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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追你

作者:九兜星
周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将呼之欲出的眼泪憋回去。

  然而還是隐隐有种根本无法控制的趋势。

  她试图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淡自然些,只是开口时,還是微微带着点沙哑:“陈忌。”

  “嗯。”

  “能开一下车窗嗎?空调感觉有些闷,想吹吹风……”她胡乱扯了個借口。

  只是语气之中微不可查的哽咽,還是难逃陈忌的耳朵。

  男人偏头淡淡扫她一眼,薄唇抿成平直一线。

  他沒多问,直接将敞篷开了。

  车子到了十字岔道口时拐了個弯,偏离了周芙记忆中回家的路线,一路驶向一环外的环山车道。

  夜风卷着绿林间草木土壤的清新,一阵阵扑面而来。

  周芙拧眉努力睁眼迎着风,将眸眶中的湿意强行带走。

  车子绕着盘山车道直直上到山顶,最终停在探出几米长的观星台上。

  往下望是万丈深渊,抬眸又是星星点点。

  两個极端,却意外地碰撞出最惊艳的美感。

  四周一片静谧,只剩悠扬蝉鸣。

  两人默契地靠着座椅后背,微仰着头。

  深渊似是与他们再无半点关系。

  陈忌磁沉的嗓音在這夜色中显得尤为磨耳,语气淡淡,听起来只是在介绍着寻常见闻:“今天工作日,又是這個点,沒什么人,往常,要是换做周末,人应该挺多的,夜裡能看星星,再熬几個小时,還能看到日出。”

  陈忌不是什么浪漫的人,甚至对浪漫過敏。

  一切文艺风雅的事情好像都与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今塘绚烂的烟花礼下,他也只会满不在意說一句“许個屁的愿,又不会实现。”。

  周芙沒法想象他看星星看日出的样子。

  她平静地问:“你……经常来看嗎?”

  陈忌面无表情舔了下唇,喉结上下滑动,眼神仍旧睨着闪烁星空,淡淡回她:“沒来過。”

  “陆明舶常来,听他說的。”

  听他說了很多年,但他一次都沒来過。

  他单独過的時間太长了,并不希望有更多的地方,留下只有他一個人的记忆。

  所以這些年的大多数時間,陈忌都過着几点一线的生活。

  反正日子還长,又不是活不久,其他新鲜的地方,总有机会,能两個人一块来吧。

  山顶夜裡湿气重,温度也低,两人安安静静呆了会儿,谁都沒再开口說话。

  最后是周芙冷不丁来了几個喷嚏,才打破了這半個多小时的寂静。

  她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几個喷嚏之后,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

  两人哪怕中间分别了八年,陈忌对她此刻這個模样還是记忆犹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周芙下意识用手捂上小半张脸,一下一下吸着鼻子。

  陈忌随即抽了几张纸巾,侧头俯身到她面前,伸手将她那捂着脸的手拿开:“别捂着。”

  “你别凑那么近,我刚打完喷嚏,肯定会脏……”周芙小声嘀咕,柔软的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脏個屁。”陈忌凉凉讽她一句,手上动作却是温柔轻缓的,握着她手腕将她手拿开之后,另一边手拿着纸巾覆上去,替她轻捏了两下鼻子之后,淡声道:“吹。”

  周芙:“……”

  不知为什么,她莫名有些想笑。

  陈忌懒懒掀了掀眼皮子,往她微弯的杏仁眼上扫了一下后,视线又重新回到下面:“快点儿。”

  “噢。”周芙听话地照做。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体会過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

  几张纸巾弄完,他随手再抽了几张,继续方才的动作。

  明明就這点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可陈忌就是习惯性替她做。

  半点儿沒有嫌弃的意思。

  周芙老老实实微仰着头,面上一脸平静地享受着他自然而然的照顾,心脏却跳得飞快。

  全数弄完之后,陈忌垂眸淡定地处理着手上几团纸巾,随口问她:“你那些药,以前天天喝的那些,多久沒喝了?”

  “啊?”周芙抿了下唇,似是在回想,“噢,有一段時間了……”

  她答得模棱两可。

  “一段時間是多久?”陈忌严谨的眼神扫過来。

  周芙总觉得莫名有种在办公室被他改图的紧张感:“就,可能几年吧。”

  准确来說,从今塘回北临之后就沒再喝過了。

  她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从前喝的是什么药,沒人替她惦记也沒人再管她這些事,沒這個條件。

  陈忌沒再多问,只随手把车顶重新关上,而后将车发动:“山裡太凉了,上来的时候也沒准备,先回家,日出有机会再看。”

  “好。”周芙乖巧地点点头,答应得很平静,不再像从前那样,会表现出明显的失落,会坚持,会央着他,用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磨人,来达到自己的小目的。

  似乎对于任何突如其来的改变都接收得十分坦然,不再有多少明显的個人情绪。

  小心翼翼的,沒了脾气。

  可看在陈忌心裡头却不是滋味,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下周五傍晚下班吃完饭之后,带上外套,买点零食,再带你来看,隔天正好也不上班,看完了回家能接着补觉,不会那么累。”

  他给出了一個明确的時間和计划,而非虚无缥缈的改天有机会。

  周芙偏過头,眸光亮亮地看着他,脸上的欣喜掩藏得十分差劲:“好呀。”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并非只有眼前,不一定非要急着把事情全堆在一块做完。

  至少還有下周。

  晚上回到家,周芙坐在地毯上抱着咕噜玩了一阵后,就被陈忌催着洗澡睡觉。

  等洗完澡吹好头发,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重新摸出手机时,才发现凌路雨和申城阳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又聊了99+的消息。

  周芙心虚地冒了個泡,被凌路雨一顿强烈谴责之后,话题又重新绕回了她和陈忌身上。

  凌路雨坚持认为,陈忌对周芙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他都這样了,要還不是喜歡你,我把申城阳的头拧下来给你俩当球踢。】

  周芙:【……】

  申城阳:【倒也不必如此。】

  大抵是由于這些年的经历,周芙如今并沒有从前那般自信。

  十几岁时候的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忌搭在院子裡的秋千,就是特地给她搭的,会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穿白裙子在秋千上的时候,看起来還挺漂亮的。

  那会儿的她有那個自信和底气。

  和现在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为這样巨大的差别,哪怕可以確認,他从前或许真的喜歡過自己,也并不觉得,他会继续喜歡现在的自己。

  毕竟如今的她,和過去相比,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凌路雨的性子直接,索性建议道:【要不你直接问他得了,两個闷骚凑到一块,放不出一個响屁。】

  周芙:【……】

  周芙犹犹豫豫:【我不敢……我觉得我和他现在這样的生活和关系,其实就已经挺好的了,我怕万一,他要是对我沒有别的心思,单纯只是不想看到我和那样的人相亲结婚,做做好事拉我一把,结果我還那么贪心,对他甚至還想要有感情上的需求,惹他讨厌了,那岂不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她经历過那毫无交集的八年,太难捱了,与其重新回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那還不如就当個能天天见面的普通朋友。

  凌路雨只說:【那难道你還想再错過八年嗎?人一辈子能有几個八年。要是他真对你沒意思,往后总会碰到喜歡的,以你的性格,最后也会是离婚收场,躲着他不愿意再打扰,不可能做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反正到最后都会是這样的结果,不如试试看。】

  這一夜,周芙又一次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脑子裡不断回荡着凌路雨那句“還想再错過八年嗎,人一辈子能有几個八年”。

  夜裡,咕噜睡過一觉后又精神地跑到周芙房门前,试图跳起来开门把手。

  周芙自打搬进来,就沒反锁過房门。

  哪怕陈忌几次三番提醒,她也沒当回事。

  打心底裡对他无比信任。

  咕噜试了几次,還当真被它开了进来。

  小家伙轻车熟路窜到周芙床边,一下跳上来,钻到她怀中撒娇。

  周芙正好睡不着,索性将它一把抱起来,下床趿上拖鞋出了卧室。

  路過客厅时,陈忌仍旧如意料中那般,懒洋洋躺在沙发上休息。

  周芙觉得還挺奇妙的,他好像对沙发情有独钟。

  印象中,在她搬进来的這么长時間裡,就沒见他回房间睡過觉。

  她這些年睡眠质量很差,虽說和他住到一块之后,心境放松了许多,入睡得沒那么困难了,不過因为才开始断药沒多久,還沒那么快适应,夜裡便容易醒。

  醒来了就习惯性出去倒水喝,结果每回出去,不论是几点,都能在沙发上见到陈忌。

  偶尔是醒着的,不過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状态。

  只是每每等她从厨房倒完水出来后,又总能懒懒地坐起身来,半掀着眼皮同她打声招呼,或者陪她随意說两句话,打打游戏什么的。

  而今晚似乎也沒什么不同。

  周芙抱着咕噜去了趟厨房,出来时,陈忌又同往常一样,已经半睁着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手指头拧着,眼神睨着厨房的方向,像是在等她出来一般。

  周芙也下意识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随后便听他问:“又睡不着了?”

  “有睡一小会儿。”她随口答,“后来醒了。”

  陈忌摸過手机:“那打游戏?”

  “不了吧,我坐会儿就好。”周芙觉得,他看起来似乎還很困,并不是真的想打游戏,好像只是为了替她消磨睡不着的時間。

  陈忌:“不无聊?”

  “還好。”

  男人放下手机,单手枕在后脑勺,重新躺了回去,眼睛却始终沒闭上,随意看着不远处的她。

  周芙以为他重新睡過去了,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来漫无目的地刷着。

  沒過一会儿,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條热门推送。

  是她之前为了查资料时,随手下载的论坛软件推的消息。

  周芙鲜少用,這会儿无意点进去,发现這论坛裡头還细分了好几個区块。

  不止有学术区块,影音区块,還有社会民生,情感互动等。

  她下意识点进情感互动区块。

  一時間,整個頁面立刻被各色各样的情感問題所充斥。

  周芙随意扫了眼,有问大家都是怎么找到对象的,還有问在图书馆如何搭讪心动男嘉宾的。

  论坛的流量似乎不小,問題一经发出,下面立刻就有不少人跟帖回复。

  周芙先前为了下载资料,创建過賬號,這会儿无需登陆就能评论和回帖。

  想了想,她咬着唇,鬼使神差地点到发帖界面,慢條斯理地将自己的問題一字一句打了上去。

  我一個朋友最近忽然和多年前的心动对象重新遇到了,原本以为对方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结果沒想到不仅记得,在生活上還特别体贴主动地关照了,求问一下大家,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網友:【两人以前谈過嗎?】

  周芙:【沒有……】

  網友:【多年不见,一见到就主动关照?小心是传|销,沒准想拉你进去呢,我一個远方表姐就是這么被拐走的,到现在人都還沒找回来。太可恶了這些人,就知道从熟人下手。】

  周芙:……

  周芙:【应该不是……对方有正经工作。】

  網友:【那怕是想借钱吧?多的是這种八百年一声招呼不打,一找来张口就是借钱。】

  周芙:【也不是,对方條件還挺好的,反正不差钱。】

  網友:【你朋友是女方,对方是男的吧?】

  周芙:【对。】

  網友:【那肯定就是想骗炮了,這种男的多了去了,估计多年不见图個新鲜,正好又是当初喜歡自己的迷妹,觉得好钓,你让你朋友注意点,有钱男的最喜歡玩儿小女孩儿了,玩儿完之后踹了再找新的,想让他负责,门儿都沒有。】

  周芙:【……主要是我這個朋友,就是女方,她被家裡逼着相亲,相亲对象條件一般,然后這個男的就直接和她扯证了,不過到现在也沒有那個什么……】

  網友:【???我觉得我的世界颠覆了,你是說,一個有钱的條件不错的男的,主动体贴关照,一话不說领证,完事還不强求女方上床?】

  網友:【我觉得只有這几种可能性1、是gay骗婚。2、男的那方面不行。3、那就只剩下太喜歡了。当成宝贝喜歡,疼着护着不舍得碰,你朋友估计還是個沒开窍的。嘶,不過這种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偏向于4,這人根本不存在,一定是你编的!嫉妒使我双眼滴血!】

  周芙一瞬间紧张得忘记该如何呼吸。

  那就只剩下太喜歡了。

  太喜歡……

  第一周周一,是周芙這批实习生进公司满一個月的日子。

  临近中午下班的時間,几個人手机上纷纷收到了工资进账的短信。

  按照陈忌先前临时加的码,每人一個半月工资,再加上這一個月下来各种大大小小的补助,总金额不算小,個個脸上神采奕奕。

  周芙正看着短信上的数字,下一秒,陈忌的微信弹了进来。

  她打开来瞧了眼,是條转账消息。

  金额两万。

  她早上刚上過称,距离刚搬到陈忌那边时,已经长胖了四斤。

  這大概就是所谓的奖金。

  她掏出计算机算了算,最后又给陈忌转回两万五過去。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周芙:【一半的共同财产,加上伙食费和生活费。】

  她并不想白吃白喝占尽他便宜。

  哪怕不论怎么算,她都是占便宜的那個。

  陈忌:【……行。】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陈忌忽然从餐桌上起身回了卧室。

  片刻后,拖了個小行李箱出来。

  周芙眨了下眼:“你要去出差嗎?”

  陈忌沒吭声,直接将行李箱打开,放平在地上,随后将箱子裡的证件,不紧不慢一本接一本地掏出来,摆到周芙桌前。

  周芙:“?”

  陈忌嗓音淡淡,满不在意地给她数着:“房产证,這套房的,這個是那天带你去的那個别墅的,還有這個,是三环边上那栋,等小长假的时候带你過去住两天,還有這些,不太记得都是哪了,反正就是北临還有隔壁几個市的,我约個時間,带你去做個公证。”

  周芙被他一下接一下的弄得有些懵:“?”

  陈忌還在往外掏:“另外這些,是一些存折啊信托啊什么卡之类的,密碼都一样,一会儿发你微信上,其余的就是浮沉的那些有的沒的,時間我也约了,到时候去办個手续。還有這些零零碎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有的是陆天山,噢就是我北临那個亲爹给的,反正七七八八的我也懒得管,以后正好都你来管了。”

  周芙皱了皱眉,不解问:“……什么意思啊?”

  陈忌坦荡荡:“财产啊,共同财产,你不是已经给我分了你的?那我肯定也不能占你便宜。”

  “……”周芙张了张嘴,她那点东西,和他這些比,压根儿就不能摆到一块相提并论好嗎,周芙摆摆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把我的给你。”

  并不是要他也把自己的拿出来分的意思。

  陈忌眉梢扬了下,不以为意道:“我也是啊,我和你一個意思,不行?只许你算得那么清楚?”

  周芙:“……”

  周五傍晚下了班,按照陈忌先前說好的,今晚要一块去观星台等日出。

  两人先回了趟家,陈忌拿了两件外套和薄毯到车上,再带周芙去超市采购今晚在山上要吃的零食。

  周芙仍旧如之前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一旁,什么都不敢拿不敢买。

  陈忌垂眸扫她一眼,淡淡說:“多挑点儿,我不够吃。”

  周芙顺口接了句:“你之前不是不喜歡吃零食嗎?”

  陈忌伸手掐了掐她脸颊:“你怎么這么小气?”

  周芙:“?”

  陈忌:“不就多吃点儿你的共同财产,這么不舍得?”

  周芙:“……?”

  最后在陈忌的不停加塞下,购物车又堆了满满一座小山。

  临去山上前,陆明舶打了电话過来,陈忌正开着车,直接按了外放。

  陆明舶:“忌哥,今晚兄弟几個组了局,出来聚聚呗,都多久沒一块吃過饭了?”

  陈忌一话沒說就开口拒绝:“去不了,晚上有事儿。”

  陆明舶很懂,语气十分暧昧:“你晚上有沒有事儿我能不知道?浮沉外务這块都是我在负责,你又不喜歡应酬的,怕是陪老婆吧?”

  一旁的周芙不自在地舔了下唇,紧着手心,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昂,不行?”陈忌面不改色,竟直接当着周芙的面应着。

  陆明舶那边似乎是将手机塞给身旁的许思甜了,女孩儿熟悉的嗓音很快从音响处传来:“粥粥你在旁边嗎?!我是许思甜!晚上来吃饭嗎?就我一個女的,可太无聊了,你一块来呗?”

  周芙已经很久沒有机会和许思甜联系了,此刻冷不丁听见她的声音,差点掉眼泪,忙扭头看向陈忌,似是在征求他同意。

  男人正开着车,目视前方,余光瞥见她的动静,习惯性纵容:“看你,我随便。”

  周芙弯了下唇,忙对许思甜說:“好呀,我們一会儿過去。”

  陈忌偏头扫她一眼:“日出不看了?”

  “下周五吧?好不好,太阳又不会丢。”

  她少见的,又会开始向他提要求了。

  陈忌不经意地扯了下唇角:“行吧。”

  反正他们還有无数個下周。

  晚上一块吃饭的,大多是陈忌从前在今塘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陈忌這個人脾气虽然差,可是对待朋友是真义气,自己发达了也不忘替朋友拉一把,一伙人跟着他干,各自发挥特长,這些年都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都是兜裡有不少钱的主,约的地点自然也不会差。

  几個人直接包了一整层,除了吃饭之外,各色各样的娱乐设备层出不穷。

  两人一进到厅内,就见许思甜立刻放下手中的台球杆,丢下正费尽心思教她打台球的陆明舶,风一样往周芙跟前冲了過来。

  两個小姑娘七八年不见,抱在一块哭哭啼啼半点沒有生疏的感觉。

  与其說来吃饭,更不如說来叙旧。

  两個人凑在一块,饭菜沒吃几口,话倒是說了几箩筐。

  男人们也懒得管她们,几個人围在台球桌边打起球来。

  许思甜抱了会儿周芙,随口說:“你可太瘦了,骨头都硌到我了,我要是能和你一样瘦就好了,也省得我成天看着晚饭不能吃,干饿着减肥。”

  周芙笑了下:“你這样是刚好的,我這种容易生病,所以我最近也在努力增肥,小有成效,已经重了四斤了!”

  许思甜暧昧地扫她一眼:“我听陆明舶提過,陈忌可真行,把你养得真不错,一個月就能养回四斤。”

  周芙脸颊烫了烫:“……”

  许思甜继续說:“我這样不行,看着還行,其实還是偏重了,得再瘦点才好,陆明舶那個傻逼就喜歡瘦子。”

  周芙抿了下唇,不自觉瞧了眼如今的许思甜。

  其实和从前沒有太大的差别,可是有些地方,似乎又有种說不上来的小变化。

  比如她从前是干净清爽的高马尾,最看不惯周之晴那种带着羊毛卷的披肩发。

  可如今的头发,却和从前的周之晴有些相似。

  不止是头发,還有各种各样细小的地方,似乎都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不過這些既视感也只是闪過一瞬,很快便被抛到脑后。

  台球桌那边,陆明舶冲许思甜招了下手,许思甜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拿了包烟倒了杯酒给他送過去,送完东西后,两人還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

  周芙对于他们的短暂记忆還停留在八年前,大家還在今塘附中读高一的时候,一时有些沒法接受這样大尺度的成年人時間。

  一瞬间的小举动,看得她面红耳赤。

  待许思甜回到身边,见周芙這個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干嘛?我和他都在一起好几年了,接個吻很正常的,你以为還未成年啊。”

  “你和陈忌该不会连亲都沒亲過吧……?”许思甜见她這副反应,睁大眼,不可思议道。

  别說亲了,他俩连手都沒牵過,說到底连恋爱都沒谈過,压根就不是情侣……周芙尴尬地咬了下唇,忙扯开话题:“那個,你和陆明舶后来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啊?”

  许思甜睫毛扇了下,摆摆手:“哎呀,也沒什么,就是他之前和周之晴在一起,结果被人家甩了好几次,后来有一次被甩了之后,人家好几個月都不愿意和他复合,好像是有新男朋友了,让他别再纠缠,他就跟受了多重的情伤似的,天天买醉,正好在我勤工俭学的那個酒店,我记得那时候,他每天来喝酒,起码喝了有大半個月吧,反正一来一去的,就在一起了。”

  說到后面的时候,许思甜表情不太自在,似乎回忆也并不是很愉悦。

  周芙沒再细问,喝了口果汁。

  就听见许思甜忽然感叹道:“粥粥,我好羡慕你。”

  “嗯?”

  “你们都分开八年了,陈忌对你都从沒变過,還是像以前一样那么重视你,一找到你,就迫不及待带你把证领了。”许思甜低下头,喝了口酒,“我和陆明舶在一块這么久了,前段時間我爸妈催婚,我和他提了几次,每次都被他打着哈哈几句话敷衍了事,渣男。”

  周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說,她和陈忌之间的婚姻,其实也不是像她想得那么简单。

  至少,不是因为感情的水到渠成才修成的正果。

  她甚至都不知道陈忌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非要說羡慕,她更羡慕她,毕竟她和喜歡的人早早就在一起了,沒有什么错過的八年。

  “能被一個人从一而终拼了命地喜歡着,该是件多么幸运地事啊。”许思甜忽然冒出了句。

  周芙怔了怔,還是打算說句实话:“其实,我和陈忌之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們沒谈恋爱,他也不是因为喜歡我才和我结婚的……”

  “你都不知道陈忌有多喜歡你。”许思甜把酒一口闷了,后劲上了头,情绪也开始浓烈起来,“你不知道你刚走那会儿,他有多颓,打从你走之后就沒再来過学校。”

  “后来陆明舶着急了,找到他家去,就听苏奶奶說,陈忌沒日沒夜坐在你从前住的那间卧房裡,烟一包接一包抽,酒一箱接一箱喝,跟不要命似的,谁劝都不好使。”

  “后来,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就是半個多月之后,你突然给我打了個电话,当时我问你要不要替你找一下陈忌,你說不用了,不過事后我想了想,還是让陆明舶去和陈忌說了声。”许思甜看着周芙,“那是你走之后,我第一次在学校裡看到陈忌,他来找我,问我能不能把手机借他一下,他想把你那通电话的录音弄出来,我就把手机给他了。”

  “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回学校上学了,每天来得最早的那一個永远是他,一個人坐在第一桌,插着耳机玩命地埋头写卷子。”

  “有次陆明舶犯贱,趁陈忌午休的时候,偷偷摘了他耳机听了裡边的內容,被陈忌狠狠地打了一顿。”许思甜幸灾乐祸地笑了下,问周芙,“你知道陈忌耳机裡放的是什么嗎?”

  周芙摇摇头:“什么歌嗎?”

  “我們一开始也以为是什么歌呢。”许思甜顿了顿,“后来陆明舶和我說,是你打来的那通电话的录音,裡面全是你的声音。”

  “在今塘的时候,他几乎每個周末都会去趟北临,后来又忽然总往英国跑,你知道为什么嗎?”

  周芙摇摇头,這会儿已经沒办法思考了。

  “我听陆明舶說,有两年,陈忌怎么都找不到你,然后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你有個发小去英国读书了,估计以为你也跟着去了,所以总往英国跑。”

  许思甜說完,又不想让气氛变得這么僵,开了句玩笑:“谁能想到啊,陈忌顶着张渣男脸,居然還是個恋爱脑,這种行为难道不该是陆明舶那种丑东西才应该做的嗎?”

  周芙努力扯了下唇角,却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晚上陈忌开车回家,周芙坐在副座上耷拉着脸,一言不发。

  男人冷不丁来了句:“见個许思甜就感动成這样?還抱在一块儿哭,你当初刚见我的时候,怎么不哭?”

  “哭了。”周芙平静地开口,“沒让你看见。”

  陈忌忽然噤了声,片刻后,又說:“那难道不是被辣哭的?你可真行。”

  周芙忽地偏過头去:“所以那些菜都是你送的吧?”

  陈忌:“……”

  后半程,一路上,两人都沒再多說一句话。

  狭小的车内,空气忽然安静。

  到家之后,周芙兀自回了卧室。

  陈忌心裡头不知为何,莫名起了些烦躁。

  从抽屉裡摸出包许久沒在這家裡抽過的烟,想了想,又顺手带了瓶酒,出了门。

  到了小区楼底时,给周芙发了條消息:【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一会儿回来。】

  似是担心她一個人在家会有什么状况,陈忌也沒敢走远,就只是回到停车场裡头,坐到车上,开了半边车门,一边抽烟一边喝酒。

  其实找到周芙之后,他已经很久沒再這样颓過,可不知为什么,今晚看到陆明舶和许思甜两人相亲相爱凑到一块的时候,那种莫名的烦躁意味便更盛。

  要是沒有這八年,他和周芙也会像他们一样很快就走到一起吧?那他也不至于羡慕别人。

  周芙是洗完澡出来后才看到陈忌的消息的。

  距离他出门,大概也過去了半個小时。

  或许是某种默契使然,周芙总觉得他這趟出门,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在沙发上犹豫了许久,最终還是给他发了條消息。

  【你去哪了?你不是說,一会儿就回来嗎?】

  陈忌那边酒已经喝了三分之一,烟也抽了小半包,這会儿面色微沉着,可见到周芙消息时,還是很快给她回了過去:【你都多大人了,该不会還不敢一個人呆在家吧?】

  周芙:【……】

  她不知道该怎么說,想了想,索性直接顺着他的话說:【嗯……那你能早点儿回来嗎?】

  陈忌轻叹一口气:【等着。】

  他随意将剩下的酒和烟全数留在车裡,孤零零一個人坐上电梯回了家。

  手刚搭上门把手,還沒来得及开门。

  周芙便一下从裡头将门打开。

  陈忌眉梢扬了扬:“等我呢?”

  周芙沒否认:“嗯,等你。”

  男人沒进门,只定定站在门外。

  周芙瞧了眼:“为什么不进来?”

  “抽了点烟,味儿還沒散。”

  “噢……”周芙舔了下唇,仰头看向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结结巴巴說了一句,“有個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陈忌下意识蹙起眉头,生怕她說出什么要搬家要辞职,等等一系列他一個字都不想听到的话:“什么事?”

  “就是……”周芙咬了下唇,手心攥得紧紧的,“就是我說,既然我們都已经结婚了嘛……要不,就,走個流程,谈谈恋爱什么的?你說怎么样?”

  陈忌表情怔了一瞬,然而也仅是一瞬,又迅速恢复如常:“那你這么說,既然要谈恋爱,总得有個人追一下吧?该走的流程不都得走一走,不是嗎?”

  周芙点点头:“也对。”

  她想了想:“那要不,我追你一下吧?”

  她小心翼翼抬睫睨着他:“是你之前說我可以追你的……”

  “嗯,我又沒說什么,你怂什么啊?”陈忌懒洋洋地偏着头应了句。

  周芙紧张地抿了下唇:“反正我就是和你說一下。”

  陈忌十分大度地点点头:“行吧,你追吧,我反正也管不了你。”

  周芙:“……”

  “我就提醒你一句啊。”陈忌故弄玄虚地顿了顿,“我這個人呢,還挺难追的。”

  周芙乖巧地点头,表示理解:“嗯,那我努努力,尽量让你满意点。”

  陈忌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那你打算怎么追?”

  周芙努力思考了一下:“我還不太清楚,不過昨天有上網查了一下攻略,嗯……或者,你有什么建议嗎?一般追人要怎么追啊?”

  陈忌啧了声:“你這是要我透题啊?”

  周芙鼓了下腮:“行個方便呗?”

  陈忌傲慢地梗着脖子:“那我哪知道,我又沒追過人。”

  他想了想,舌尖痞裡痞气地抵了抵脸颊:“不過我看陆明舶他们一般都是,接吻什么的。”

  周芙张了张嘴,紧张得說起话来都有些结巴:“刚、刚追就接吻啊……?”

  陈忌一本正经道:“对啊,這有什么奇怪的,刚见面就上床的還一大堆呢。”

  周芙:“……”

  周芙這会儿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我……”

  陈忌挑了下眉:“你不是說要追?”

  周芙点点头。

  陈忌:“這点面子都拉不下来?”

  周芙深吸一口气,忽然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双手攥在他手臂上:“那你低头准备一下吧。”

  陈忌:“?”

  周芙佯装淡定道:“我打算亲你了,你稍稍配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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