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四两拔千金 作者:桂仁 (啊啊,不好意思,昨天半夜[波okid2015193,波okname《家有鲜妻》]完結,一下写得太晚了,好象把脑袋写空了,又有些小伤感,今天一個字也码不出来,更新得晚了,抱歉。谢谢果妈的打赏,后面桂子会努力滴~) 如是几日静静過去,已是冬至。 佟李氏不来找他们,霍家自然不会自降身份的去寻她。只是到了冬至這日,江南风俗,家家户户都要祭祀先祖,腌鱼腌肉,還要打米团、炖羊肉,从一早起来就忙得不可开交。 木乔很早就跟着大伙儿一块起来忙活了,心疼她年纪小,也不让她干重活,就让她在家中,用准备好的馅料包米团。 已经磨好的糯米粉,早就给甘婶揉成了团,分成小坨,然后跟包汤圆似的,裡面放上猪肉香菇、菰米虾皮等切成碎丁,又拿香油糖盐等作料调味拌好的馅料搓成圆球,再放进木刻的雕花模具裡压平,往外一拍,就是一個月饼样的糯米团了。 霍家的這套模具還是阮玉竹当年陪嫁时带来的,她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沒用民间那些寻常的富贵喜庆的图案,而是以清风明月,松柏流水为主题,各配一句诗,刻了一套模具,很是清雅别致。 对這上头的诗句,霍梓斐却是自小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一面在那儿搓着米团,一面卖弄,“阿乔阿乔,你认得這些么?我告诉你好不好?這一個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我還会后头几句,我背给你听……” 就听着他童声朗朗,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卖弄,木乔也不打断,心中却有几分久违的宁馨之意。 大清早的,天還黑着、桌子上点着盏小油灯。黄黄的一团光晕映着底下那红红的火盆,有股說不出的静谧喜庆。 火盆上又罩着铁熏笼,把脚搁在上面,全身都是暖融融的,也更加熏得桌上的馅料香气四溢。 恍惚之间,木乔好象回到了小时候,她也是這么坐在熏笼边,在暖烘烘的屋子裡打米团。那时候,爹娘都在忙裡忙外的张罗着過节的事情,间或经過她身边,总不忘了停下摸摸她的头,赞一句,“莲儿好乖。” 白白胖胖的米团一個個从从模子裡敲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桌上的竹簸箕裡,堆得象座小山。天光渐明,灯火已熄。 霍梓文站在门前,瞧着桌边的那個小女孩,如梨花一样雪白,又如梨花一样清冷的小脸上,头一次出现些许春的暖意。淡粉色的唇角浅浅上扬,似有似无的噙着一抹笑意,而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却不知游离到了何处。 只是,真的好看。 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懂得分辨女孩的美丑,会朦朦胧胧的生出要让那样的一双眼睛停驻在自己身上的念头。 只是,当那個女孩真的将目光挪移到他身上时,霍梓文却又莫名的觉得心虚,甚至還有些被人窥破心思的懊恼与不知名的烦燥。 大踏步的走进来,脸板得比平常更加清冷些,嗡声嗡气的挑剔,“怎么一早上才做這么点?” 木乔不知道這位三少爷又发哪门子疯,垂下眼不作声。任由霍梓斐在一旁大惊小怪,“三哥,你怎么回来了?我和阿乔做一早上都沒歇,這么多還嫌少啊?這糯米面都快做完了。” 霍梓文横了弟弟一眼以作掩饰,“娘去买东西都快回来了,我先提了些回来。這些我先拿去蒸了,你们动作快点,一会儿還要祭祖呢。” 他小心端起桌上的簸箕,小山包般的米团子顿时压出一個夸张的弧度。木乔怕洒了,赶紧放下手裡的米团,跳下桌子去托起簸箕的另一端。却不料這小小的举动却让少年顿时急红了脸,“不要你帮忙!” 木乔怔了怔,可是一双小手仍是抓着簸箕不肯松,睁大了眼睛莫名看着他。 真的会洒的,她干過這蠢事,有经验。米团虽不太重,但簸箕是软的,一走动起来,别說是個孩子,就是個大人端着也极有可能弄洒。這不是力气的問題,而是平衡的問題。這小屁孩,他究竟别扭什么? 霍梓文见她不撒手,越发的脸红了,把簸箕往怀裡用力一收,“你放手,我能行!” 给他這一弄,那簸箕一晃,堆在顶上的米团就开始晃动了。 “别动!要掉下来了!”霍梓斐扔下手中的米团张开双臂扑過来护。 只是這样的动作无疑让两個抬着簸箕的孩子更加紧张,霍梓文本能的端着簸箕,往旁边避去,木乔沒跟他配合好,恰在此时脱了手。 只见嗳哟一声,霍梓斐从板凳上滚了下来,跌在地上。而簸箕裡本就摇摇欲坠的米团再也经不住這样的折腾,东摇西摆的滚落了七八個。 霍梓文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子,把簸箕又放回桌子上,先去把弟弟拉了起来教训,“越忙越添乱!摔那儿沒有?” 還好。霍老四平均两三天总要摔個跟头,练得很是皮实。再加冬天又穿得厚实,除了下嘴唇在牙齿上磕破了皮,出了点血,别的還好。可這也足以让小男子汉疼得眼泪汪汪,半天說不出来话来。 “不许哭!大過节的,不许哭!真沒用,這也能摔着。”霍梓文骂着,心急之下又想抬手拍打他身上的灰尘。 旁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别打,有灰。” 转头一看,木乔已经把那几個掉地下的米团捡了起来,小心的吹去上面沾染的尘土,努力把摔塌下去的角捏起来,另作一处堆放。 霍梓文再次恨恨的扭头瞪了弟弟一眼,“這几個就罚你吃!” 霍梓斐一脸认命,完全忘了其实是這個哥哥要逞英雄,他一片好心才办的坏事。 可他好糊弄,并不代表别人都是傻子。木乔只幽幽的看過去一眼,霍梓文随即就气急败坏的补了一句,“我也是蠢,一下沒看住你就出事!我陪着你吃,好了吧?” 這小屁孩還挺好面子的,木乔低下头去。有些想笑,却到底笑不出来。 不過等到米团蒸好的时候,這几個弄脏了的,却是全家人手一個,笑哈哈的分着吃了。 当太阳越到院墙的时候,阮玉竹等人就带着鱼肉鸡鸭,大筐小篮,肩挑手提的进了门。霍家纵然清贫些,但還不至于一贫如洗。况且,這是在办年货,无论多少节俭的人家都会尽力奢侈一把,過個富足年。 甘婶子一早就存好這個钱了,倒是心中不慌的。只是总觉得物价太贵,想买的东西太多,钱又太少。 霍公亮亲自打扫完了祠堂,才出来便听见她在院子裡抱怨。他一面掸着身上的尘土,一面笑道,“人這一辈子,吃得再多也不過一日三餐,睡觉也就占三尺宽的地方,钱财一多,反倒生出无穷无尽的烦恼。搁在身上怕掉了,放在家裡又怕偷了。何苦来哉?不如象咱们這样,平常粗茶淡饭,過年有鱼有肉,就已经很知足了。” 木乔颇不以为然的垂下眼,心想那是你沒尝到有钱的好处。否则能過好日子,为什么要過苦日子? 却听阮玉竹笑着附合,“老爷說的极是,只不過這有钱虽然有烦恼,但偶尔也是欢喜的。比如要是看见什么好字画,或是珍本典籍,老爷您觉得這时候是有钱好,還是沒钱好呢?” 說得妙!一句话,逗得全家人都笑了起来。 阮玉竹又温言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了。只要是堂堂正正赚来的钱,纵多几個也是无妨的。吃喝上头用不了,咱们多买些好书,或是散出去做善事,又有何不妥?” 嗯,這话說得霍公亮频频颔首。他生平最大心愿,就是收集天下珍本古籍,建個藏书楼,阮玉竹這句话可算是說到他心坎上去了。 “也罢,就由着你们弄去吧。只别行差踏错,日后让人拿捏了把柄。否则,我可头一個不饶你们!” 木乔心中蓦地一动,见阮玉竹朝自己微微一笑。這才明白今日她這番话可不是平白說的,想来霍公亮還是有些不大愿意让她们行商贾之事,所以她才变着法儿劝說丈夫。 不過她這一招四两拨千金,端的是巧妙无比,很是值得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