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露锋芒(下) 作者:未知 言谈间,赵潭和张天遥回来了,手裡還拎着从旁边小卖部提的一箱啤酒。张天遥一屁~股在许寻笙身边坐下,把箱子裡塞的一瓶果汁拿给她:“专门给你拿的。” 许寻笙看了眼果汁,当然不是鲜榨的,一堆添加剂。她伸手拿出一瓶啤酒,說:“我還是喝這個吧。”男人们顿时一阵起哄,张天遥则露出惊喜目光,慢悠悠地說:“我還小看你了?” 食物一样样上来了,许寻笙也有点饿了,但是并沒有宵夜习惯,好在他们還点了些蔬菜,便捡了几根青菜吃,很快就放下筷子。张天遥瞧见了,說:“你就吃這么点儿啊?”嗓门還挺大。许寻笙敷衍道:“還吃着呢。” 结果张天遥抓起一把肉串,放到她盘子裡。许寻笙的眉头微微抽动,沒說什么,拿起肉串,吃了一颗,仁至义尽地放下。 忽然间感觉有人笑看着自己,她抬眸,斜对面的岑野分明看着别处,手裡拿着串翅膀,不紧不慢,也不知是不是自言自语:“肉串给老子留点啊,還沒吃饱……” 话音未落,一把肉串已到了他跟前。岑野抬眸看着许寻笙,旁边的女孩、张天遥也看着她。 “能者多劳。”许寻笙大大方方地說,“這些我還沒动過。” 张天遥:“靠,你投喂他干什么!” 大家的笑声中,许寻笙却听到岑野轻声說:“行啊,放我碗裡。”桌子本不大,许寻笙微微起身,就把肉串放下。他還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沒看她,過了一会儿,拿起肉串,一串串很快吃完了。 這本是個极小的插曲,也沒人在意,大家喝着酒聊着天,张天遥时而和许寻笙說几句话,许寻笙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应着。乐队几個人也跟许寻笙敬酒,她都是浅抿一口。而她太文艺了,举手投足间都太斯文秀气了,看起来实在不是他们见惯的女人,所以他们也沒好意思灌她酒。张天遥倒是想灌来着,可居然不敢。他觉得许寻笙身上有种安定沉静的气质,能够阻挡住一切浮躁的心。而你如果不够虔诚,根本不敢真正靠近。 张海女朋友和岑野身边的女孩,倒喝了不少,两张妆容精致的脸,都喝得红红的。 许寻笙正寻思着,差不多吃好了,都半夜一点多了,回家還有一段夜路要走。忽然间一瓶啤酒放在面前桌上。她抬起头,看到岑野身边那女孩,好像叫舒颜来着,似笑非笑,說:“姐姐,我們喝一個吧。”說完也不等许寻笙开口,举起自己斟满啤酒的杯子,說:“我干杯,你随意!”仰头一口饮尽。 众人都是一愣,也不知道這富家女此时为什么找许寻笙的不对付,张海眯着眼带头鼓掌:“舒颜,霸气哦!”大伙儿全都鼓掌,张天遥皱了皱眉,又瞪岑野一眼,而后者正埋头吃腰子,压根沒看见。张天遥低声对许寻笙說:“你随便喝一口就好了。” 许寻笙捏着自己的酒杯,其实到今天她一口一口,也才喝了小半杯而已,她也不好酒。夜已深了,身后的道路寂静,夜宵店裡热气蒸腾。酒液透明淡黄,在杯中随着灯光荡漾。她也看见了自己的手指,那是弹了很多年琴的手,尽管十指白皙,指尖却全都磨出老茧。眼前的女孩一脸傲然,青春无敌。可是青春是否也同样意味着幼稚,盲目。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她身边的那個男孩,抑或是男人。可人家今晚连正眼都沒瞧過她。也不知這样带着,是当成炫耀,当成消遣,還是当成玩笑? 许寻笙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她丢下的那個示威的啤酒瓶,给自己斟满。 “哎呦……”几個男孩叫出了声。岑野也骤然抬头看過来。 “姑娘,酒不是這么喝的。”许寻笙淡淡地說,“我喝了你的酒,又能改变什么?”她举起酒杯,慢慢的,一饮而尽。神色平静,眼神明亮,仿佛饮下的与她家的龙井茶,也无区别。 男孩们全都看着她,鼓掌欢呼。辉子忽然低声对岑野說:“靠,看不出来许寻笙嘴還挺毒……”岑野忽然一笑。舒颜却受不了了,一下子站起来,双眼含泪看着岑野,却发觉他根本沒看自己。舒颜几乎是痛苦地喊了声:“岑野!”转身跑了,拉开门跑出夜宵店,跑进雪地裡。 众人沒料到她会突然发飙跑了,面面相觑。许寻笙并不觉得這事儿跟自己有必然关系,也和大家一样,看着罪魁祸首岑野。辉子一推他的肩:“你還不去追?”岑野冷冷道:“我追她干什么,又不是我带来的,是你们非要带。走了老子才清净。” 张海耸耸肩:“小野說得对,女人嘛,跑了算了。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投怀送抱的女人。”身边的女友立刻佯怒捶他一下,张海哈哈大笑。许寻笙则微微皱眉,见大家都沒吭声,她的脑子裡忽然闪過個奇怪的念头——他们都是這样觉得嗎?包括岑野? 舒颜跑了,男人们的气氛果然沒受太大影响,岑野甚至显得更自在了一些。又吃了一会儿,终于散伙了。 走出夜宵店,许寻笙刚想告别,张天遥說:“我們送你,顺路。别拒绝,不然我們也不放心。” 许寻笙便也沒說什么。 其他人各自回家了,张海、辉子也住在不同方向。只有张天遥、岑野、赵潭跟她顺路。她走在最前头,三個男孩子落在后面。许寻笙走路从来都是稳而闲的,哪怕是在深深子夜雪地中,也是走得身姿挺拔,裙摆冉冉。他们三個却极不安分,一会儿踢路上的罐子,一会儿吓走一條野狗。互相插科打诨,低笑出声。 “许寻笙,你以前就是搞音乐的嗎?”张天遥问。 许寻笙:“我大学学编曲的。” “在哪儿念的大学?”岑野问。 许寻笙:“北京。”他却沒有再追问。 “古琴是不是弹了很久?”這回是赵潭。 “大概6岁开始。” “哦呜——”男孩们齐声怪叫惊叹,然后一起笑了。许寻笙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也笑了。 “我們明天下午想来练习。”走到工作室外面时,赵潭說。 许寻笙:“沒問題,我一直在。” 夜色已如同黑色的望不到边际的哀愁,将大地深深笼罩。雪铺散在台阶上,還有院子裡,许寻笙踩在上头,轻盈无声,只留下浅浅痕迹。 她转過身,看到男孩们就站在园子门口,沒有进来。 她說:“今天谢谢了,晚安。”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明天见。” 他们都笑了。 岑野最先转身走了,冷不丁忽然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许寻笙,明天见——”旁边单元裡的声控灯顿时尽数亮起。许寻笙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张天遥和赵潭一怔之后,全笑了起来,有样学样,一边走一边大喊:“拜拜,许寻笙!”“晚安,许寻笙——” 许寻笙一把关上门,听着他们的鬼叫声渐渐远去。太好了,今夜過后,不知有多少邻居,在心裡咒骂许寻笙這個名字。她摇摇头,忍不住笑了。 想想又觉得很神奇,她曾经一個人在這裡独居這么久。怎么才几天功夫,就走近了他们這個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