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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 第4节

作者:未知
高母抹着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刘三全看看周围人,他疑惑地问:“我记得你不是大夫吧,你之前不是做干部的嗎?” 高源說:“看過一些医书,懂些医理。” “你沒行過医啊?”刘三全一拍手,合着他前面被忽悠了啊,這人根本沒行過医,他還以为是哪裡的高手呢,结果只是看了几本医书,纸上谈兵罢了。 刘三全就差把白眼给翻出来了,他无语道:“那你下午……” 高源打断道:“那老太太已经转危为安了。” 刘三全吓得赶紧把下半句话吞到肚子裡面,待得反应過来,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這才過去多久?人家市裡大医院都沒能治好,你几個小时就弄好了?” 刘三全半点不信。 高源反问:“很难嗎?” 刘三全差点咬着舌头。 可关键這事儿也骗不了人,他回去就能知道。 可是……這怎么可能啊,赵焕章回来也做不到吧? 刘三全顿时惊疑不定。 高源看着刘三全,沒有在這上面多争辩,他道:“還是說說先解表的問題吧。诸证,若有表证存在,要先解表。因为外邪入侵我們身体,是由表及裡的。” 刘三全惊惧于高源說的惊人战绩,這会儿已经不敢顶嘴了。 高源又道:“《内经》上說‘上工救其萌芽’,‘善治者,治皮毛’。当外邪尚在我們皮肤肌表的时候,以汗解发之,自然无大碍。可若是不顾表证,让表邪逐步深入五脏,就会演变成半死半生的局面。你忘了伤风不醒便成痨這句老话了嗎?” 刘三全怔了一下,伤风不醒便成痨這句话,他是知道的。 這句话最开始是清朝名医徐灵胎說的,后来传成俗语了。說的就是伤风感冒,若是一直不好,逐渐恶化甚至可能变成痨病,成为危及生命的重症… 高源接着說:“這就是忽视表证的可怕之处,伤风感冒一直不愈,都有可能变成半死半生的痨病。若我們在表证存在的时候,就用了错药,就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哎!”刘三全急了,怎么又說他用错药了。 高源指了指身上:“当外邪束表的时候,我們要是误攻,用了下法,本来還在肌表的外邪,会被一副药直接带到脏腑内裡去,顿生不测。” “若是误用了补药,则会闭门留寇,把外邪留在体内。這就是隐患,等你正气虚弱的时候,潜伏在体内的病邪就会侵犯人体,横生枝节。” “你也是老大夫了,你想想,那些久治不愈的顽疾。用药好转,随后又复发的痼症。還有一到季节就会发作的老毛病,都是什么造成的?难道是因为反复感受外邪嗎?” “這是因为他们体内的潜伏下来的伏邪,只等你身体稍虚,便会发作。若是一直不能清除……”高源看一眼弟弟高俊:“后果会非常严重。” 刘三全听得呆了。 這一刻,他回忆起之前经手的一些病案。那种久治不愈,反复发作的病人,他当时也沒多想。现在想想,就觉得不对了。你就算身体正气虚弱,也不能這么反复感受外邪呀? “伏邪……”刘三全喃喃自语,有种当头一棒的感觉,又是震惊又是迷茫。 看着刘三全的思索的模样,高源也叹了一口气,這個解表的先行原则,真的很容易被人忽略掉。上辈子行医,他也在這上面栽過好几個跟头。 后来也是在研究他弟弟风心病的时候,才逐渐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還不等他把弟弟的风心病治好,他便又进去了。后来再见弟弟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那副模样了。 所谓“上工救其萌芽”。 這一世,高源总算有机会在最初的时候,就阻止了這一切,救在了萌芽。 而旁边的村民也被高源這番话,给弄得個個目瞪口呆。 “我咋看着高源比刘三全還厉害?” “不能吧,刘三全也是個老大夫。我沒听說高源学過医啊,他不是给领导当秘书的嗎?咋成大夫了?” “不是說看過医书了嘛,人家是知识分子,是大学生,看看书一样能学会,咱全乡可就這一個大学生。” …… 高源的這番操作,倒是让大家对他的讨论从特务跑到医术上去了。 “你……我……”刘三全突然不会說话了。 高源上前拍了拍刘三全的肩膀,把高俊的药還给了他。 其实這也是师承教育的一個弊端,师父的水平太能影响徒弟的本事了。如果這個先解表的問題,师父沒有意识到,那徒弟自己就很难领悟。 因为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是藏在身体裡面。潜伏很久,伺机发难。多年后才患病,谁又能想到几年前那次普普通通的小感冒呢? 高源拉着母亲的手,說:“妈,我們回家吧。” 等高家人走后,刚才开過方子的一個村民拿着处方過来,问刘三全:“刘大夫,你要不再给我看看?” 闻言,刘三全的鼻孔顿时气大了半圈。 第6章 来路与出路 高父很快就知道高源回来的消息了,他工分也不赶了,直接跌跌撞撞跑回家,慌张地连鞋子都弄丢了一只。可等光着脚跑到了家门口,高父却又突然慢下了步子。 等看见在门口等着的高源,高父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慢慢走了過去。 高源看着父亲,喊了一声:“爸。” “哎。”高父闷声答应了,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高父又问了一句废话:“回来了啊?” “嗯。”高源点点头。 高父走到屋子旁,拿過来一個树桩做的凳子,坐了下来。他摸了摸腰间,想要抽烟,却发现旱烟枪落在了地裡,匆忙回来,什么都沒带。 他脱下仅剩的一只鞋,在地上砸了砸,抖抖沙子尘土,对着高俊喊道:“俊,去地裡把东西拿回来,還有我的烟枪。我鞋子掉到旱沟裡了,你等下過去的时候,记得捡一下。” “咳咳咳……”高俊咳了几下,捏了捏沉痛的肩膀和脖子,一声不吭出门了。 傍晚。 高母煮了饭,趁着還有点光亮,赶紧把晚饭吃了,不然一会儿要点油灯,又要浪费油了。 高源也给弟弟高俊煮了葱豉汤,解表用的。 “喝了吧。”高源把药汤拿到高俊身边。 高俊沉默着拿過了药碗。 晚饭只是很简单的红薯,還有绿豆杂粮煮的汤。 饭后,高源站在院子裡。山裡夜间清冷的风吹在他的身上,惹得他思绪万千。 “源啊,山裡风大,穿件外衣。”高母拿着衣服出来。 “好。”高源接過来披上。 高母望着自己儿子,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高母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源啊,你……你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叛变呢?” 高源抓着衣服的手,微微紧了紧,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晚的大雨滂沱,還有那個曾经最熟悉的人。 “高源,高源,你在嗎?快开门快开门。” “怎么了?” “我家裡来人說我爸摔伤,快不行了,我要赶紧回去送他去医院。” “啊?” “汽车钥匙是不是還在你這裡?” “对,我還沒交上去。” “借我用一下。” “可……這要审批啊。” “我求你了。” “哎,你别跪啊,快起来。好好,我拿给你,救人要紧,我明天去补個手续。” “谢谢,谢谢。” “你愣着干嘛?還不快回去!” “再……再见。” …… “源……源……”高母推了推出神的高源。 高源看向高母。 “你咋了?”高母关切问道。 高源摇了摇头,躲开了母亲的目光:“沒事。妈,你先回去休息吧。” 高母看着自己儿子,声音有些颤:“源啊,這一年多,可吓死我了。我沒有一天晚上是睡好的,你說……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突然就這样了?” 高源看着憔悴苍老的母亲,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高母擦擦眼泪,深深地呼吸一口,說:“算了,人沒事就行。你呀,从小就主意正,爸妈說的你也听不进去。16岁那年,一声不吭就要参军打仗,說要解放全国。” “打仗是多危险的事情啊,怎么劝你都劝不住,你非要去,我們又能怎么办?北平解放后,你上了大学,后来又做了干部,我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又出了這样的事情,你說……你說……”高母眼泪又下来了,哭道:“妈不求你大富大贵,也不求你光宗耀祖。妈只想你能好好活着,你說要是再来一次,我……我该怎么办呀……” 高源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了一下,他转過了身,对母亲說:“妈,我不会再出事了。” 高母泪眼看已经高出她一個头的儿子。 高源认真地說:“我保证!” …… 看着高母进屋的身影,高源想到了自己16岁那一年,還在上学的他,只是因为一句“中国人民正在受难,我們有责任解救他们……”只是因为一句“为人民利益而死,就重于泰山……”。 所以他学业未尽,便毅然投笔从戎。 北平解放后,领导看他文化水平比较高,就推薦他去上大学。通過入学考试,进入了文学系学习,成为了人人艳羡的知识分子。可惜,命运又跟他开了一個玩笑。 在那人叛逃之后,所有人都被调查了。尤其是高源,平时就属高源跟他关系最好。最洗脱不掉的是,那晚高源還给他提供了逃跑的工具。 所以自己被足足审查一年多時間。 后来,终于找到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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