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營救成功

作者:不畫
頂點中華女子銀行!

  幸運的是,當宋玉芳見到熊太太時,得到的消息卻是好的。

  熊太太向她說道:“龔部長出面都談好了,人是不會有事的。但張作霖愛面子,自然不肯直接放人。”

  這邊說着話,外頭陳四菊一路狂奔過來,喊道:“何太太,中行的車子來接你了,說要帶你去大帥府呢!”

  “太好了太好了,一家團圓了。”熊太太開心地過來牽住她的手,領着她到車裏去。

  宋玉芳站在車門外,對熊太太告別:“熊太太,多謝你開解我。你自己也要保重,我看你生完孩子以後,精神一直不大好。”

  “會的,你也是,不要太勞累了。”熊太太握了握她的手,許久都捨不得放開。

  在大帥府外重逢的一刻,當着外人的面,不方面將心中許多情感露在面上。

  何舜清在拿家門鑰匙的時候,幾乎已經控制不住心裏的慾望,他想緊緊摟住宋玉芳,親吻她,一直吻下去。

  然而面目全非的家,打斷了他一切一切的幻想。他以爲自己幾天幾夜不曾好好打理的樣子,已經是最狼狽最破壞重逢氣氛的一件事了,不成想還能有更掃人興致的事情發生在兩人之間。

  “隔壁的李太太對我說,因爲九六公債的價格沒能穩住,做空的客戶砸了這邊好幾戶人家泄憤,就連沒在銀行工作的,也有受一些牽累。”宋玉芳也只看過客廳的情形,一面解釋着這裏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一面走到臥室裏去檢查。只見裏面的衣櫃被翻得亂七八糟,家裏應急的錢也都不見了。因爲何舜清是南方人的關係,總是覺得北方的冬天難熬,他在南京的母親專門爲他做了好幾件禦寒的皮衣,這時候也都找不到了。

  何舜清進來了,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掉在牀上的一張全家福,這原本是鑲了鏡框掛在屋子中央。“不高興就砸那些身外物好了,何必連這種對他們來說不值錢的東西也不肯放過呢。”他抱着那張照片,發現玻璃把女兒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心裏如刀刺一般地疼,就好像女兒真的被人劃了一下那麼疼。

  “李太太還說,他們不要在北京待了,哪怕不要飯碗也要回杭州老家去。”宋玉芳從他手裏抽出全家福,吹了吹上面的灰,又說道,“沒事兒,我是準備明天去看看爸媽,就順便帶出去問問照相館能不能補得跟原來一樣。”

  “北京的確是不能待了,我看你留在這裏也不能休息,這一攤子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收拾乾淨。”何舜清原地轉了一圈,這兩天本就沒得休息,看到這一切更加地感到頭疼,“這兩天,陪你去岳父岳母家借住。然後,買四張火車票,你帶着爸媽還有津方一起去上海。等安頓好了,小寶也可以接過去,免得你總是惦記她。”

  宋玉芳點點頭,隨後又撲在何舜清懷裏,死死地抱着他,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今天不去了,再壞也是我們的家呀。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家裏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雖然知道那樣想不好,但我羨慕李太太的話,哪怕你沒有了工作,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

  何舜清擡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胡茬,忙推開她,道:“太紮了,你會疼的。我身上也太臭了,要洗一洗纔行。”

  “我幫你。”宋玉芳完全不等他回答,先就進了衛生間,把倒下的臉盆架收拾好,毛巾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從地上撿起刮鬍刀,刀片朝外亮了一亮,嘴裏還說道,“你到現在一定是沒合過眼,自己做這些太危險了。”

  果然是這樣的,何舜清此刻看什麼都覺得有點模糊,可能身體已經接近了極限。他走到客廳裏,把沙發上的雜物一掃,終於可以放鬆地躺下來養一養神了。

  宋玉芳拿着毛巾和刮鬍刀,替他臉上抹了一層白沫子。

  何舜清閉着眼,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向妻子訴說工作上的種種不順:“各地分行對總處的意見是越來越大,簡直把我們看成一種負累。還有zheng府裏的一地雞毛,我根本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做經濟的人,倒是替公府跑腿捱罵的。這樣地夾在兩邊,工作完全是煎熬。”

  宋玉芳安靜地聽着,偶爾也說上一兩句。

  把臉刮乾淨之後,宋玉芳才問道:“感覺好一些了嗎?頭疼好一些了再去洗澡,不然熱水一衝,全身血液動起來,腦袋會更加發漲的。”

  何舜清睜開眼,定了定神點頭表示可以,然後就去衛生間裏撿起蓮蓬頭看看還能不能放熱水。

  “這裏我來就好了,你去房間裏找兩件乾淨能穿的衣服。”宋玉芳搶上前來,嘴裏一直唸叨着,“剛纔實在沒想到,出門前應該先把衣服拿到洗衣房,沒準這會兒都熨幹了呢。”

  儘管洗澡的時候赤誠相見,但兩個人的心裏都沒有起什麼念頭。一直到宋玉芳搓到何舜清腰部以下,何舜清忽然開始計算,自己今年幾歲了呢。也才三十五而已,卻偏偏跟上了年紀的人一樣,說不到兩句話就唉聲嘆氣的:“你知道我在赴宴之前的一小時前,都在做什麼嗎?業務委員會的委員們,拿着總處與zheng府之間資金往來,逐條逐條地要求我解釋。我未必每一條都說得出來,因爲有些資金的去處是需要保密的,而總處雖不能唯zheng府是從,也不是凌駕於zheng府權利之上,不該知道的我們自然不能去刨根問底。但委員們似乎對此十分地不信任,言語多有刁難。”

  何舜清口中的業務委員會,是各地分行對財政墊款發起反抗的產物。委員即各地的分行行長,每年會開一次會,有權利查看總處與zheng府的往來賬目,並決定當年的業務方針。只有得到業務委員會的同意,才能動用地方庫存來替zheng府墊款。

  宋玉芳勸他道:“雖然表現得刻薄了些,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互相站在對方的角度想想吧。多則怕搶,少則怕擠兌,這句話也不知道要捱到幾時才能過時。民國之初,央行的身份曾是中行的驕傲,可現在,已經成了許多人想要逃離的噩夢。”

  洗完了澡,兩個人找出了家裏唯一一條完整的被子,相擁着在沙發上躺下。

  何舜清說起他這幾個月的感受,眼圈不由紅了起來:“總處許多辦公室都騰退了,門鎖得貼緊,顯得走廊特別狹長陰森。從樓上望下去,無論是支行大堂,還是外頭的馬路,都冷清多了,沒有那麼多笑聲了。回到家裏,就我一個人。不過跟今天這麼一比,又覺得從前的樣子也沒什麼可抱怨。我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知道孤獨的感覺,原來這麼難以形容。這裏懷裏揣着千斤重的物件,重得每跳一下都會出一身冷汗,但其實芯子裏面是空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們談到北京是如何的金玉其外,這裏的人只會撒金子、揀金子,不會挖金子。那時我雖然看起來能把你的每一句話都接住,但其實並不是真心地懂得這些道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把民心耗盡了,收不上那些歲貢,北京就只剩下其中的敗絮了。城牆還是那麼厚,前門樓子一眼望不到頂,圍住的卻是一座沒有心跳的死城。”宋玉芳把頭撐起來,即使周圍一片黑暗,何舜清的眼睛還是那麼亮,她說出了心裏盼望,但又同時覺得這在目前看來,也許是奢望,“私心來說,我希望你能去上海工作。不是爲了我們可以每天都在一起,而是那邊更有個工作的樣子。但是隻怕我們這麼想,人家也這麼想呢。”

  “是啊,這裏總還是需要有人待着的。”何舜清把她摟得很緊很緊,拍着她的背,小聲說道,“很晚了,我們睡吧。”

  宋玉芳默然點着頭,儘管這個小小的沙發顯得特別擁擠,但她很久沒有在夜裏這麼安心過了。

  這日,何舜清一早來到銀行,杜民發拿着電報向他說道:“湖北督軍蕭耀南給漢口分行發了一份電報,語氣強硬,要求與行長議事。”

  “事?”何舜清嘴角輕蔑地一笑,一下便明白了蕭耀南的意圖,繼續問道,“洪行長去了嗎?”

  杜民發一臉愁容,答道:“行長因事外出,好幾天才能回漢口,行內事務暫由副行長代爲主持,分行那邊也說明了理由。蕭耀南的意思,見誰無所謂,就想在今天之內見到……見到兩百萬。”

  何舜清無力地嘆了一口氣,步子變得有些綿軟,沉聲交代道:“就告訴漢口分行,務必按照章程辦事。非常時期,希望漢口同仁以大局爲重,他們所受的委屈,總處都是明白的。”

  兩個小時後,杜民發再次拿着電報過來:“漢口來的電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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