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威胁(一) 作者:荆洚晓 “如晋师兄,我师兄怎么办?”萧香莲被丁一解下来之后,寻回两把分水刺却就一路缠着丁一,“你快给拿個主意!”正在忙于毁尸灭迹的丁一,无奈地扁了扁嘴,似乎丁某人混身都是主意,随便一抖就有似的。 把最后一具尸体的指纹毁去,再用石头砸烂了五官,丁一生起一堆火,把那五人的衣物全扔火裡,抬头对萧香莲說道:“這尸体我也处理了,坑也挖了,人也扔进去了,要不你把坑埋上,我抽空给你想個主意?” “好啊。”他一說,她居然就信了,艹着丁一用雁翎刀削出的简陋木铲,填起坑来,天已傍晚,火光映照之间,這小巧的天然呆汗湿重衣,倒是将那玲珑曲致的身躯尽数勾勒出来,她填坑之际,那胸口一对凶器上下跳起,倒把丁一看得禁不住吞了一口唾液,只在心裡想着:“咱前世又不是沒见過女人,都是這丁秀才猥琐的记忆碎片作怪!” 填完了坑的天然呆坐在篝火边抹着汗,那对如柳叶般的眉将她映出许多的委婉,丁一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能一路寻到容城而沒被人拐走的?难道這世道真的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么? “如晋师兄,填完了,主意呢?” “你想给他脱罪?” 丁一方自应了一声,却不觉萧香莲移近了他身边,一股楚子的体香让丁一隐隐觉得小腹发涨,或许還因为她动作之间,胸间起赴的波浪。却听她问道:“噢,要脱罪么?我還以为咱们杀過去,把官府的人全杀了,把师兄救出来就行了。” 這什么人!丁一实在受不了了,抬头对她說道:“要杀過去的话那還不简单?你不如弄把匕首塞在烧鸡裡,给他送进去就是了。嗯,要是怕狱卒搜查,你就买两只烧鸡嘛,一個孝敬给狱卒,然后你黄师兄拿到匕首,就大杀四方,杀将出来不就得了?” “有道理啊!”天然呆居然一拍大腿,如同听到绝妙的计谋一样,丝毫也沒听出丁的嘲讽。 丁一看那些衣服都快烧尽了,又将边上的木铲也扔进了火堆,对萧香莲說道:“是啊是啊,要是匕首太小,你可以找個饭桶,塞把斧头!” “师父說的果然不错!如晋师兄,還好我来容城找你!” “那是,听說過专诸刺王僚吧?他用鱼肠剑,太短!不能穿透重甲所以失败了。他要是来找我,我教他杀只羊,烤全羊,弄两把长刀塞羊肚子裡,指不定那事就成了……”丁一随口调侃着,跟哄小孩儿也似的。 谁知萧香莲听了却是說道:“如晋师兄真是大智慧!好,那我們就此别過,等我救出萧养师兄,再来跟如晋师兄聚首!回后有期!”說罢便向林外走去。注 丁一吓了一跳,這人不会是天然呆到這样吧?连忙想起身去拦她,谁知道這秀才的身躯实在太弱,跑了几千步,又杀了五個人,方才一直在活动還好,现时坐定急起,结果腿便抽筋了,等得丁一那抽筋劲儿缓過来,萧香莲早就不知去向。 “苍天啊,我不会害死這天然呆吧?”丁一苦笑着,捧了两把土熄了那火堆,但他实在沒有時間去追那萧香莲,,事实上,他也弄不清這大胸妹到底往哪個方向去了,目的地是哪裡。所以他只能往容城走了回去,毕竟他還有许多事要做。 這回,刚抽筋的丁一,可真的就是一瘸一拐了。 回到家中,吩咐如玉打水沐浴,丁一终于就有時間,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例如說照镜子。 铜镜,相比于丁一前世的玻璃镜子,清晰度当然是远远不及,但正如唐太宗所說: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可见铜镜大致還是可以看得出衣冠端正与否的。事实上,铜镜的弧度,是有着严格制作规范,否则便成了“哈哈镜”。 但就算這样,依然无法达到丁一照镜子的目的。 他希望能从一面镜子裡,看到另一面镜子裡的影象,而至少丁一家裡的铜镜,无法实现這一点。 于是他只能用手摸,仔细去感受。 因为丁一想要弄清楚的問題,是颈后八字是否相交。 宋代《洗冤录》裡就提到:自缢伤痕八字不交……若勒喉上则口闭、牙关紧、舌抵齿不出…… 若无彭樟彭敬先這位贤弟,步步催逼,丁一也许一时還沒有起這個心思。毕竟丁一也是人,千古艰难唯一死,死后重生的兴奋与喜悦,不论怎么样,還是会对他有所影响的。但彭樟這位“知己”的行径,却逼使丁一不得不快速地冷静下来。 秀才公的死,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是那些要逼他去卧底的人,用武力吓唬他,然后失手呢?沒有安排任何假身份,甚至還泄漏出去丁一要投入权阉门下,搞得他众叛亲离,老实說,丁一现在真是不惮以最深的恶意,以揣摩对方的心理了。 解开衣领撩起须发,丁一按压自己的下巴、脖子、后颈,疼痛的部位并非圈状的,也就是說,八字不是相交的。看来秀才公丁一的死,真是被逼到无奈自挂。如此說来,這要让丁一去卧底的幕后黑手,還是有最后一点节艹,至少沒有从肉体的暴力来强逼。 夜渐深了,丁家只有忠叔和剑慕、如玉仍陪留下来,硕大的院子,便显得有些孤清。 這年头的人们,晚间大约除了喝花酒和赌钱,唯一的娱乐也就是家裡坑头上的造人活动了。县城裡的灯火,除了倚红楼和赌坊之外,其他地方很快就变得稀疏。丁家除了照壁处留着的长明灯,仍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其他厢房也都融入黑暗之中。 在围墙外传来几声低低的猫叫,把丁家护院的狗引了過去,几個下了药的炊饼从墙外扔了进来,過了一阵,那猫叫声又响起,院子裡就沒有动静了。两條人影从围墙上翻越了過来,只见那狗已被药倒在墙根,微微发出鼾声。 一根管子轻轻捅破了丁一房间的窗纸,却是江湖上采花贼的勾当:迷烟。 那两個黑衣人之中,身材魁梧的那個,咕噜着說道:“俺不会摆弄這個,要来你来!這丁秀才听說是好人,俺们這么干……”那個矮壮的黑衣蒙面人,连忙做了個噤声的手势,趁了上去,仔细把迷烟吹了进去。 然后但屈指默数着,半晌,那矮壮的夜行人点了点头,取出尖刀拔开门闩,示意那高大的同伴跟他进去,又等了一阵,大约是等那迷烟药效散去之后,仔细关好了门,方自拉下蒙面巾埋怨道:“你懂個屁!你听過双枪陆文龙沒有?只有把丁秀才阉了,才跟王佐断臂一样啊,要不怎么取信于人?你想想那些被竖阉祸害的百姓和清官们,咱们這趟虽是下作,倒也是他娘的为国为民,入你娘的,别咋呼,好好把事办利索了!” “還能有啥不利索?”那魁梧汉子有腔调裡始终透着不屑,“這院子裡,总共两個半大小孩、一個老头、一個秀才,一拳一個,俺這醋坛大的拳头,砸下去,也就他娘的四下,立马就倒了!” “真的?” 魁梧汉子冷哼了一声:“艹!這有什么好吹的?俺江湖上铁臂金钢仇岳的名号,又不是自個封的!”說话间突觉不对,只因方才那声音,跟他那同伴不一样,仇岳伸手去扯自己同伴,却觉扯了空。 這时却觉后脑一痛,仇岳踉跄了几步,撞翻了房裡的桌子才站稳了,他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顾不得捂住后脑伤处,赶紧拔出刀横在胸前,谁知道眼睛传来剧痛,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点灯火燃起,丁一看着自己红肿的拳头,对這身躯的羸弱,真的有些无语。 不過,幸好丁一的前世是特种兵,而不是拳王,要不然說不好就真栽了。沒有力量、速度的搏击运动员,要对上這种有绝对力量优势的敌人,還是以一敌二,除非武俠小說裡,否则,一力降十会,十有八九是沒什么戏了。 但特种兵便不同了。 要知道若是上了擂台,正常来讲,除非原来是搏击运动员出身,要不然特种兵一個班轮着上,那大约会是轮流被KO的结局,毕竟散打王也好、拳击冠军也好,一辈子专业搞這個的;可是下了擂台,找十二個散打王、拳击冠军,进入特种作战的环境之中,例如丛林、雨林、沙漠等等,那就不是十二個拳王都被KO,沒有這概念,有的只是十二具死尸。 夜战,恰也是特种作战的一项。 丁一用拳头击打這位铁臂金刚的后脑,力量太小,根本沒法把這横练十三太保的仇岳击昏,那么,随手抄起一把篆刻刀,黑暗之中,听声音辨位,除非仇岳有本事把横练功夫练到眼睛的玻璃体上,显然,這是不可能的。 一击致命,這就是特种兵。 丁一走到那個被他砸昏的矮壮汉子身边,拔出這人身上的短刀,毫不犹豫,闪电般一刀斫下,已将对方手筋斩断,那人痛醒张口,一只木屐已塞进嘴裡,将他要吼出的惨叫,硬生塞了回去。 然后是绝无迟疑的第二刀,全然无视对方眼中剧痛之下,忍不住流露出来的乞求神色,依旧斫了下去,斩断对方另一只手的手筋。 一個曾和毒枭周旋十年的特种战士,对于還有战斗力的敌人,想把自己阉割的敌人,丁一完全沒有什么怜悯可言。 “秀才公!”那矮壮汉子看着丁一退开,吐出口中的木屐,傲然說道,“想不到身手好不止,還真他娘的有种!是,這鸟事,是老子们对不起你。但他娘的這桩事,一不为财,二不为名,你也别问是谁指使,艹他娘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子不悔!”說罢吐出一截东西,眼看呛咳起来,脸色渐变。 注:《双槐岁钞》卷第七:“南海贼黄萧养者,冲鹤堡人也……使人藏利斧饭桶中,破肘镣,越狱而出,凡十九人。”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