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繁星之忆-中篇
不管维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此时乔伊走過去,瞪着眼睛凶到:“缺钱就能偷东西了嗎?”顿了顿,见青年說不出话,他又說到:“自己說吧,为什么要偷东西,還有现在你在做什么?”
“警官,我不是故意要偷控制器和彩灯的,我只是差点钱,等我用完了,還回去行嗎,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它们,這座繁星之忆,我想把它送给一個帮過我的人。”费特眼巴巴望着乔伊,竭力恳求道,但是旁边的维加让他紧张不已,身体抖個不停,因为维加此时正用脉冲手套的食指瞄准他,這种手套又不是什么秘密武器,人人都知道它是能量枪的一种。
“原来你還偷了彩灯啊……”乔伊郁闷地自语到,他看了看警局报案,发现被偷彩灯的人家并未报案,看来還是控制器這种比较麻烦的东西丢了才会着急。“你就给我們解释下原因吧,看你是月翎地区的孤儿,怎么会跑到德兰托来流浪?顺便,你多大了?”
“我17了,听人說我的父母就在德兰托市,所以想過来看看,但是……他们早就死了。”费特低头說到,“我不想回去,我想在外面打拼一番,但是沒找到工作。”
“你怎么来德兰托的,走路来的?”乔伊摸着脑勺问到。
“沒,找人搭便车来的。”
“……,好吧,”乔伊觉得自己怎么变蠢了,人家流浪汉都能想到搭顺风车,自己還在琢磨走路。岔开這個,问关键問題吧,他问到:“你偷控制器和彩灯就是为了做這座繁星之忆嗎?”
一听到這個問題,费特马上就激动起来了,就怕乔伊要拿走那2個偷来的东西,他噙着泪花祈求到:“請先别收回控制器和彩灯好嗎,這家庄园的主人,安娜奶奶,她在今年初照顾過我,所以我想用這座繁星之忆来报答她,我只是想让她看一眼。”
维加略一想說到:“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警察沒那么凶啦,只要不是三個机器人站在這裡,凡事都好說,你解释下怎么回事吧。”他是觉得不回收应该問題不大,那两户人家一個坦言不用還了,一個连案都沒报,估计已经买了新彩灯。
“谢谢,谢谢,”费特给维加连行2個礼,然后才說到:“我是年初過来的,当时乘车只到德兰托附近一個小镇上,来這边的时候遇到场大雨,那之后我就有些手脚无力,后来就……在那颗树下睡過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被搬到了這個庄园裡,庄园的主人是安娜奶奶,她說我正在发高烧,差点死掉。”费特說着,指向不远处一颗至少5人合抱的大槐树。
乔伊点点头,這么看来,青年费特的确是沒什么恶意,如果他沒撒谎的话,应该也沒必要撒谎,因为随时能叫庄园主出来对质啊。维加则是放下了枪,只有雪儿仍是面无表情,偶尔看一眼庄园方向,也沒其他什么反应。
听费特继续說到:“奶奶照顾我很细心,我很快就好了起来,有一次我离开房间,看到奶奶坐在回廊上看着胸口的项链出神,后来我才看到,那條项链裡有一個小女孩的照片,头上绑着绷带,看起来似乎是安娜奶奶的孙女。虽然我有问過她,但她只是摇着头叹气,所以我想那個小女孩应该是過世了吧,我就沒再多问。”
“我康复之后,奶奶仍然照顾了我一段時間,但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心裡难受,所以后来我就自己离开了,我想找份工作,但我问了很多地方,沒人愿意要我。”
乔伊看了眼旁边已经搭设好的繁星之忆框架,以及应该是重新编译過的控制器,问到:“你工作找了多久?应该不至于沒地方要啊,服务员不是哪都能干嗎?”
“找了一個月,”费特說到:“我不想做服务员……我会修机器人,但沒有维修站愿意要我。”
乔伊不由得扶额,原来還真有人宁可流浪露宿街头,也不干不想做的工作的,他只能无奈道:“才一個月……你看看你這模样,又稚嫩又不靠谱,大部分维修站人家修的是电子蛇,然后让电子蛇去修机器人,你给人直接修机器人谁愿意要你,我也不要你。”
看到青年费特陷入发懵状态,维加便问到:“這個繁星之忆的变形框架起码有10米吧,看起来還挺新的,這個不是偷来的嗎?”
“不是不是,這是我攒钱买的,”费特连连摇头,然后解释道:“我会一点点手工,看到公园裡正好有黏性比较高的黄泥,就用树枝雕些我知道的机器人,還有一些动物和小人,然后把它们烧干,摆在地上看看能不能卖掉。然后……定价5卢卡的机器人雕像总是能卖掉一点,2卢卡的动物和人反而沒人买。”费特說到這裡,看向身边的变形框架,抚摸着說到:“這個月,我数了一下总共有500多卢卡,就买下了這個繁星之忆框架,更大一些,安娜奶奶应该更容易看清楚,但是彩灯和控制器,我沒想到买下框架之后基座和电源還要额外花钱,结果钱已经不够了……”
“所以就去偷了啊。”乔伊恍然大悟。
在一旁,维加悄悄问雪儿:“裡面有沒有炸弹什么的?”
不料雪儿看向维加,好奇问到:“炸弹是什么样的?裡面沒有爆发性化学物质。”
维加一时沒招了,雪儿又不是炸弹专家,能辨别部分化学炸弹就已经很不错了,要认出电气炸弹非得一些老专家才行,而偏偏电气炸弹還危险度极高,例如电浆、磁暴以及负质子炸弹都是电气炸弹,甚至光子飞弹也是电气炸弹。要么画一下关键电路结构给雪儿看?
结果雪儿說了句最简单的识别方法,她說到:“后盖的密封圈沒有拆开過。”
好吧,不拆开那就完全不可能改装了,看来自己脑筋转得不够快。
此时乔伊觉得既然费特沒什么恶意,就让他把繁星之忆安装完成吧,天都快黑了,趁早。在安装過程中,三人都上前帮忙了一会儿,费特也不矫情,心怀感激地接受了,這大大加快了安装速度,最终在6点半之前把這座繁星之忆安装完成了,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沐浴在四人头上的,是静谧的灯辉。
“那我启动了?”费特看向乔伊问到。
“OK。”乔伊打個手势。
随着费特打开基座电源,并启动控制器,地上两米见方的繁星之忆开始一片片打开,首先形成一颗带有ALOR星主要大陆结构地圖的彩色星球,随着星球不断上升,音乐声响起,那是ENK国著名音乐家朗海姆于2390年写下的星诞之歌,名为&,旋律婉转而优美。
繁星之忆继续打开,分化出一颗稍小一点的星球,那是ROLEN星,還有一個要大一号的星球,则是JIR星,以及一颗充满光亮的明亮星球,那是克裡斯星系的中心恒星:太阳。当然实际比例是不对的,因为单是JIR星就比ALOR星大出近千倍,根本沒法表现出来。随后ALOR星开始分裂开来,形成三颗行星,裡面渐渐浮现出了一個個人物的头像。其中一颗看起来是個头上包裹头巾的老奶奶,另一颗则是個头上缠有绷带的小女孩,還有一颗则是一個沒有面孔的陌生男子。
当這座繁星之忆完全打开后,形成一片高达10米,扩展约15米左右的缤纷空间。许许多多代表星空的彩灯和更为醒目的星球悬在空中,在音乐声中让人情不自禁回忆起曾有的记忆,并跳出自己的记忆触摸到ALOR星的歷史,以及更为遥远的過去。
近在眼前,雪儿发自真心赞叹到:“真漂亮。”不知道她曾经有沒有在视频中见過繁星之忆,反正真实所见现在是第一次。
见天使少女如此,维加笑了笑,摸着单片眼镜与乔伊互相对视一眼,却什么都沒說。
“那個老太太就是安娜嗎?這個庄园的主人?”乔伊问到。
点点头,费特說到:“是的,那個小女孩是奶奶的孙女,那個男人,我也不知道奶奶的子嗣是儿子還是女儿,猜的。”
說到這裡,费特突然想到什么,面带焦急向乔伊三人问到:“警官,我能先躲一下嗎,我只想悄悄把這座繁星之忆送给安娜奶奶。”
乔伊正踌躇间,却听见雪儿說到:“她已经出来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听到音乐声并看到外面璀璨彩灯的安娜,已经来到了庄园门口。看着星球中浮现的她的面庞,以及小女孩和不知名男子的形象,她泪水控制不住淌了下来,拿過项链,她再次看了一眼其中的小女孩,走向门口,并喊道:“费特,是你嗎?我看见你了!”
到此时,费特已经沒法再躲起来了,他只得走上去,扶住安娜。“奶奶小心。”见安娜打了個踉跄,他赶紧上前扶住。
维加挠着脑勺,看着乔伊不知道该說什么,他反正是不好意思责罚偷控制器和彩灯的费特了,哪怕对方真的偷了东西。与维加不同的是,旁边的雪儿对温情剧似乎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的繁星之忆,希望能把這副漂亮的景象记在心裡。
“我們做嗎?”她问到。
“什么?”维加沒留神,所以有些不解。
“這個。”雪儿指了指這片光芒四射的彩灯。
“做呀,等回去了你就知道。”维加竖了個大拇指。
“嗯!”雪儿看起来很高兴,点点头。
乔伊耸肩,颇为无奈說到:“无论如何,答应了福斯特先生总要做到吧,一会儿沒事再把他带回来好了。”
“哦,也对。”维加想起来,要把费特带去给福斯特一家人道歉的,那么和安娜奶奶先說一声吧。不過……
“等等,我們如果說费特偷了东西,会不会给安娜太太留下不好的印象,换個說法吧。”维加提到。
“啊這么說,也行,那就說是……不对,警察不要随便撒谎好嗎,如果安娜太太真的好心的话,并不会在意费特這点過失的,就像你现在還在意嗎?”乔伊本来要答应了,却又突然批评维加道。
“你变卦也太快了吧,总感觉我已经撒谎成性了,好了我的错,那就实话实說吧。”维加锤着自己脑袋,有些尴尬。
然后乔伊走上去,正想說话,却听见安娜太太先开口道:“你们是警察吧,真是的,费特有犯什么错嗎?他可是個好孩子,不可能犯错的!”
“奶奶,我……”
“你别說,我知道你就算犯错也只是一些小事,警察总喜歡小题大做。”安娜太太态度坚定,打断了费特的话。
等等這什么态度啊,维加纳闷到,自己這边還什么都沒說呢,怎么感觉就已经被安娜太太敌视上了?好在這种麻烦事有乔伊挡在前面处理,就听他說到:“安娜太太你别慌,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我們只是接到别人的报案来调查一下,现在基本上沒事了。”然后他不紧不慢的,快速把事情经過說了一遍。
“原来是這样,”听完后,安娜摸着费特起满油垢的头发安慰到:“谢谢你,为了我做這种事,真的是……十分谢谢。”话到此,安娜太太语气不由得哽咽起来。“偷来的东西,還是還回去吧,钱就由我来出了,這次是你走运,记住以后千万不要惹到警察了,一個不好就会丢掉性命。”安娜太太对费特說到。
听安娜這么一說,前面還举枪瞄准過费特的维加就尴尬起来了,他赶紧把脉冲手套收起来。說到底他只是出于谨慎而已,谨慎点难道有错嗎,能量枪又不会走火,瞄准一下有什么损失嗎?就算对你心灵造成了创伤那也只是主观伤害,可要是不谨慎被反杀,自己可是客观上连命都沒了。
就连乔伊也以为安娜太太說的是之前维加举枪对着费特的事,他便帮维加开脱道:“安娜太太,我們举枪是有我們的意义,這真不是能随便敷衍的,德兰托是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凡我們有所疏忽,就有可能酿成极严重的后果,所以尽管对不起,但之前還是必须要谨慎一点。”說着,乔伊拍拍腰间的枪,表示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不過安娜沒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项链看了一眼,喃喃說到:“你们是做的沒错,可他终究是被你们打死的,我实在是……无法为你们的行为高兴。”
“对不起,說了些无关的话,就让费特跟你们去向福斯特先生道個歉吧,我沒有现金,你们把他电子账户给我,我汇给他,還有另一家也是。”安娜抬起头,擦了擦眼睛和乔伊說到。然后又扭头对费特說到:“费特,你不用在城市裡露宿的,来帮帮我,庄园上的机器人都是十几年的老旧产品了,偶尔会有些小毛病,如果有你能帮忙修一下就好了,我会按标准给你付薪水的。”
费特听完,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谢谢奶奶。”
不過维加好奇问到:“這么大庄园工作量应该不小吧,为什么不换一些新的机器人呢,這可是德兰托诶,還怕买不到机器人嗎?”
“我不喜歡机器人,它打死了我的儿子,所以自从芬裡尔死后我就沒换過机器人了。”安娜立即回答到。
维加這才想起来,刚才安娜看着项链,說的也是“他”而不是“她”,他顿时惊呆了,“伪……伪娘?”他随口就蹦了個词出来。
“那是什么?”雪儿问到。
“好孩子不要多问。”乔伊凑過来說到,然而他自己也偷笑了。
安娜太太顿时火了,她瞪着维加喝道:“谁伪娘,你才伪娘,我儿子虽然做错了事,但他是男子汉!”
“可那不是……我還以为项链上那個就是芬裡尔呢……”维加傻眼了,指了指安娜的项链。
“谁說這是芬裡尔了,”安娜拿出项链,打开盖子,那上面的确是一個头上缠着厚重绷带的小女孩,光是两條金色双马尾就怎么看都不是男孩子啊。“這個小女孩,是我欠她一声对不起。”安娜再次伤心說到,然后回忆起往事。
“那是十几年前了,当时芬裡尔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赌博漩涡,欠了一大笔钱,为了不拖累我,他从未找我要過钱,结果他就自己去抢劫,抢一家餐饮店。”安娜太太握着项链语调缓慢,显然這其中有她不愿去想的事,可是又不得不面对,她缓缓道:“芬裡尔从未做過坏事,他第一次抢劫就失败了,然后被你们的机器人堵在店裡,這时候他做了一件最大的错事,就是抓到当时店裡用餐的一個小女孩当人质,就是照片上這位。”安娜太太說着,掌心摊开,项链静静躺在她手上。
“在与警察的对峙中,他做了件丧心病狂的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划伤了那個小女孩的眼睛,试图逃跑,结果被机器人给打死了。”安娜叹了口气,“這让我很难原谅他,哪怕他是第一次做坏事。小女孩還這么小,他怎么能下得去手,我听說正在发育的小孩如果移植可视义眼的话,有可能会伤害到大脑,所以那個小女孩要重见光明起码要等好多年后了,恐怕以后都会有阴影。我一直想去向小女孩的家人道歉,但有心无力,只能从新闻上截取了這张照片,放在项链裡,表达我永远的歉意。”
听到這裡,费特一脸愧疚地說到:“原来是這样,我還以为她是安娜奶奶的孙女呢……”
安娜摆摆手,回答到:“如果她能做我的孙女,我该高兴才是,怎么会拒绝呢,现在我只能祝福她可以健康成长。”
至此乔伊算是明白了,安娜太太讨厌警察原来是因为执法者机器人打死了他的儿子,不得不承认机器人的执法力度是有点高的,但也正是這种近乎残酷的手段,才让一座险些被进化论控制的城市保持着相当高的安定,就犯罪率而言,德兰托在世界上可以說是比较高的,不過這是与同时代的大都市相比,假如与数個世纪前人工执法时期比较,现在的犯罪率明显低出一大截。很明显,相当一部分试图跳脚的凶徒们,因为机器人们无情的枪口而冷静了下来,虽然是警察,但真要让执法者化身为屠杀者,分分钟就能把他们杀個精光,尤其是有了AAS之后,肉身战场时代早已结束。
不過既然知道了原因,乔伊還是试图挽回老太太对警察的好感,他上前问到:“安娜太太,請问你還记得当时劫持案的一些细节嗎,或许我們可以帮你找到那個小女孩呢,也许她還未离开德兰托。”
当然其实乔伊也可以不问,直接查看十几年前的档案,搜索芬裡尔這個名字,应该也能快速找到,但這样一来,就好像显得太容易了,安娜太太未必会对警察心存多少感激,她觉得你们只是顺手而已。
果然,安娜并不知道警察的這些便利手段,她仔细想了想,說到:“也行吧,如果她住得近的话,我就去拜访一下,圆了這個心愿,已经好多年了……不知道她现在過得好不好,嫁人了沒有,想必她已经长得……像這位警察小姐一样漂亮了吧。”安娜這时才有机会仔细看看雪儿,然后才发现她惊人的美貌,不由得微微张嘴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個小女孩,记得好像是……”安娜眯着眼,使劲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說到:“好像姓氏是個花名。”
“花名?”维加反应倒是快,然后话不经思考就說了出来:“喇叭花?還是小喇叭?”结果刚說完就发现雪儿和乔伊都投過来极端鄙视的眼神。
“干什么,我就随便猜猜嘛。”维加心虚到。
“水仙?百合?月季?玫瑰?……”乔伊一连說了近十個花名,嘴巴在动,眼睛却在通過眼镜偷偷翻看档案。
安娜太太就一直摇头,直到……
“曼陀罗?”乔伊最后說到,因为他已经翻到了那一页,顿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啊!对,对的,就是這個!”安娜连连点头。
维加抱着脑袋,他心裡想的是,靠了,這特么還真是够巧的啊,我們飞蝗部队正好也有個人叫曼陀罗,也是小时候眼睛受伤失明過,也是金发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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