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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最终章

作者:隐于烟
“如宜,你别去!”江母抓住她的手。“你有沒有仔细思虑過,你拿什么救他们?”

  “母亲,他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见死不救!”秦幸扯开她的手,焦急万分,“至少在王上面前我還能說上话”

  秦幸无力,自始至终他要得就是自己委曲求全去求他,面对鲜活的人命,自己這点自尊心算什么。

  赶到议政殿时,裡头站满了人,身着官服,严肃正经地商讨政事,坐在首位的周知玄,秦幸霎时觉得陌生,明黄的龙袍,不怒自威,再无青涩了。

  她理了理衣物,大步跨了进去,不顾四面传来的目光,攥紧了拳,恭敬行礼:“臣女参见北周王還請王上能重审秦绰大人一案。”

  众人心知肚明他们二人的□□,便不置喙纷纷退下。

  待大殿空无一人,周知玄冷笑:“你贸然传进来,扰了议事,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

  “臣女不知。”秦幸道,“臣女只想王上能重审”

  “够了!”周知玄怒斥,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动你你才步步紧逼?”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個宫殿,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臣女不敢。”秦幸抬起头看向他,“且不论我祖父他们是冤枉的那李大人吴大人他们,会不会只是因为挡了你的路,所以就杀了他们呢?”

  周知玄阖眼,沉道:“早在江氏掌权时,他们就不安分,政权更替更是伺机而动妄想谋逆,這样的人,不杀,迟早会有机可乘”

  “說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你身后的宝座嗎。”秦幸冷笑,“你回头看看啊,杀了這么多人,這么多人因你而死,坐上那至尊宝座,這就是你想要的嗎。”秦幸平静說道,眼底全是讥讽。

  他陷入沉思,十七年的蛰伏隐忍,走到今日到顶端到龙椅,手握皇权,杀伐果断。

  是我想要的嗎?

  周知玄冷笑,目光阴鸷:“本就是我的。”

  “我的命也一并拿去好了,只恳請皇上饶過秦家一百零七口人命。”

  他仿佛听到了個天大的笑话。

  “你得好好活着,不然所有人都会给你陪葬。”

  “你为什么要逼我!”秦幸一怒拔下簪子抵在喉间,稍加用力就能戳破,“我父枉死,心爱之人与奸佞为伍,一朝掌权嗜杀无数全然忘掉了初心,为什么会变成這样的结局”

  周知玄知道她是做得出来的,慌了神,疾步走向她:“如宜,你不要冲动听话。”

  “你别過来!”脖颈间已经渗出血来,鲜红刺目。

  “好,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只要你放下簪子”

  “我要你舍弃皇位你舍得嗎?”她问道,眼角的泪滑落下来。

  突然周知玄侧目看见宫门外鬼鬼祟祟的内侍,两人对视后,那内侍慌慌张张躲开了,心口一惊,秦幸也瞧见了他的异样,略微走神了数秒。

  趁此机会周知玄一掌甩开了她的簪子,紧紧搂住她,在她耳畔低声:“别动”

  “你放开我!”

  “如宜,到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周知玄亲手为她包扎好了脖子上的伤口,秦幸一直不言一语,怔怔望向前方,待四下无人,他终于忍不住同她开口:“别不理我你放心,你的家人都会沒事的。”

  骤然秦幸才有了反应,问:“你說的是真的?秦家罪臣游街示众全城的人都看见了。”

  “嗯。”周知玄颔首,“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秦幸惴惴不安,一看就知道周知玄有事瞒着自己:“什么快到时候了,你到底在說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告诉我么?”

  “一场戏。”

  “什么。”

  正当周知玄开口告知时,门外的内侍慌忙赶了进来,道:“王上,一切都准备好了,秦府罪臣已经在兴安门外”

  周知玄颔首,看向了秦幸,眼裡含笑:“走吧。”朝她伸出了手。

  “去哪?”

  “看场好戏。”

  兴安门外,秦家各族宗亲整齐跪在高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看便知在狱中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四周皆是武装齐全的北周军。

  秦幸被带至高楼上,一眼就能看见斩首台的画面。

  周知玄从人群中走来,审视着一排排待斩之人,一脸漠然。

  “你我的烦忧和阻碍,就快结束了,对嗎,周知玄。”韩良骞淡然走来,笑着朝他說道。

  秦氏一倒,恩怨了解,他在沒有后顾之忧。

  “是啊。”周知玄浅笑,意味难明。

  “再過半柱香,尘埃落定。”

  周知玄不由望向天空,几只黑蓝翁缓缓飞来盘旋在上空。

  突然他低声笑了,朝后下令:“来人,将秦府众人都带下去。”

  韩良骞错愕:“周知玄你什么意思!时辰就快到了!”

  “韩先生,我忘了同你說,這天下是我一人的,也只能是我一人的。”

  “你是何意?你要出尔反尔?难道我忘了我們的承诺嗎!”韩良骞大为所惊,直到秦府的人尽数退下,才知道周知玄是来真的。

  顿时一群官兵围住了他。

  “我何时和你承诺過?”

  “好啊,好得很,别忘了你還有软肋在我手裡。”韩良骞怒道,“我們何必闹出今日的局面,完全可以继续商议的,并不是只有一分为二结果。”

  他的话语软下,欲想求和的态度。

  “沒有必要商议了。”周知玄平静說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真想霸占着天下不成,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自食其果。”

  “你现在不就是自食其果嗎,贪婪不知足,滥杀无辜,阴险狡诈,属实该死。”长剑一挥,直直地指向了他。

  此刻韩良骞才明白周知玄话中意思,原来自己早就中计了:“你一直在演戏,对嗎,就等着今日,其实你一直沒有忘记我与秦家的恩怨,還有我对你做的事,对嗎,你怀恨在心就等着此刻。”

  “是不是又如何,处心积虑了這么多年,算计我,算计天下,你早该想到有這么一日。”

  “果然啊,我懂了,不愧是你啊周知玄,利用我占据大晋,然后在反将一军。”他瘫坐在地上,“不過,你不忌惮清宴军嗎,就在城外,随时都能杀进来。”

  “是嗎,韩先生。”這时,慕容让从人群中走来,一脸不屑。

  “什么意思,你敢背叛我!?”韩良骞惊恐,有些失神。

  “当年被困司徒府,韩先生坐视不管,不是同样在利用我么,同样是诛灭江氏,我为何另选新主。”他笑道。

  如今,韩良骞才是功亏一篑了,眼前的功成瞬间化为虚无。

  早在大军临城那一日,所有人都在陪周知玄演這出戏,诛杀江党,肃清朝政,繁杂冗多的政事围绕着他,让周知玄抽不开身,暂时别开韩良骞的分权话题。

  然后就是打压秦氏,秦绰在朝中声名远扬,留下他只有弊端,同样韩良骞与秦家又不解恩怨,他当然是第一個想处他们而后快的人,介于秦幸的关系,一直迟迟未处置。

  接下来,只能冷落秦幸,为了计谋不会败露故而瞒着她,折磨還有冷眼,到后来情分渐无才能做到假戏真做的样子。

  但一切准备结束,周知玄开始暗中部署,调兵,遣将,到最后彻底瓦解韩良骞的势力,待他孤身一人时,才能将所以公之于众。

  “是我棋差一着。”韩良骞苦笑,“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這时秦幸款款走来,目色凌厉,仅是厌恶:“你当然会死,杀人偿命,为了可笑的妄想,蛰伏這么多年值得么。”

  “你又懂什么,不過”韩良骞看向周知玄,“输在你手裡我心服口服。”

  “在西梁时,我敬你信你,全是因为周知玄,你欺我瞒我,還一直混淆我,你不配为人!”秦幸愤愤。

  韩良骞四肢被擒住,万分狼狈,他笑道:“秦幸,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歡你嗎,不然你早死我手裡了。”

  “是嗎。”她冷笑。

  “沒有意义了,我生你死,這就是结局。”她果决夺過周知玄的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当最后一丝气息消散,這個時間再不会有韩良骞這個人,他睁着眼狰狞死去,似有诸多遗愿未了,但沒有意义了,蹉跎一生,死未得其所。

  扔了剑,秦幸瘫倒在高台上,哭泣起来,泣不成声,不会有人知道冤案的细枝末节,不過父亲的枉死总算有了個了解。

  周知玄揽過她,柔声安慰,到最后嚎啕大哭起来,就像一根绷紧的弦,顷刻松缓下来,戒备卸下,全身心的投入悲痛之中。

  一月后,秦幸为父亲从新安葬了一次。

  炭盆裡的纸灰飞扬,飞至天际,然后消失不见。

  她将那几本鹅黄册子也投入炭盆,渐渐被烈火吞噬,轻声道:“父亲,你的在天之灵或许能看到這一幕吧,女儿太笨,到现在才能为您洗去冤屈”

  周知玄立于身侧,轻轻将她揽過,“好在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嘉和三十一年,三朝统一,国号依旧为晋,待朝局稳定,四岁稚子为新帝,周知玄为北周王辅政,陆行舟寄明等人获封护国大将军,享千金食禄,远在北周的司徒鹤仪,不求官职,在民间当個富贵散人也乐在其中。

  又是一年春,一切事务都朝着美好行进,听說沈溪龄在西梁觅得了個良人,不日就要成亲了。

  收到信件的秦幸万分欣喜,拽着周知玄就想回邑安。

  只不過這段日子,他被政事所缠,无暇分身,自己都见不到几面。

  母亲他们都搬到了皇都居住,自己得空也能找他们打发些時間,打打叶子牌,胡饮個一夜也是常有的事。

  就比如现在,秦幸找寄明几人一同喝酒,聊天南地北,到军营百官,总之无话不谈,那几人不胜酒力早早就叫苦逃走了。

  偏留秦幸一人,醉醺醺回到寝殿。

  眼前好大一张床。

  她后仰下去,只觉软绵绵的,還带着温热,不仅如此,耳畔還有吐息之声。

  “累了嗎。”

  “唔不累。”

  “那我呢”

  “我怎么知道。”迷糊之中,秦幸猛然惊醒,到底是谁再和她說话。

  這才发现周知玄被自己压在身下,一脸苦闷正瞪着自己。

  她迷离倦色看着床上的男人,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周知玄撑起身子,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說起来就气前几日找你都不搭理我现在得了空我才沒空搭理你”秦幸浑身带着酒气,含糊又惹怜的娇嗔着。

  周知玄忍不住,搂紧了她,笑道:“是因为,我要给你個惊喜。”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你先睡,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他将秦幸安然放在床上,一個個吻落下,她是在爱意与宠溺中昏睡過去的。

  大晋皇宫偌大,三大殿为中心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天刚擦亮,就被一抹抹鲜红吸引。

  不仅大小宫宇上挂满了茜红色的绸缎,所有的宫人皆穿鲜红色的喜服,阳光正好,不偏不倚洒在這片红墙灰瓦上,熠熠生辉,而且皇大小角落都摘种满了明黄的桂花,芳香四溢,俨然一副喜庆且宜人的画面。

  “這就是你的惊喜?”秦幸问,“所以你前些时不咋搭理我就是张罗這些?”

  “对啊,不喜歡嗎。”周知玄笑答。

  秦幸仰起头,嗔道:“你啊,不励精图治,全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面。”

  周知玄颔首:“嗯对,你不喜歡嗎,那我命人全拆了。”

  “诶,不许!”秦幸拦住他。“所以,咱们這就是要成亲了嗎”

  周知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柔声道:“百姓成亲,都是良田千亩,十裡红肿,我只想用满宫的红妆,来迎娶我最心爱的姑娘”

  “這婚事我准了!”秦幸笑道,勾起了他的下巴,故作调戏。

  周知玄会意一笑,道:“多谢王妃娘娘开恩。”

  两日后,二月十七,宜嫁娶,是個黄道吉日。

  当两人身着婚服,走到高楼之上,遥望着下方众人,整個皇都的百姓,围聚此处,熙熙攘攘,献上鲜花和献礼。

  他们沉浸在无数祝福与欢笑之中。

  仿佛全天下都在祝福這对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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