尾巴等她顺毛。
安桐点了点它湿漉漉的小鼻子,喃喃自语:“以后我要出远门的话,你怎么办?”
把這個粘人的小家伙独自留在平房,太孤独了,她也舍不得。
索性,安桐拿起手机,搜索从香江到湛州的高铁票。
三百多公裡,高铁一小时。
如果开车的话,大概四個多小时就能到。
安桐揉着安安的脑袋,“那就……开车带你一起去好了。”
……
隔天,周六。
安桐起得很早,给安安泡好狗粮,不到七点就出了门。
休息日的街头行人稀少,机动车也不多。
安桐戴上渔夫帽和口罩,乘坐地铁辗转来到了城中心的CBD街区。
双子塔A座,安桐拿出门禁卡刷开通道的闸机,直奔三十八层。
再出来,已经临近上午九点。
大堂裡陆陆续续有员工過来加班,几名同事相遇后边走边抱怨:
“真希望时总能尽快把码神拉到旗下的主播团队来,到时咱们App的业绩和日活量就不用愁了,說不定加班都省了。”
“哪有那么容易,听說时总都开出了史无前例的高额加盟费,结果還是沒谈下来。”
“真是难搞,再這么高强度的加班,我都快猝死了。”
几人闲聊着走进了电梯,谁都沒注意与他们错身而過的码神。
大厅外,安桐拿着手机给苏季发了條微信。
得到准确的回复,她便打车去了机场。
……
隋城,桃花缘。
晚秋的江南水乡天高云淡,一排排苍老的古宅和门前墨色的青石板,烙印着岁月留下的古朴宁静。
桃花缘是隋城标志性的旅游景点,纵横交错的江南小巷之中,安桐正坐在一家咖啡店裡,听着苏季发牢骚。
“你可真是胆大的能撑船,說来就来,成心想吓我是不是?”
安桐单手握着咖啡杯,淡定地回答:“上次问你的时候就准备来了。”
上次?
想起来了,三周年忌日那天,安桐确实问過她在哪裡拍外景。
“行啊,都学会先斩后奏了。”苏季虎着脸,沒几秒就噗嗤笑了出来,“逗你呢,我巴不得你天天出来溜达,也省得你闷在家裡胡思乱想,无所事事。”
安桐恹恹地扯唇:“我晚上就走,你有事就去忙。”
“工作已经收尾了,我不忙。”苏季扯着胸前的工作证,引诱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待几天,桃花缘风景不错,正好姐姐带你四处逛逛。”
安桐婉言拒绝,“安安還在家等我。”
苏季一言难尽地哼了哼,“我還不如一條狗是吧?它重要我重要?”
安桐想說你俩都重要,但凭她对苏季的了解,這话說出口容易挨骂,想想還是算了。
苏季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不過事关安桐,她总能敏锐地发现许多小细节。
仔细观察過后,她身子前倾贴着桌沿,试探道:“宝贝,跟姐說实话,你今天過来是不是……有事找我?”
安桐目光微妙地闪了闪,“沒有,就是散心。”
“真的?”
苏季觉得不可信,却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一番对视之下,苏季沒再刨根问底,颇为欣慰地慨叹道:“看来疏导治疗初见成效啊,都能自己出门散心了,這可是好事儿。”
当天下午,两人在桃花缘裡逛了几圈,又买了些特产,实在拗不過安桐,苏季只好于傍晚将她送去了机场。
“宝贝,下次把你家小狗安顿好再出门,听到沒有!”
安桐說好,挥手就走进了候机室。
苏季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不太寻常。
直到她回了酒店,脱下外套的时候,一张面额十万的现金支票不期然地从兜裡掉了出来。
苏季愣了愣,拿起支票就看到提款有效期的截止日恰好是明天。
背面還贴了张黄色的便签,是安桐的字迹:還你钱,记得取。
付款公司:公子创科技。
苏季捏着支票,坐在床角哑然失笑。
她就說這小丫头不可能沒事跑来找她,原来是为了……還钱。
這是三個月前苏季拿给她应急用的。
从来沒想让她還,因为知道她的钱有重要的用途。
现在倒好,直接把支票给她送来了,提款日期马上截止,苏季明天要是不取的话,這支票就作废了,钱也拿不出来。
真是她的好妹妹,打了個時間差,逼她把钱收下。
而這家“公子创科技”,应该就是她用来直播赚钱的App总公司。
苏季无奈,這個時間飞机已经起飞,她只好给安桐发了條微信:支票看到了,等姐姐回去再找你算账。[怒火]
……
周末眨眼即過,又是周一了。
安桐被闹钟的铃声吵醒,她像往常一样准备起床去进行疏导治疗,然而刚坐起来才想到容医生出差了。
安桐无声叹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怔怔地发呆,忽然间无所适从。
這时,左侧床畔传来动静,安桐扭头就瞧见奶狗安安趴在枕头边看着她。
是她的小牵挂。
安桐搂過奶狗,小家伙也非常讨喜地舔了舔她的脸颊。
沒一会,她便起床为安安准备狗粮,自己也随便吃了口早饭,接下来的一整天都呆在读书房裡打发時間。
可能是心理作用,安桐总觉得時間变得无比漫长,就连看书也不能缓解内心的焦虑。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容医生并沒說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也沒有敲定下一次治疗的日期。
這种情绪无处排解,日子就這么压抑着過了好几天。
到了周三,安桐答应了蔺主任的邀约,决定隔天去他家吃個便饭,再辅导蔺渤的外语课程。
主任办公室,蔺主任倒了杯水,欣然地笑道:“明天下午你乔姨要過来接你,她盼着你去家裡都盼很久了。”
“不用麻烦乔姨,我记得您家的位置,打個车過去就行。”
蔺主任笑着摆了摆手,“這算什么麻烦,本想让你坐我的车一起回家,不過杂志社人多嘴杂,被人看见免不了传闲话。你乔姨着急见你,反正也顺路,就让她来吧。”
安桐盛情难却,只能点头說好。
……
隔天下午,乔姨如约来到杂志社接安桐。
两人在楼下相见,乔姨绕過车头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桐桐,真是好久沒见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安桐垂眸,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唤人,“乔姨。”
女人神色温柔,眼睛裡却藏着心疼和怜惜,“瘦了這么多,一看你平时就沒好好吃饭,快上车,今晚乔姨给你做好吃的。”
即便许久未见,乔姨仍然热络暖心,只有安桐稍显拘谨地被动接受着对方的善意。
约莫半小时,车子停在了高档小区的楼下。
安桐跟着乔姨进了家门,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青涩少年。
几年沒见,以前总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蔺渤已经变成了十六岁的小伙子。
少年穿着校园衬衫和黑裤,望着安桐腼腆地喊道:“嗨,桐桐姐。”
“蔺渤,好久不见。”
安桐道出這句好久不见,莫名间恍如隔世。
眼前的三居室還是曾经的原貌,蔺叔叔事有所成,乔姨温柔如初,一切都是记忆裡熟悉的样子,只有她物是人非。
“小渤,别傻站着,快带桐桐进屋。”乔姨张罗了几句,又拍着蔺渤的肩膀說道:“你桐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别瞎聊耽误時間,多问问她学习方面的技巧,人家像你這么大的时候,都马上要高考了。”
蔺渤挠了挠头,懊恼地咕哝,“哎呀,知道了,妈。”
昨天得知安桐姐要過来,爸妈就千叮万嘱绝对不能提及安家的事。
他又不傻,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乔姨笑呵呵地拍了蔺渤一下,催促他赶紧带安桐进屋。
眼前這一幕,是最普通常见的家庭生活的琐碎和平凡。
母亲的唠叨,少年的不耐,摆在一起,却是安桐再也体会不到的温馨。
不刻,蔺渤就带着安桐去了次卧,向她展示了自己新买的盲盒后,两人便坐在书桌前,少年打开书执笔提问,安桐耐心解答。
五点過,蔺主任回了家。
他换上拖鞋,悄悄在次卧门口张望了几眼,转身便去了厨房。
“哎,桐桐怎么瘦成這样了。”乔姨边切着菜边小声感慨,“也才两三年的功夫,看着真让人心疼。”
蔺主任洗了手,也开始帮忙择菜,“家裡出了那么大的变故,能活到今天很不容易了,换成咱家蔺渤,估计還不如小安呢。”
“老蔺,你說……她爸爸到底是走了還是……”死了。
最后两個字,乔姨挂在嘴边沒說出口。
蔺主任洗菜的动作一顿,随即摇头叹气,“谁知道,這事咱们私下說說就好,你可别去问小安。”
乔姨嗔了他一眼,“知道,我又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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