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穷邻居,富邻居1,2
住房的巨大反差引起心理的巨大反差,吕大林夫妇两只大嘴开始不停地抱怨:
“他妈的,都是人,他们怎么就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我們却窝在這狗窝裡。”吕大林吐出一口浓痰,用脏兮兮的布鞋辗着,好像那高档住宅就是浓痰,现在被辗在脚下。
“你骂别人行,别骂咱们呀!”齐小香在一旁摘着廉价买来的处理菜发出抗议。
“我骂那住高档楼的,沒骂咱们呀。”吕大林晃着头发蓬乱的大头表示不解。
“你骂咱们家是狗窝,你是公狗,我可不是母狗。我儿子也不是狗崽。”
“我那是形容,你懂不?呸!”吕大林又飞出一口痰。
“你别那么形容,我不舒服,本来心裡就不舒服。”齐小香看着那数幢高档公寓楼也是添堵,她在心裡骂丈夫:“你他妈的就是狗,难怪住狗窝,什么能耐也沒有!”她不敢骂出口,怕丈夫揍她,丈夫话粗人也粗,动不动就挥拳头,虽然不是狠打,但捶在身上也很疼。“妈的,别看他们住得好,也不一定是好人。”
吕大林听了這话顺耳,猛点着大头肯定:“沒错,沒错!”
“你看那個三十来岁晃着水蛇腰的女人,穿得流光水滑,戴着珍珠玛瑙,她肯定是個二奶。”齐小香撇撇嘴。
“你,你怎么知道?”吕大林咽了口吐沬。這個女人他看到就会咽吐沬,真馋人哪,媚,太媚了!脸蛋白嫩得像奶皮,腰细得一把掐,走起路来风摆柳枝,男人沒有不盯着瞅的。自己每次遇到她不但正面乜眼瞅,還要過去返回头瞅,越瞅越爱瞅。
“你看他家沒有常住的男人,就她一人。她一個年轻小娘们,哪来那么多钱买那么大房子,穿那么好衣服?陪她的那两條大狗人家說都是名犬,要一、二十万一只呢。她那轿车也是高档名牌。她不上班,白天坐在阳台上听音乐,再不就开着轿车出去兜风。晚上牵着两條大狗溜弯。肯定有大款男人包养着她。”
“嗯,你說的有点谱儿。”吕大林频点大头,心裡嘀咕:“我要是那個包养她的大款就好了。”他咽了口吐沬。接着又呸地吐了一口,心說:“我要是有钱,也就住进那高档公寓楼了。”
齐小香也跟着呸了一口,撇着嘴說:“就是给我金山银山,让我当小妾我也不干呀。”
吕大林心裡嘀咕:“可跟着我也沒见你高兴呀。”他沒說出口,自己沒能让老婆住好房子,惭愧呀。
吕大林、齐小香两口子是清洁工,负责高档公寓附近街道的卫生,每天早、午、晚清扫。他们在扫街时经常看到出入高档公寓的女人,一個個都是珠光宝气、锦衣华服。他们不敢正视她们,有些自惭形秽,自己最好的衣服也就几十块钱,人家的可都是几千块钱,冬天的裘皮大衣要几万块呢,赶上自己半辈子的工资了。都是人,生活的差距咋這么大呢?齐小香想起来心裡就发酸。自己小时候国家穷,自家更穷,尽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长大了国家改革开放了,自己還是穿廉价的处理品,都40来岁的人了,就沒穿一件像样的衣服,真是白活呀。要說身條,自己也不比那公寓裡的女人差。因为常扫街锻炼,胸高腰细屁股紧,要是穿高档时髦衣服,那也是风摆杨柳。唉,再過几年,自己也就老了,這辈子怕只能看人家穿好衣服了。听到齐小香的感慨,吕大林也感慨:“操,她们穿好衣服,钱也不是好来的。衣服光鲜,可比我們這处理衣服還脏。那小二奶不靠卖身跑皮,能穿上名贵衣服?那局长夫人不靠老公贪污,能穿上那么高档时装?能开上豪华轿车?那個超市女老板一准偷税卖假货,要不也发不起来,也不能裘皮大衣好几件。”說到這他和齐小香同时呸地吐了口吐沬,觉得心裡爽快了些。
前面街上又出现一滩狗屎,吕大林不由又来了气。這些有钱人,钱多得花不完就养狗,养名贵狗,娘的,狗吃的比我們好得多,美容花的钱也比我工资還高,還早晚领出来穷逛,四处乱拉屎!他挥起大扫帚,用力扫起狗屎,想把它甩到草坪裡做肥料。“啊!”后面一声尖叫,吓得吕大林一哆嗦。他回头一看,小二奶怒目圆睁站在身后。“你眼睛瞎了,怎么把狗屎乱甩,你看,都甩到我裙子上了!”
“对不起,我沒看见,我,我给你擦擦吧。”吕大林连忙躬身道歉。
“你擦?你知道這连衣裙多少钱么?五千多!法国进口时装。就是送洗衣房還得是高档洗衣房呢。你擦,能擦干净么?擦坏了你能负责呀!”小二奶筋着小巧的鼻子尖声說。
“那,那怎么办?”吕大林不知所措。
“让你赔,你也赔不起。算了,算我倒霉吧,今天遇上了扫帚星。以后见到你得躲远点,省得倒霉!”小二奶捂着鼻子快步走了开去。
吕大林咬着牙根,恨得心裡窜火。可她不敢向小二奶還嘴,让他赔裙子可赔不起,就是送高档洗衣房洗也得几十块,要了命了。他只能在心裡骂:“操你妈的,骚货,一個小二奶,小老婆,你牛啥?卖的货!”
回到家,吕大林生气地跟齐小香嘀咕,齐小香气哼哼地說:“大头,小二奶晚上出来溜狗,你找個黑天,躲在墙角再给她甩上滩狗屎。让她牛*!”
吕大林低着大头不吭声。他心裡不舒服,可他也舍不得报复小二奶。她可是他心中偶像,梦裡梦着多少回了。“算了,人家也沒让咱赔,也沒让送洗衣房,就算了吧。”
“可你挨了她一顿臭骂啊,我也窝火透了!她那猖狂样,好像我們就是那狗屎。不行,你得替我們出這口气,要不我饭都吃不下去。”
“俗话說,好男不跟女斗。你让我去对付一個小娘们,不是那么回事。算了,過几天火就消了。”
“大头,你個熊货,你让人欺负了,却把头低得像個缩头乌龟!”
“你怎么倒骂起我来了?想拿我撒气呀?呸,奶奶的!”吕大林瞪起眼睛,握紧拳头。
齐小香不敢吭声了,老公的拳头可不吃素,說砸下来就泰山压顶。
十几天后的傍晚,吕大林在扫街,远远看见小二奶穿着一身湖绿色柔纱连衣裙牵着條大狗走了過来,他停下扫帚,可不敢再扫起什么东西,要不小二奶会吃了她。那條大狗走到路旁的一棵大树下站住了,屁股在树干上蹭着。小二奶只好站在树下看着。這时树上一只鸟兴奋地大便,鸟屎正好落在小二奶身上。“啊!”小二奶尖叫一声,忙心疼地察看裙子,又一溜小跑奔回家。那條大狗迷惑地看着主人,怎么刚出来又跑回去?它无奈地跟着主人也向回跑,很不情愿地摇着尾巴。
看到這一幕吕大林捂着嘴笑弯了腰。该、该,该,活该!让你猖狂,小鸟都看着不顺眼,拉你一身屎。小鸟替我出了气。他也跑回家,抓了一大把米跑回来撒在树下。小鸟,這是对你的犒劳,感谢你替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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