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救援到来
让刘士森极为恼火的是,到了现场,看到的只是一台挖掘机正在地表上不痛不痒地挖掘着,其他一些不知从哪裡找来的工人,在那裡搬动石块。
江中省组织部长司马越倒是在现场,但他一手插在腰间,另外一手正抽着烟,跟当地的几個干部在聊着什么,倒有点像在自己的工地上指点江山。萧峥已经知道,省长叶丰年和方娅都被压在矿下,可从司马越的身上,萧峥看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担忧!他心裡也有点火,将手机取出来,给司马越潇洒的身姿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入了口袋裡。
刘士森也是见過司马越的,看到他,也不管那么多,质问道:“這是在搞什么?就這么几個人在救援嗎?要等多久才能将這個矿打开?将人从裡面救出来?”
“你们是谁啊?”這边县、镇的干部,不认识刘士森,看到這人一来就指手画脚,也不由地发火,“我們救援的事情,要你们来瞎掺和?”
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罗大立一看這些基层干部,恐怕会得罪刘司长。他们這些人得罪了刘司长倒也不打紧,但刘司长恐怕会怪到省裡来,特别是省·委宣传部!罗大立立刻上前,自报家门:“我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這些是华京和宁甘来的领导。我們听說,余震引发了矿难,为什么救援队伍只有這么些人?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有沒有重视?!我告诉你们,省·委书记曾岩同志和省·委**丁生健同志,都非常**這個事情的抢救工作!知道我們就在附近,特意让我們马上赶過来。现在你们這种救援的力度和态度,我告诉你们,我是极其不满的。你们拿人命当什么?!”
罗大立的這几句话,既是对這些不作为的地方干部的责难,更是說给刘士森听的。蜀中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倪中文听罗大立這么說,也立刻明白了领导的意思,立马掏出手机,在现场拍照。
這些当地干部這下终于着急了,其中一個是副县长,赶紧上前道:“领导啊,不要拍照了。是我們错了。今天的余震实在是突如其来,全县都沒有准备,像房屋倒塌、厂房坍塌发生得太多了,应急救援队实在忙不過来啊!但是,我們县裡還是在想办法,先派了人過来。后面,還会有专门的矿山应急救援队過来的!”
這时候,司马越也开口了:“余震突然,救援队伍确实跟不上,這也是实际情况。我們也要谅解。”经過上次的接待晚宴,罗大立也认识司马越,知道他是江中省·委组织部长,官职比他大,又是来自江中的客人,罗大立不好训斥他。
但是,刘士森却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顾虑,他冲着司马越道:“這要是你自己被压在矿下,他们不来救的时候,你要是還能谅解他们,我就佩服你!你现在好好地站在這裡,說這种话,就是站着說话不腰疼!”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司马越身为组织部长,可从来沒有被這么怼過,“我也是很着急的!”可刘士森却毫不顾忌,根本沒把他這個组织部长放在眼裡:“是嗎?我是沒看出来。”刘士森道,“而且,江中代表团几十号人,其他人都被压在矿下,独独你一個人出来了。這就很可疑了!”
這句话刺中了司马越心头的隐秘,简直让他有点恼羞成怒:“话不能乱說,要负责任的!”“我可以为我所說的每一個字负责!”刘士森大声地道,“今天一個省长被压在下面,省·委也已经高度重视,可你们這裡還悠哉悠哉,若无其事,是何居心?!”刘士森真正关心的是自己表妹方娅,但如此情势之下,他必须将省长提出来,說在前头。
“有省长在裡面嗎?這個情况我不太了解啊。”之前的副县长立刻解释,“刚才,這位领导沒有对我們說啊!”事实上,這位副县长肯定是知情的,但是司马越有自己的小九九,也的确沒有对他们详說,如今被刘士森如此反问,他便矢口否认了!
司马越也感到那個副省长不地道,就道:“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個副县长道:“我們确实不知道啊。”刘士森冷笑一声:“你们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多人压在矿下,你们现在的表现肯定是要负责的。要是你们赶紧采取补救措施,追责或许能轻一点。”那個副县长此刻也是真急啊:“是、是,我們马上打电话给矿山施救队!让他们尽快過来施救!”
司马越也知道這個时候,自己必须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那你们還不赶紧行动?還等什么?”
刘士森朝司马越看了一眼,已经感觉出来,這個司马越绝对是一個狡猾的人!
刘士森沒時間跟司马越扯淡,对萧峥說:“兄弟,我跟你說一句话。”两人走开了几步,确保司马越听不到,刘士森才道:“靠当地的施救队,恐怕靠不住啊。我們得自己想办法!”萧峥道:“完全靠不住,要救方娅和叶省长,必须另外想办法,采取非常措施!”刘士森道:“我给家裡打电话,看看能不能让部队来帮忙?”
刘士森在华京背景雄厚,這是萧峥所知道的。刘士森的家族势力也不容小觑,或许也有相关的营救资源,但是和部队相比,一方面从华京到蜀中距离太远,人可以很快赶到,可是设备呢?就完全沒那么方便了!部队的话,在蜀中驻扎的就不少,要是关系到位,让其中一支专业的部队来帮忙营救,人力和设备的問題都能较快解决!
這也许就是刘士森想到要调动部队的原因。“要是能让部队来帮忙自然好!”萧峥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给我父亲的家族打個电话,看看是否有相关的资源可以用?這种时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這次余震除了川县做了准备,伤亡和损失降到了最低之外,其他地市县损失都比较重,部队的力量是否已经全部派出去了?這也完全有可能。而且,部队也要服从上级的部署,刘士森用家族的力量,是否能让上级对营救工作有所调整?也很难說!况且,這边,埋在矿下的是人,普通老百姓也是人,营救生命不该分先后。這也是萧峥的价值观。
要是有新的营救力量加入进来,比从其他地方调资源来,当然是更好!所以,萧峥才提出要给家族内打电话。刘士森朝萧峥看了一眼,道:“好,只要是能派上用场的资源,我們都要争取!”
萧峥给翁本初去了电话:“翁管家,华京萧家在蜀中有沒有资源,可以帮助矿难营救?”萧峥是想到了翁本初說過,家族内因为“九爪鼎”预测到了地震,所以在蜀中的产业得以避免巨大损失。翁本初顿了下,道:“有啊,小少爷,萧家在蜀中有矿,自然也预备着矿山应急营救的力量,還有些专业设备。”萧峥心头大喜:“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翁本初问道:“小少爷,出什么事了嗎?”
萧峥道:“有一個金矿在這次余震中坍了。我有几個非常重要的好朋友,被压在矿下,人命关天、時間万分紧急,可蜀中受灾面广,救援力量跟不上啊!”翁本初不久前已经得到消息,蜀中的余震不幸被“九爪鼎”预测到,灾难再度发生,可萧峥的朋友被压在矿下的事情,翁本初并不知道!
既然小少爷来问,翁本初自然重视,忙问道:“小少爷,你自己沒事吧?”翁本初最关心的自然還是萧峥。萧峥忙道:“我沒事。要是有事,我也沒法给翁管家你打這個电话了!”翁本初稍稍宽心,又问道:“小少爷,你的朋友们,被困在哪個矿山?”萧峥道:“在坝州的坝西沟金矿,目前据說這個金矿是停产状态!”
“什么?坝西沟?金矿?停产的?”翁本初连续四问,以此确定自己沒听错。萧峥肯定地回答道:“是的。”翁本初道:“好,我知道了。我来安排救援力量。”翁本初竟然一口答应,萧峥甚至觉得這答应来得有点未免太快了吧?不由问道:“翁管家,這個事情是不是要华京萧家同意?”翁本初却道:“不用,我来安排。”萧峥更是一愣,就算华京萧家在蜀中真的部署了矿山营救力量,要动用這支力量,不需要华京萧家同意?
翁本初是不是担心华京萧家知道后,不同意,所以才說“不用”,想要私下裡动用這支力量?现在救人重要,萧峥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就道:“那就谢谢翁管家了!”翁本初道:“小少爷,你跟我這么客气,让我很难办的。有事情,你直接吩咐,我就直接办!”
翁本初挂断电话,立刻拨通了一個电话,吩咐对方立刻出动!随后,翁本初才转身向萧荣荣汇报道:“萧少爷,有一帮人,被压在您的金矿裡了。”今天,翁本初正在萧荣荣的家裡,這是在晚饭之前,肖静宇還沒回来,萧易、叶传英、萧荣荣和费青妹正在喝茶,随便聊聊天,等肖静宇回来再开饭。
萧荣荣一听,有些懵:“翁管家,我哪来的金矿?”翁本初朝旁边的萧老爷子看看:“老家主,這金矿的事,您沒跟少爷說起過?”
众人都看向了萧易,神情之中都带着狐疑和好奇。“嚯……這事,今天你不提,我差点全忘了!”萧易喝了一口老普洱,說,“那個金矿,在蜀中的坝西沟,确实是我留给荣荣的嘛。可是前年還是去年忽然开不出金矿石了,也就停产了。既然停产了,我就沒跟荣荣你說,否则老子给儿子一個空矿算什么?本来想最近处理掉,卖点钱,就都给荣荣你了。所以,我也就沒放在心上。”
原来是這個事情!萧荣荣道:“爸,你以后不用给我留东西,我們现在生活條件挺好。”之前,萧易给萧荣荣留了飞机,這会儿竟然還有金矿,虽然是個空的金矿,但那也是矿啊!
萧荣荣不希望华京萧家现任族长萧富富,认为他回到族裡,就是贪慕华京萧家的家产!萧易老爷子道:“我知道!這么一個挖空的金矿,也算不了什么。等以后随便处理掉了,一点小钱恐怕也只能给萧援当零花钱了!不過,现在有人被压在下面,本初,你一定要让我們的救援队全力营救!一個都不能少!”翁本初道:“是!我再对他们强调一下!”
在坝西沟金矿现场,县裡、刘士森、萧峥三方都分别对外求援,但救援力量的到来,不可能說到就到,需要時間。刘士森、萧峥等人都焦急万分。司马越却回到了商务车上,养精蓄锐,他也知道,這会儿他要是离开這裡就說不過去了,现场還是要在的,样子還是得装的。司马越想,矿下的人,十有八九都已经上西天了!目前,只要坚持到救援结束、或者放弃救援,就行了。
快的话一天,慢的话两天,不管是一天、還是两天,司马越认为自己都還是能坚持過去的。過了這两天,確認叶丰年等人都已经遇难之后,就是一片晴天了!這点苦,司马越认为自己還是能吃得下的!
天渐渐暗下来了,县裡倒也送来了开水、方便面和一些速食品,让大家充饥。省·委宣传部的人质问当地的县领导:“救援人员,怎么還沒增加?”副县长苦着脸道:“领导啊,我們已经催促无数次了,可這事得听上面统一调配啊。应该快了!請再耐心等等。”副部长罗大立对县裡的表现极度不满:“今天,你们這样的营救效率,是会害死人的!我回去后,一定要向省·委领导汇报!”副县长顿时感觉头顶上有些凉飕飕的,似乎自己的帽子马上要被摘走一般!马上讨饶道:“罗部长,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确实是救援力量有限啊!”罗大立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這個副县长带着人,将泡好的方便面逐一送到各位领导這裡,罗大立、刘士森都不接。萧峥看了,接過了,递给罗大立、刘士森:“领导,我們還是吃点东西,得保存体力。說不定,等会救援力量就到了!今天应该是持久战,要是救援队来了,還要领导来指挥的。”刘士森和罗大立对县裡有气,可对萧峥還是比较尊重的,知道他說的沒错。他们都想,在這個时候,萧峥還能保持理性,還能不放弃希望,并盘算着接下去该怎么做,可见萧峥的头脑是异常的清醒,也是经历過大风大浪历练的,否则又任何能保持這样的定力?
大家這才开始吃方便面,喝热水,毕竟也已经饿了,加上情绪不好消耗快,這方便面也很合胃口。萧峥在吃方便面的时候,忽然想到,方娅怎么样了?被压在矿下的方娅,不知在经历什么样的恐惧?這么久沒吃东西,她是不是饿了?她是一個人,還是几個人?這些問題潮涌般从萧峥脑海裡冒出来!
萧峥忽然感到奇怪,自己从来沒有想過,方娅是不是已经离开人间了?一点這样的猜测都沒有!這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能那么确信,方娅還活着呢?
萧峥放下手中的泡面桶,朝那片矿坑望去,忽然有蓝盈盈的光,在泥石上方闪烁,形成凤凰的模样,但是這凤凰不是在飞翔、也不是站立着,却像极了一個受伤的人般依靠着,气息微弱的样子。“方娅受伤了!”
“你說什么?”听到萧峥的說话声,站在旁边的刘士桑忙问道,“方娅受伤?在哪裡?”
萧峥似乎被人从梦中叫醒,他转向刘士森:“刘兄,你刚刚有沒有看到矿坑上面,有蓝色的光?”刘士森皱了皱眉头:“沒有。现在也沒有。”萧峥再次朝那边望去,随着天黑已经撑起了野外照明灯,哪来的蓝光?萧峥又问:“仿佛凤凰形状的光,有看到嗎?”刘士森更是摇头:“越說越玄了。兄弟,你沒事吧?”刘士森用手探了探萧峥的额头,“有沒有发烧?”
可萧峥额头上的温度是正常的,刘士森道:“好像沒事啊。”萧峥道:“我真沒事!”若是第一次遇到這种情况,萧峥或许也会认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這不是第一次,萧峥在方娅的身上看到過凤凰形状的图案,后来這图案消失了,萧峥又在宝矿山上看到過龙、凤闪电游弋、交集的场面!
所以,刚才萧峥所看到的,一定不是幻觉那么简单。“只有一個可能,方娅還活着!”萧峥坚定地道。
听到萧峥如此肯定,刘士森看向萧峥:“你肯定?”萧峥道:“我肯定,我一万個肯定。”刘士森在萧峥的肩头拍拍,道:“兄弟,也不枉方娅這么关照你,這么看好你!”
這时候,从山道上传来了机器的轰隆声,還有“就是那边吧”“我們到了吧”的人潮之声。
刘士森和萧峥的精神随之一振,救援队伍终于来了。這裡的副县长也兴奋地跑過来:“县裡的救援队来了,市裡也支援了设备!”
這次市、县增援的救援人员大约四五十人,大型设备三台,两台挖掘机,一台汽车吊,救援人员手裡,還有切割机等。一同前来的,還有一位副市长,跟刘士森、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罗大立握手,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各位领导,我們来晚了。這次坝州的受灾很严重,我們市委书记、市长要进行面上指挥,一時間跑不开,請谅解。”
看来,這次市裡、县裡确实是重视起来了。刘士森对他们的晚到,确实很不满意,但是刘士森也知道,這会儿不是批评责难的时候,就道:“那就赶紧开始行动吧!现在這個情况,時間就是生命,必须争分夺秒!”“好、好,抓紧時間。”副市长立刻喊起来,“大家开始营救作业!”
在矿道之中,江中省长叶丰年、江中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方娅、镜州市机关事务局局长陈虹,正在经历着度日如年的噩梦!他们不知道,一起下矿的人,除了他们之外,還有沒有人活着?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救他们?一切都是未知数!未知,才是人最恐惧的事情。
之前,方娅就问陈虹,她和司马越如此力劝叶省长下金矿,肯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可陈虹只知道,司马越似乎和黄占方有什么事情,但她只是出于好奇,裡面的内情并不清楚。方娅也问不出更多,脑海中却浮现出当初司马越似乎和人一起拐入了另外一條坑道不见了的场景!现在,司马越到底去了哪裡?是否也被压在矿中?方娅也不得而知!
方娅受伤的手臂,已经流了许多许多血,此时坑道漆黑,相互之间也看不清,可方娅嘴唇、脸色都已是惨白。方娅知道自己所剩力气不多,对叶丰年道:“叶省长,我恐怕不行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应该会有人来救你。不,是你们。陈虹,虽然我知道,你也不是善类,做了不少坏事,但你毕竟是一個人。希望你经過這次,能够改邪归正吧!”
這句话,猛烈地撞击了陈虹的心脏。被埋在黑暗的坑道裡,陈虹从内心裡涌起强烈的求生欲,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以前她总是以为,沒有萧峥,她的人生便失去了意义。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只要活着就是人生的意义,只要陪在父母的身边就是人生的意义,只要无病无灾地過一辈子就是人生的意义,只要能重见光明就是人生的意义!“方部长,我希望你能再坚持一下!你既然鼓励我們,自己也不要放弃呀!”
方娅却苦笑着道:“我啊,恐怕平时活得太潇洒、太自在了,老天爷看不過去,所以要来收我去了。”
“不要這么說。”叶丰年忽然道,“方娅同志,這次都是我的错。你劝過我不要来這裡的,我還是为了项目、为了政绩来了。结果把你也带坑裡了!我們三人,恐怕都出不去了!”
“叶省长,你是为了政绩;方部长,是因为平常太随心所欲;我呢,是干了不少坏事!”陈虹绝望地笑着,“天道好轮回、苍天饶過谁?以前觉得這句话,只是弱者用来自我安慰的。现在看来,却是真的。老天是真的要惩罚我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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