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高源 第30节 作者:未知 乔正医生這一声询问,把小田医生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啊?”小田医生低头又看了一眼体温计,然后說:“烧退了。” 因为這一句话,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中。因为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惊喜、震撼和难以置信的情绪中。 過了稍顷,齐东升主任眼含泪光,跑上前来,紧紧抓着高源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谢谢你,高大夫,谢谢你!” 高源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 看着高源和赵焕章离开的背影,乔正医生和小田医生還在恍惚中。 小田医生问:“老师,病人這算脱险了嗎?” 乔正点点头:“基本脱险了。” 小田医生又道:“這不過才七八個小时吧,就算是市医院也沒有這么快吧。” 两人对视一眼,又想到了高源早上的狂妄话语。难不成市医院治不了的病,他也能治好? 小田医生看看赵焕章的背影,又看向高源的背影,他不由问:“老师,洋灰厂孙会计的儿子,那天要是让這個中医接诊的话,那孩子会不会還活着?” 乔正医生也看看赵焕章的背影,也看向了高源的背影,他喃喃道:“高源。” …… 次日,二诊。 小孩今日体温稍有反复,低烧,38c,气短有汗,呼吸弱,语音低,但神志已经清醒,也能正常交流了,不复昨日凄惨且可怕的模样了。查舌诊脉,舌红脉数。 高源辨为,气津耗伤,正气欲脱。 高源变方,原方生石膏减半,去玉枢丹,硝黄,羚麝止痉散,加西洋参五钱,麦冬七钱,五味子三钱,又开了两剂,每剂分六次服用,三小时一次,昼夜连服。 分别之时,高源终于跟齐东升谈起了自己的請求。 闻言,齐东升皱起了眉,他道:“你說先让我們延缓一段時間再来催缴欠款,這我能理解,毕竟你们资金也不是充裕。不過,你突然要赊一大批治感冒的药材干嘛?” 高源說:“最近伤风感冒的人很多,我是担心万一传染开来,到时候就不好控制了。现在交通运输不便,药材的购销速度也不一定能跟得上,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应该早做准备。” 赵焕章诧异地看着高源,他沒想到高源說的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竟然是這個。 齐东升听得笑了,他道:“高大夫,你可能多虑了。這個时节正是感冒多发的时候,每年都是如此,不必過于惊慌。” 见高源又想說,齐东升又补充道:“而且你要知道,這一大批药材過去了,你们欠的账可就更多了。你们要是用不完,虫蛀发霉,损失就更大了。延缓還款,我還可以去给你们申請一下,但你突然要欠下這一大笔,我怕有点难弄啊。” 赵焕章也紧张地看着高源,他问:“高大夫,你要不再谨慎地想一想?” “這……”高源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說了。 张远材也帮着說话:“高大夫,不用想太多,不会传染很厉害的。虽然药材统购统销归我們药材公司管,但我們也需要指标的。不是說进货就大量进货的,你也体谅一下我們。” 高源眉头皱紧。 现场气氛也有些尴尬起来。 而在這时,一個年轻人跑了過来。 “小黄?有什么事情嗎?”齐东升看向来人。 小黄跑的有些气喘:“主任,来通知了,您现在需要立刻去卫生局开会。” 齐东升不解:“立刻?是出什么事情了嗎?” 小黄道:“隔壁县已经爆发流感,现在情况挺严重的。我們县也有传染的趋势,局裡要您立刻去开会,协调药物的供给。” 闻言,齐东升和张远材皆愕然地看向高源。 张远材也诧异地看着高源。 小黄也被眼前一幕搞懵了,怎么自己一汇报完消息,這几個人都不看自己了呢? 高源则赶紧从口袋裡面拿出来一张纸,交给齐东升:“齐主任,這是我需要药材清单,請尽快。” 齐东升接過来,愕然道:“這你都准备好了?” …… 出了外诊的县裡中医第一人李润玉大夫终于在晚上赶了回来,在得知齐东升来诊所請過他救命的消息后,他水都沒喝上一口,便急匆匆跑到县医院救人。 而此时齐东升的小孙子已经一剂药服用完了,余热退净,知饥索食。 李润玉火急火燎冲到了病房,却见這個小孙子正捧着一個大碗吭哧吭哧吃着东西。 两人看了個大眼对小眼。 李润玉大夫气都沒喘匀呢,四处张望:“谁叫救命?” 第38章 乱糟糟的诊所 高源和赵焕章急匆匆往回赶。 赵焕章快步走的气喘吁吁,他问:“我們要這么着急嗎?要不還是在县城裡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赶回去都乌漆嘛黑了。” 高源却摇头:“不行,明天再赶回去就太迟了,现在流感情况应该挺严重的。” “不是說隔壁县严重嗎?”赵焕章一怔。 高源语气沉重說:“我們這边不会好多少,虽然每個县裡都建了防疫站,但都是今年新成立的,裡面那些人都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应非常迟钝。” “卫生局急匆匆叫齐东升主任去开会,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现在的情况比他们预估的更严重,也比我們预想的要严重,所以我們要赶紧回去。” 赵焕章稍一思索,就认可了高源的說法,他扭头到处看看,然后问:“我們要不找找有沒有去张庄的高脚牲口车吧,這样走受不了啊。” 高源說:“都這個点了,不会再有去乡下的了,赶紧走着吧。” “唉……”赵焕章沉沉一叹,只能加快步伐了。 …… 张庄联合诊所。 现在联合诊所一团乱糟,裡面挤满了来看病的人,咳嗽声不停响起,叫嚷声吵闹声乱成一片,对方不提高点声音,你都听不到在說什么。 联合诊所剩下的這三個大夫,并排坐着,每人前面都排着长队。就连医术最差的李胜利前面,都排了不少人,不過這些人都是轻病。 幸好,高源在走之前已经培训過李胜利几天了,培训重点就是怎么治感冒。尽管這会儿李胜利仍在抓耳挠腮,但跟之前相比,已经不会莽莽撞撞随意开方了,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刘三全的医术稍稍成熟一些,但碰上严重一些的,病情复杂的,他就也跟李胜利一样抓耳挠腮了。他行医风格比李胜利谨慎多了,所以诊治效率很低。 至于沈丛云,這個老油子改变挺大的,换做之前他早找個地方躲着去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治這么多病人。但這会儿,你是赶他他都不肯走了。 這老家伙脸上的笑容一直沒停,把来求诊的病人都弄得心慌慌的,大家从沒见過老家伙的這幅面孔。以前出了名态度差的老大夫,现在突然变成弥勒佛似的,谁见了不慌,连小孩子都吓哭好几個了。 沈丛云還尽量端出他自以为的和蔼表情,嘴巴上也沒闲着。病人刚来,他就让人家回去多念着他的好,尤其是有领导干部来的时候。然后等病人拿了处方走的时候,他又会重复一遍。 所以沈丛云這边的效率更低,谁让他废话多! 除了来求诊的病人,還有来找高源的。 高母拉着李胜利问:“小李大夫,我們家高源咋還沒回来啊,這眼瞅着又天黑了。” 李胜利正在给人看病呢,他扭头对高母道:“大娘啊,我不是說了嘛,高大夫跟赵焕章一起去县城了。” 高母一脸愁苦:“這什么事情啊,好几天也谈不好,也不知道给家裡带個信。你……你跟大娘說句实话,我們家高源不会又被抓走了吧?” 李胜利都无语了:“大娘诶,您想什么呢,无缘无故把高大夫抓走干嘛?再說了,你们在复村啊,我們倒是想带信进去,也得有人进那么裡面呀。” 高母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她還是不放心嘱咐道:“小李大夫,我們高源心思单纯,他是好人,你们可别冤枉他啊。” 李胜利哭笑不得:“大娘您放心,您旁边先歇会儿,我這儿還一堆事情。放心吧,沒人会害高大夫的。” 高母這才往旁边让了让,可還是很担忧。 但還不等李胜利转身,杨爸又把他拉住了。 “咋了,杨叔?”李胜利有些无奈。 杨爸紧皱眉头,焦急地问:“赵焕章到底啥时候回来,你们到底啥时候才能进乡裡巡诊,我們村裡病了不少人,好些年纪大的病人走不了這么远,你们得赶紧进去啊。” 李胜利看了眼這乱糟糟的场面,他道:“叔,我也着急啊,但您看看這样,我們实在忙不开。您看我,我一天了,水都沒顾上喝一口。” 杨爸左右看看,眉头拧到了一起。他内心焦躁不已,但附近三個乡四万多群众就指望這四個大夫治病,本来就忙不過来,现在還走掉一個赵焕章。他们连上门求诊的病人都应付不了,就更别說去最裡面的村子巡诊了。 杨德贵也過来了,他把旱烟枪递過去,說:“爸,先抽口烟缓缓。” 杨爸把烟枪拿過来,连着叭叭了好几口,吐出来的烟雾都带上焦急。 杨爸正欲再說些什么,却听柜上何雨姑娘喊:“哎,药材快不够了,桂枝,石膏,连翘,還有好几样都支撑不了多久了,得赶紧进一些来。” 李胜利看向一旁的刘三全。 刘三全干笑一声,根本不想理這事儿,他装作听不见,低头继续看病。 李胜利再看沈丛云,那老家伙還在那裡扯淡呢。 李胜利头都大了,他說:“知道了,知道了。和平药房那边也說药材沒运過来,我等下再去问问。” 杨德贵看看這乱糟糟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最后,杨爸只能再劝劝:“小李大夫,你们真得想想办法啊,我們裡面村子的情况真的挺严重的,已经有好几個变成重症了。我沒骗你,你看,我還给你带出来一個呢。” 李胜利看向了一旁,這個病人他认识。之前他跟高源回村的时候,高源就给這個魏叔给拉住了,說他治错了,把魏婶治的拉血了。当然,后来证明根本就不是高源的問題。 這才過去沒几天呢,魏婶病完,魏叔又病了,李胜利看魏叔,问:“魏叔,你好些了嗎?退烧了嗎?” 魏婶陪着他一起過来的,她道:“沒呢,還是很烫。” 李胜利說:“沈丛云,你之前那服药沒什么用,再去给人家看看。” “你等等啊。”沈丛云安抚面前病人,起身去看了一下魏叔,他也有些疑惑,是一点都沒变好。 魏叔很烦躁,大声地說:“沈大夫,我好难受啊,全身上下都好疼。头疼的要裂开一样,脖子也僵硬了,我都不敢转脖子,一转脑袋和脖子就都疼的受不了。怎么那個药一点用都沒有啊,好烦啊。” 李胜利也走過来,狐疑地问沈丛云:“你是不是又开错方子了?” 一听這话,沈丛云不乐意听了:“你這叫什么话?什么叫又开错方子了?” 李胜利說:“你又不是沒开错過。” 沈丛云一摊手,撂挑子了:“行,我开错方子,你来治,来,病人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