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高源 第283节 作者:未知 老梁理所当然道:“对啊,所以我又拿了两個口罩,再新口罩沒来之前,先顶一顶呗,能顶多久算多久。喏,分你一個。” “我不用了。”高源摆手拒绝。 老梁则又给自己加了一個,也不管自己呼吸顺不顺畅。 老梁介绍道:“這就是高源医生。” 李主任呼吸急促,說话都有点喘,很容易咳嗽:“咳……不好意思,添麻烦了。高……高大夫,久闻大名,我小时候還见過您呢。” “嗯?”高源有些疑惑。 李主任道:“我妈……妈是医院的护士……我来找她的时候……咳咳咳……见您来治過病,您跟我們老副院长黄……黄文定关系很好。” 高源点点头:“我也好多年沒来了,好了,你现在說话不方便,先别說那么多了。” 高源给他诊断,发热,微恶寒,干咳,无痰,心慌气短,头疼,胸痛,口干口苦,纳差,神疲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脉濡细。 高源给他诊脉的时候,他還不停询问老梁治疗情况。 老梁道:“你都這样了,就别关心了外面,安心养病,放心吧,外面交给我就是了。” 高源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這么谨慎過头的人也能把外面交给他? 高源诊断完之后,走出来,思索了一下,写了方子,思路就是清凉解毒,透热达邪,他道:“拿去煎服,同时用清开灵注射液静滴,加强清热。” 老梁让人去开方了,他问:“把握大嗎?” 高源道:“你都戴两個口罩了還怕什么?” “安全第一,你真不考虑一下嗎?戴两個可以的,呼吸過来的。你都七十好几了,要是感染了,那可真完蛋,退休工资沒拿多少年吧。”老梁還在劝高源。 高源不理他,医院裡面還有好多病人等着他看。但奇怪的是這個老梁,明明那么谨慎,但居然全程陪着他看完了所有病人,跟他聊完病情之后,又跑去急诊科了,急诊的事情是最多的,送過来的发烧病人也是最多的。 高源看着戴着两個口罩来回跑的老梁,他摇摇头,這人還真有点奇怪。 用药后,李主任的烧沒退,仍旧发热,热势持续上升,夜间和午后更加严重,体温到了38.6,肢体困倦,纳食减少,舌脉未变。白细胞从5.0下降到2.9,胸片提示右下肺感染灶明显扩大。 老梁忧心忡忡過来,他看完了报告之后,跟高源道:“严重的這么快嗎,中药西药都用了也控制不好嗎?高大夫,听說你跟南方的专家关系好,要不再打個电话问问?” 高源沒理他,思索了一下,說:“病情表现還是反应了湿热蕴毒,阻遏了中上二焦,所以才会肺部扩大感染,发烧严重,所以治疗方案应该要清热解毒达邪,解表宣肺化湿。” “啊……”老梁下意识张大了嘴。 高源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了麻杏石甘汤为主加减治疗的新方子,他說:“先這样用。” 老梁问:“不用打电话问问嗎?” 高源道:“不用。” 老梁让人去下处方,然后又问高源:“我听說岭南中医那边是不是有预防的中药啊?效果咋样,那边中医感染的多嗎?您看看能不能個方子来。” 高源问他:“怎么,两個口罩都不行了?” 老梁道:“我這内外兼修,安全第一嘛。” “真谨慎!”高源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而后给了他一個茶饮方。 高源也很忙,這個医院收治病人最多的,也是医护人员感染最多的,所以很缺人手,高源一直到忙到很晚才准备回去。到一楼经過急诊科的时候,发现老梁還在。 救护车的声音在外面响着。 急诊科挤了不少发烧的病人,其中一部分人是被强制送過来的,正在大喊大叫,非說自己沒感染,死活不肯待在医院,非要回去,說是在医院裡沒病也得被传上,正在大吵大闹,旁边人根本压不住他。 還有一部分人已经难受的不行了,一定要住院,但现在住院的床位還沒安排好,需要等待,這些人也在大吵大闹。 老梁這批急诊医生单处理急诊就已经累崩溃了,還得处理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快要疯了。 還有個大兄弟觉得站在原地不受重视,结果扑通一下往地上一趟,不知道是真站不住了還是怎么着,反正是当着众人的面倒下了。 大家都吓一跳,纷纷往旁边躲。 急诊医生们也愣了一下,几個小年轻站起来就要上前抬人,病人都這样了,他们不可能不管的。 老梁却拦住了他们:“這人情况有点不对,而且口罩都沒戴,你们别上去,小心被感染。” 一听這话,医生们還沒什么反应,刚刚還在大吵大闹的病人倒是吓坏了,躲得更远了,一下子全安静下来了。 高源皱眉看去。 年轻医生问:“我們……我們不上,那谁上?总不能不管吧?” 老梁理了理自己的两個口罩,大步上前:“我上,你们還年轻,我不一样,我内外兼修。” 第419章 电话 高源也帮着他们忙活了好一阵,然后才回的酒店。到了酒店,高源沒有休息,而是连着打了好几個电话,他先是打给了防疫站的胡志强询问情况,但打了好多個,都提示不在服务区。 高源估计他這会儿還沒休息,大概率還在农村奔波,农村的信号比较差,所以才会提示手机不在服务区。 高源只能放弃联系胡志强,然后打电话去了县医院。李润玉還守在医院裡,跟李润玉了解完情况之后。高源马不停蹄又打到了张庄卫生院,刘三全接了电话。 “高大夫,对对对,现在人都住满了,主要是疑似的太多了。啊?那两兄弟,都窝在家裡呢,說是病的起不来了。這帮医生护士逃了一半,剩下那些都是咱们当年的老底子,都是些老人了,這些一路陪着咱们闯過来的,现在還能守得住。” “近几年招的這些,哎哟,赚钱一個比一個脑子好,要上战场了,逃的一個比一個快。沒的說,真是沒的說。什么?沈大夫?沈大夫還在查房,他玩命了,估计是觉得心裡有愧吧。唉……咱们乡现在压力很大,胡站长今天跑一天了,现在就在我旁边啃面饼子。” 高源沒想到自己找了半天的胡志强居然就在张庄,他忙說:“刘大夫,那你让胡站长接個电话。” 胡志强啃着方便面饼子,含糊地說:“喂,老院长,我胡志强啊。” 高源问:“胡站长,现在你们工作做的怎么样?” 胡志强喷着饼渣子說:“還能怎么样,玩命呗,我忙的连泡個面的時間都沒有,全是干啃的。除了原本這個链條外,還有大量从外地市裡,尤其是省城逃回来的。我們压力太大了,每天都要甄别一千五以上的人。” “而且這帮人太不配合了,关起门来死活不让我們进,再进就要动手跟我們打架。真的,我這几天快要被逼疯了。现在又发现了三例病人,我已经理不清线條了,流调都做不出来了。现在個人信息也不畅通,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偷逃回来的。” 高源听完,心裡也是沉重的很,他道:“這個时候,一定要发动群众,要发挥村级组织村干部的作用,一定要摸清楚村裡到底回来多少人,要让他们守好入村出村的通道,每一個人都要登记。” 胡志强不停吐槽:“太难了,真的太难了,都是乡裡乡亲的,他们太难弄了,村裡這些医生也很不配合,连让他们出来量個体温都推三阻四。唉……唯一好搞的就是老院长你们村子,這些外出打工的都出来配合我們了,疑似的也全住院了,一個沒落下。” “啊?”高源也是相当意外,他沒想到自己村子竟然表现的如此出色,他问:“這是为什么?” 胡志强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们村這么财大气粗,隔开的人每天补贴十块钱,去医院的每天补贴二十块钱。如果死赖在家裡不配合的,明年村裡就不帮他们卖自家种的药材了。” 高源顿时愕然。 胡志强又道:“而且你们村裡买入了一大批纱布,动员全村妇女做口罩,按照人头发口罩,每人三個,都是村裡出钱。還有,還有,你们村還做起了全村消毒工作,裡裡外外,全搞了一遍。又采购了中药药材,给大家熬预防汤。” “還要求大家尽量不要外出村子,村裡统一采购日用品,還在這個价格上主动给与一定补贴。然后你们村還买了一批体温计過来,给每家都发了一個,一旦出现发烧,立刻上报。上报的,村裡免費治疗,去卫生院补贴一半,去县医院补贴两成。” “当然了,如果不听话、不上报,尤其敢出去乱来的话,那就取消這些待遇了。你们村为了搞预防,都花了快三万块钱了,我們防疫站才刚从县裡拿到紧急拨款两万块,你们村比我們有钱多了。” 高源懵了好一会儿,他们村子是张庄最山裡面的一個村。当然,也是最穷的一個村。当年老杨叔死的时候,村集体账户上的钱還不到一千块,這些年過去,已经這么财大气粗了嗎? “集体经济……”高源想到了老杨叔临死前的交代。 胡志强不得不感慨:“說到农村的预防工作,你们村真是做的最好的,甚至比县城裡還要出色,真是太了不起了。” 高源缓缓吐出一口气,心裡振奋了很多,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只有在這么危急的关头,才能识别出谁才是真金白银。高源在心裡头再一次感激起了老杨叔的临终嘱托,集体经济這條路,他们村裡走的太漂亮了! 胡志强又询问了高源省裡的情况。 高源跟他短暂沟通完之后,就挂断电话了。胡志强也很忙,后半夜都是沒得休息的。了解完张庄的情况,高源又打去了其他卫生院询问情况,到处一地鸡毛,情况都不乐观。 最后高源把电话打到了霍乡的万斤粮那裡,霍乡地处偏僻,出入霍乡只有一條路。乡裡反应很快,直接把路口子给堵了,安排人量体温,外出打工回来的人一個都沒逃掉。所以目前情况反倒挺好的,但霍乡太穷了,医疗建设也最差。 乡裡的卫生院倒是沒卖掉,因为也沒人要,但已经是处于倒闭边缘了。一下子入住這么多人,现在又不准随便出入,乡裡其他病人也只能找他们治病,卫生院的压力太大了。 了解完情况之后,高源道:“你们各村村医這個时候一定要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一般毛病不要出村了,尽量在村裡解决掉。如果真遇上重病……就……” “就怎么样?”万斤粮见高源迟迟不說话,于是自己追问了。 高源顿了一顿,才說:“严旬不是在霍乡嘛,送他那裡去吧,我相信他的水平是能够应付的。” “哦……”万斤粮轻轻应了一声。 高源补充道:“你明天去找他,就跟他說,我在关注這件事,让他不要给我掉链子。等我从省城回来,我要去检验他的成绩。”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万斤粮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挂断电话之后,高源看向黑漆漆的窗外,玻璃上印着他說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次日清晨,正在洗漱的高源听到了电话铃声,他赶紧過来接:“喂,我是高源。” 万斤粮的声音显得非常焦急:“高大夫,我……我万斤粮,严旬他……他出事了。” “什么?”高源心中大惊。 第420章 无证行医 高源赶紧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着急,慢慢說清楚。” 万斤粮道:“今天早上天刚亮我就骑摩托来找严旬了,我来他的牛棚一看发现外面已经贴封條了,我就知道不好了,我往裡面喊了喊,果然裡面也沒有人,然后我就去问周边的邻居。” “他们跟我說,前段時間上面有人過来检查,說是严旬无证行医,他的证不是被吊销了嘛,而且這個诊所也沒有註冊過,所以他就被罚了款,诊所也被关了。” 高源脑子一懵,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万斤粮道:“就前段時間,就這個怪病传进来的前几天吧。說是防疫站過来做卫生监督,也是奇怪,以前他们不会這個时候来的,而且农村好些村裡的老大夫都沒证的,不是一样看病嘛,尤其是我們這么穷的乡裡,有医生就不错了,不知道這次怎么這么严。” 高源想到那日他去找胡志强,防疫站入不敷出了,开展不了工作。刘安他们刚发烧的时候,高源就把胡志强叫了来,胡志强說他们刚做了一次過卫生监督,才有资金做流调和预防工作。 若是高源沒有提前去找過他们,他们也不会临时去搞卫生监督,也就不会查到严旬头上,也不会在這個节骨眼上出這样的事情。 高源都不知道要怎么說了,只能问:“那严旬呢,他去哪了?” 万斤粮道:“我不知道。” “我去问吧,你们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高源挂断电话,然后又赶紧去问胡志强,结果又沒打通,他不知道胡志强去哪個地方了。 高源紧皱着眉头,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严旬自出狱以来,颠沛流离。连去小诊所都被人指着鼻子骂,還被赶了出来。最后只能沦落到霍乡的废弃牛棚裡面行医,勉强有個落脚的地方,可现在又什么都沒了。 “小旬,你在哪儿……”高源捂着自己的胸口,裡面疼的厉害。 可电话又响了起来,是催促高源赶紧去会诊的。情况紧急,火烧眉毛,连留给高源感怀悲伤的時間都沒有。高源拖着老迈之躯,快速迈步出门。 会诊了几個重症病人之后,高源又去看了急诊的李主任,陪着他一起的又是戴着两個口罩的老梁,老梁拿着检查报告忧心忡忡地对高源道:“他的发热還是沒有退,反而继续上升,已经39.2度了,疲倦加重,双肺呼吸音粗,都能听到肺底的湿锣音了,白细胞也降到了2.5。哎,你到底行不行啊,要不问问岭南的专家?” 高源看他一眼,沒有說话,继续给李主任做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