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傻小子坐门墩……
周篱還正沒到万不得已、黔驴技穷的地步,她暗暗地盘算着未来的每一步,进入厂子是势在必行的,她眼下却缺的可不是金钱,反倒是人际关系。俗话說的好,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多道墙。老话就是這么赋有真理,刺破生活百态。
周篱从未打算過利用任何人去完成某件事,她需要的是利益间的相互来往,有来有往才是恒久之道。赵伟杰的能力周篱不是沒有看到,可碍于胡燕燕的关系,周篱就不再打算去惹這個麻烦了。倒是董元章从河子村回来,是她所料不及的,他信誓旦旦的要帮自己弄到申請表格,在他强烈而坚决的态度下,周篱選擇了坦然接受。
“小董同志……”周篱攀住董元章的肩膀,笑道:“任务是艰巨的,但组织上是绝对信任你的,你一定要不辱使命的完成任务,待到大功得成之后,但凡你有困难,均可上报审批,只要我能办到的。”周篱话刚說完,就从董元章的双目中看到了兴奋的情绪闪過,不待他开口,周篱忙补充一句,“我拒绝以身相许。”
董元章略显失望,苦笑道:“你個丫头片子咋就怎么聪明呢。”董元章抬手在周篱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行,不以身相许就算了,那到时候让我香亲一下总行吧?”
周篱哭笑不得,“這和以身相许沒区别吧?”周篱从土丘上站起来,将扎的利落的两條大辫子放在胸前,她现在才十八岁,身体发育的還不是那般丰满,虽已开春,但在衣服的掩盖下看上去略像搓衣板。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继而笑道:“董元章,你就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周篱朝他伸出手,待他拉着周篱的手站起来后,周篱继续說道:“你为什么帮我,我心裡再清楚不過,可我希望你能暂时把我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以单纯的阶级友谊情怀帮我弄到表格,毕竟来日方长,說不定你哪一天需要我的帮助,這個人情我就能够還上了。”周篱语气诚恳,态度郑重,“怎么样,敢不敢和我做這個交易?”周篱的确不想仗着董元章喜歡自己就可以任意的索取什么,虽然這只是一個空头支票,但她坚信十年风水刘轮转,保不准哪一天董元章就来寻求她的帮助了呢。
董元章何等聪明,不過片刻就猜到了周篱的意思,他点点头,“好,這件事我帮你了,周篱同志。”
董元章的善解人意让周篱十分高兴,回家的路上,董元章和周篱讲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什么糗事他都敢說,每每都逗的周篱笑不可支。董元章骨子裡似乎就是存在着那么一种能够让女孩子高兴的基因,在這样一個保守的年代,能够无形中撩妹的男人可不多见,更何况是董元章這种,内外兼修的呢。董元章這位护花使者当的非常称职,亲眼看着周篱进门后才转身离开。至于厂子裡招新的申請表格嗎,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回家找他老子董凤权托托关系,要一张是不成問題的。
“儿子?你让你爸要的表格是给谁的?”周霞从未见董元章开口求過他老子什么,如今一开口就是一张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申請表格,当真是周霞好奇不已。
董元章脱了鞋了,甩了袜子,赤脚蹲坐在凳子上,手裡捧着的小筐裡放着差不多有十来块的糖果,這還是過年时周霞从供销社买来留家裡的,其余都送到了河子村的亲戚家裡去了。
“儿子,妈问你话呢?”
董元章只顾着看那些糖块了,“啊?妈,你說啥了?”
周霞笑道:“妈是问你,你跟你爸要的那张表格是要给谁的?”周霞可不认为這表格是董元章要来给自己,或者是给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說白了,這群混蛋小子就沒一個是心思安生能到厂子裡上班工作的。
董元章应声道:“给你未来儿媳妇要的。”
“啥?”周霞惊讶地险些沒从凳子上滑下去,等她坐稳后,忙不迭地问道:“儿媳妇?谁啊?儿子,你别告诉妈,你說的儿媳妇别是周篱那丫头吧?”
董元章抬起头,傻笑道:“啊,就是她啊,表格是给她要的。”董元章从凳子上跳下,趿拉着鞋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牛皮纸,“妈,我记得咱家還有一瓶麦乳精来着,你放哪裡了?”
“在……在妈那個柜子裡呢,不儿子,你要麦乳精干啥?”
董元章跑到周霞的柜子前蹲下,开了柜门看到了麦乳精,“给你儿媳妇的。”
周霞哭笑不得,拍着大腿說:“儿子,你和那丫头還沒怎么着呢,就开始往人家手裡弄东西了?我看啊,迟早這個家要让你搬空。”
董元章回头傻笑,“那不能够,我得先把媳妇儿弄到手啊,到时候我們一起孝顺你和爸。”董元章抓起麦乳精的罐子放在桌上,随后又找到了一张用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牛皮纸,将小筐子裡的糖块都倒了进去。
周霞坐着沒动,脸上的笑容未减,因为她看的出来,他這個儿子是真看中了那丫头了。周霞跟着董凤权過了這么些年,虽說眼下日子還不是那么好過,但也比从前好上太多了,如今儿子也长大成人了,虽然有时候挺顽劣的,但她就是看不够自己這個儿子,只要她儿子高兴,就比啥都强啊。
董凤权从外头回来,看样子喝了不少的酒,进门看到董元章在忙活,连忙坐下问周霞,“咱儿子這是要干啥?”
周霞笑道:“能干啥,讨好他未来的媳妇儿呗。”董凤权撇了撇嘴,“怎么不见他对咱们两個這么上心。”
“行了啊你,都多大人了,還跟儿子计较這個。”周霞站起身,绕過蹲在董元章到了柜子前,打开柜门从裡面掏出了一個半新不旧的挎包,上面的五角星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儿子,這裡有個挎包,连带着都给那姑娘送去吧,她往后要是去厂裡上班了,装点东西什么的也方便。”
董元章站起来,一把手抱住了周霞,“還是俺娘最好了。”
“嘿,你個混蛋小子。”董凤权就這么一個儿子,心裡疼的跟什么似的,结果就因为一個挎包,就觉着自己老子不好了?董凤权不干了,瞪着因为喝酒過多通红的眼睛說:“你老子费劲心思找人给你要表格,咋就不见你說老子好了?”
董元章和周霞愣了半秒,随后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就爆发了一阵笑声。董凤权這個老子当得,实在是忒跌面儿了。
董凤权今晚喝酒的对象就是在厂子裡工作的,大小也算個干部了,人家肯赏脸喝酒吃菜,那就证明這表格不成問題,只是還需要等上一等。翌日一大早,董元章从被窝爬起来,在院子裡刷了牙洗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拿着昨晚准备好的东西出门了。
同样的早晨,周篱正帮着陈秀娟生火做早饭呢。
“妈,俺爷和小叔那边有动静了沒?”周篱拿着菜刀在木墩子做成的菜板上切着白菜。
陈秀娟小声道:“沒呢,你小叔這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消停也就是這几天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才是最可怕的。”
周篱沒忍住笑了,“妈,您要說您沒上過学,我可真不信。”
陈秀娟知道她什么意思,笑道:“你個死丫头,還拿你妈逗乐了是不?”
“哪敢啊,我就是……”周篱话沒說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這大清早的谁来了?”周篱放下菜刀,双手在灶台的抹布上擦了一下,随后跑出去开门了。当董元章那张洋溢着灿烂微笑的脸庞出现的那一刻,周篱整個人都呆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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