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节 意外
北京国安部技术分析室。陆成主任与几位专家查阅着范一舟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父母亲属以及身边的亲信。這些资料看似平凡，国安专家们却能从中读解出很多含义。随着众多履历的拼接，一條范一舟完整人生线路展现在陆成等人面前。
从各方面调查的资料来看，范一舟的履历无懈可击非常完整，沒有任何断点和可疑的地方。不過，范一舟在美国的這些年裡，每年都参加一個名为‘冒险乐园’的夏令营活动，這到引起了几名专家的怀疑。
要說一名商业精英或者学界轿子喜歡挑战人生自我，去参加一些极限运动也无可厚非。但是连续几年都参加同一個地点同一個夏令营，這就有点說不過去了。况且美国這种长期定点夏令营都是固定项目，而且不能有真正的危及生命行为，否则政府不予批准。范一舟年年参加這种不怎么具有挑战性的活动，不免令人生疑。就像登山爱好者一样，征服了一座高山，就会想着去征服另外一座，而不是逮着一座山来回的爬。
陆成主任当即通知刘奇，重点调查一下這座夏令营。如果可能的话，派几名同志打入内部，看看到底什么事物吸引了范一舟這么多年。
陆成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范一舟和普通调查对象不同，那些人只要推断有重大嫌疑，就可以秘密处置。范一舟因为牵扯到了方浩然，而方浩然又正式提出申請。所以，针对他的调查必须有真凭实据才行。
陆成刚回到办公室，一名情报司高级文员走了进来。
“陆主任，情报司刚刚收到南湖廖尚勇发来的调查报告，說是转呈您批示。另外，廖尚勇催问上次他呈送的那支酒杯，化验结果出来沒有？”
“嗯！知道了，看過后马上批复。”
陆成答应了一声，文员放下文件袋，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陆成打开文件袋，裡面是情报司收发的打印文本。廖尚勇把高树军的情况连夜赶写了调查报告，并正式提出秘密抓捕的申請。這种情况如果是特勤组成员，完全可以先斩后奏。但是廖尚勇不能這么做，他必须按照组织程序来申請。
看完之后陆成眼睛一亮，廖尚勇的报告很详细，陆成基本可以认定這個人有問題。不管他是不是美国特工，肯定不是個普通人。因为有些事沒有经過专业训练，根本无法做的這么完美。如果真能从高树军身上打开缺口，到不失为一條佐证。
陆成当即给南湖行署署长打了過去，以调查组组长的名义同意廖尚勇的申請，责令行署配合抓捕工作。另外，陆成又催问了检验中心，问了一下那支酒具的情况。沒成想，化验中心說常规检验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们在残留液体中发现了一种沒有见過的菌种。因为還不清楚该菌种的效用，所以检验中心正在加以培植，准备得出结果后再出具报告。
南湖天长，沈斌今天的心情不错。谢颖打来电话，明天中午她娘俩跟乌兰桑格就会到达南湖。本来谢颖今天就该来的，但是岳母戈丽华舍不得外孙，所以推迟了一天。另外，廖尚勇也把陆成主任的批示第一時間告诉了沈斌。沈斌相信只要国安正式审讯高树军，那家伙绝对藏不住秘密。再說乌兰马上要到，到时候可以让她参与一下。至于方悦那边，她不主动打来电话，沈斌巴不得這事拖下去。
沈斌正准备打开網页看一看今天的谣言状况，李晓晓敲门走了进来。
“秘书长，這是下一周几位省领导的日程安排，請您签個字。”李晓晓把厚厚一摞工作日程放到了桌上。
“小李，下午省厅有個安全消防会议我要参加，有什么事情你帮我推辞一下。”沈斌一边签着字一边說道。
李晓晓一怔，“秘书长，日程安排上不是說于省长和金主任去嗎？怎么您也一起去。”
“嗯，于副省长說省府這边可能有些安全消防整改项目，让我也去听一听。对了，你通知一下王主任，看看办公大楼上一次安全消防整改是什么时候。另外你问一下保卫处，询问一下消防和安全上還有哪些隐患。既然去听讲，咱也得做做功课。”
“好，我這就去办。”李晓晓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沈斌在岭西的时候就在秘书处，对這一行也不是菜鸟。他知道每一次消防安全整改，都会有大笔的资金流入私人囊中。另外来說，省委省政府办公场所，也不是什么公司都能来装修的，沈斌需要了解一下這方面的情况。不然自己大笔一签，出了责任可就落到他的头上。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沈斌刚要打开电脑，手机传来了悦耳的铃音。沈斌一看是陈雨打来的，按下接听說道。
“小雨，這個時間你可很少打电话，女儿在不在，让我亲一下。”
“就知道女儿，也不问问孩子她妈好不好。老公，你什么时候回北京？”陈雨在电话中撒娇的问道。
“宝贝，這段時間恐怕回不去。小薇那死丫头惹了這么大的祸，我总得处理完再抽空回去。你要想我的话，可以带女儿過来住几天。小薇在水榭花园买了两套别墅，估计下個月就能装修完。到时候你们都過来，咱们团聚团聚。”沈斌温柔的說道。
“老公，不许骗人，說不定過几天我就過去。”
沈斌笑了笑，“女儿呢，怎么沒听她闹腾。”
“让她姥姥抱走了，我在公司呢。告诉你個好消息，目前關於小薇的风言风语，估计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沈斌一怔，惊喜的问道，“怎么，你们想到什么好对策了？”
“斌，刚才瞿辉的秘书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們与央视同步发送一條军方消息。”
“军方消息？”沈斌一愣，“什么消息？”
“东海那边发生了军舰对峙，估计這條消息一报导，全国上下马上会掀起一片爱国热潮。小薇八卦新闻再怎么有吸引力，跟這條新闻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到时候民众的怒火一起，谁還顾得上小薇的八卦新闻。”陈雨在电话中高兴的說道。
沈斌却是眉头一皱，“你說什么，军舰对峙？小雨，這可不是儿戏，你们必须驗證了才能發佈。”
“這還用你說，干了這么多年的媒介，我比你清楚。八卦新闻可以捏造，政治新闻也可以添油加醋，唯独军事消息必须准确无误，這是业内不成文的铁律。”
“小雨，如果此时为真，那你還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那边不会真的要动手吧。”沈斌谨慎的问道。
“林秘书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根据以往的报导经验，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事。如果真要动手的话，這样的消息国家会专门指定报导用语，而且都是由央视和中央党报独家播报。瞿副总理既然敢让我們导报，已经预示着不会出现大問題。”
沈斌微微松了口气，身为一名正厅级基层大员，沈斌深知东海的战事牵连到整個世界的局势。這些年国家在东海的問題上并非软弱，只是還沒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日本之所以敢這么叫嚣，也不光是背后有美国撑腰。中国周边环境复杂，南有东亚诸国，西有印度，再加上宝岛一方跟犯羊癫疯似的时好时坏，在這种情况下贸然开战非常不利。更何况北方還有一個俄罗斯大鳄虎视眈眈心怀叵测，国与国之间沒有真正的兄弟，只有国家间的利益，谁也不好說這只大鳄到时候会不会落井下石。
沈斌知道国家的军事发展与美国還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只有等国家军事发展的一定的基准，才能震撼诸国成为不战而屈人之兵。真要是现在动手的话，恐怕不打则以，一开打就是来场大的。
两個人聊了一会挂断电话，這個意外消息对沈斌来說，确实能迅速掩盖当前已经变质的八卦新闻。不然继续发展下去，方悦和小薇的事還真不好收场。沈斌心裡也明白，即便方悦跟丁薇的事不了了之，他与方家之间也不会像以前似的那么融洽。一想起這些后果沈斌不免有点伤感，這些年他与方浩然一路走来，风风雨雨大江大河都過了，沒想到在女儿的問題上，给两人种下了芥蒂的种子。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很奇特，可以同生死共患难，但往往在亲情方面，会与多年的朋友反目成仇。
碧辉大酒店总统套房内，方悦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這两天她心烦意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父亲让她俩立即回京，虽然方浩然沒有在电话中說什么，但是方悦听出父亲真的生气了。
方悦也沒想到自己挨打的视频会曝光，更沒想到会因此牵连到父亲。现在不光是網络上的传言，几家大型国企老总纷纷打来电话，說是府院工作组开始调查他们与风之行的合作。方悦還不知這是父亲方浩然的請求，她以为這是谢援朝借机打压，想给父亲难看。
到這份上方悦還沒有醒悟，她沒觉得自己做的不多，反而认为是父亲的职权還斗不過谢援朝，所以丁薇才敢对她這么嚣张。归根结底，如果沒有沈斌這一环节，观察集团在方悦眼裡根本不算什么。她不觉得刘欣那几個人有多大才气，方悦认定观察集团的崛起，背后是靠着沈斌在政治上的运作。不然的话，观察集团也不会吞并半官方的乘风集团。
与方悦相比，范一舟倒是显得很平静，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宽慰着爱妻。他们已经订好了中午的机票，等会就准备提前赶往机场。
范一舟平静的面孔下，内心裡却是一点也不平静。郑阿华凌晨五点已经返回，范一舟知道高树军死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他在等着這一刻，因为范一舟目前還不能回京，這边還有很多事等着他来处理。高树军的暴露打乱了范一舟整体计划，關於高树军手中的体系，范一舟也要尽快安排人手全盘接手過来。
昨晚范一舟也进行了反思，他觉得自己低估了沈斌，也低估了岳父方浩然的隐忍程度。现在高树军一死，范一舟准备改变一下策略，先把自身沉稳下来再做打算。不然锋芒太露，很容易出现大問題。
方悦看到范一舟還在忙碌，烦闷的說道，“老公，不必带這么多东西，回家住不了一两天就回来了。”方悦心說到家后沒准被老爸一骂，立马就要返回。
“小悦，這次回去就多住几天。现在丁薇那個疯婆子在南湖，咱们避一避也好。”范一舟故意叹息着說道。
方悦一听，怒火顿时冒了出来，“凭什么咱们要避，要不是老爸让立即回去，今天我就带人去找她。反正這件事我不能跟她算完，她必须在官方網站上给我道歉。”
范一舟温柔的一笑，劝慰道，“小悦，我看還是算了吧，听爸的意思也不想让咱们惹事。另外来說，谢援朝目前权倾朝野，咱爸還斗不過他。”范一舟看似安慰，实在是火上浇油。
方悦越想越窝憋，不過一想到谢援朝的权力，方悦只能咬牙隐忍。别看方悦从小就疯狂另类，但她還沒傻到拿父亲的前程给自己撑门面。
两個人正說着，门铃叮咚响了两下。方悦走過去打开房门，发现郑阿华与一名警察站在门外。
“阿华，现在动身還早了点，你们~有事？”方悦奇怪的看着两人。
“方总，這位警察說~！”郑阿华显出一丝的悲伤，犹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咱们還是进去說吧，董事长在嗎？”
“阿华，什么事。”范一舟闻声也走了過来。
郑阿华看了看身边的警察，那名警察赶紧上前一步，客气的伸出了手。
“您就是范董事长吧，我是市局事故调查处的刘明。”
范一舟握了握手，“你好，請问有事嗎？”一听是事故科的，范一舟明知故问道。
“這個~是這么回事，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华丰县接到看山的山民报案，說是有辆车从山道上坠崖。由于车辆起火，所以看守山林的同志很快赶到。车内有一名男性死者，根据华丰县的初步调查情况，找到了一本沒烧完的护照。技术部门根据技术分析和护照对照，已经確認死者就是高树军。范董事长，所以我来调查一下，希望范董事长能够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位名叫刘明的警官說完，方悦吃惊的张大了嘴，范一舟更是佯装震惊的晃了晃。
“怎么会~怎么会這样？高经理昨晚动身去了闽东，他是准备去美国面试一批it工程人员，昨晚他又沒喝酒，怎么可能~！”范一舟說着，满脸悲愤的看着刘明。
“范董事长，請节哀。如果向您說的他要去闽东，从天长去闽东正好要翻越那座山。我看這样吧，你们跟我去辨认一下沒烧焦的行李物品。另外，我們也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刘明客气的說道。
方悦一時間被這個消息震撼的有点懵了，高树军是他们手下的得力大将，南湖這边好多项目都是高树军所经手，這一出事，她们想走都走不成了。
范一舟看了看手表，“刘警官，我們已经订好了去北京的机票，你先等等，我跟夫人商量一下。”
范一舟說着，把方悦拉进了卧室，“小悦，现在树军出了事，只能你一個人回去了。到了京城，你给爸妈解释一下。”
“老公，我不能走，留下来陪你。”方悦难過的說道。
“不用，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你回去也好给爸說說情况。我留下来处理一下后事，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范一舟带着悲伤的表情說道。
“老公，昨晚你们也不告诉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根本不会让他赶夜路。”
“唉~！现在說什么也晚了，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說。小悦，等会让其他人送你，我带着阿华過去。”
“嗯，不用担心我，你们赶紧過去看看。”方悦脑子裡一片空白，赶紧催促着范一舟過去。如果不是時間来不及，方悦肯定会過去看一看。
方悦眼瞅着范一舟走了出去，当房门关闭的那一刻，方悦无力的坐在沙发上。這個意外消息对她的打击有点大，高树军在方悦的印象之中，一直是個沉稳谨慎之人，她不相信就這么突然离他们而去。
空旷的房间显得有些阴冷，方悦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衫。她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么了，仿佛见到沈斌之后自己的霉运就一直不断。女人的第六感非常敏锐，方悦总感觉高树军的死亡有点离奇。联想到丁薇沈斌以前的表现，方悦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方悦的直觉告诉她，高树军的死肯定与丁薇沈斌有着某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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