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通话 作者:未知 “唔呃——呃啊——”博格的惨叫持续了数分钟,渐渐变得断断续续,這說明他大脑释放的内啡肽已经在起作用了。 這几分钟裡,判官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想看看白色票数有沒有进一步的变化。 “各位观众,就在刚才,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確認了票数已不再改变后,判官才接道,“此时此刻,正在看直播的人当中,似乎有一位十分精明的侦探……而且他她已通過了某种方式,主动跟我打了声招呼。” 那些普通的观众中也有很多聪明人存在,他们都是注意到了刚才白色票的异常增涨情况的;所以,此言一出,他们即刻就明白了判官所說的“打招呼”方式,就是通過白色票的变化来进行的。 当然了,绝大多数人還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沒关系……在網络上,乐于炫耀自己才智的人很多,很快就有人在直播的评论框裡說了正解,而且還不止一個。 “既然对方這么有热情,那出于礼貌……我也该有所回应才是。”判官的话還在继续,他一边說着,一边就从自己的袍子裡掏出了一支i-pen,“嗯……”他把东西拿在手上时,又停顿了一下,接道,“为了避免误会,我想再確認一次……屏幕前的那位侦探先生、或侦探女士……請问你是真的要跟我玩這场游戏嗎?如果要的话,請再以你刚才所用的方法,让无罪票涨個20票。” 他话音落后,沒過几秒,白色票就开始上涨,并在短時間内涨了整整50多票。 這其中,卡门令部下们投的票自然只有20票,且是按照那“四票一涨”的节奏来投的;而另外的三十几票,无疑是一般观众在听到判官的话后跟着起哄投的……反正這会儿有罪票都已经好几百了,无罪票再翻几倍也不会改变结果。 “嗯……明白了。”判官看到票数的变化后,就展开了手中那支i-pen的电子膜,毫不避讳地在镜头前调出了一张表格,“那么……我們就用這個来沟通一下好了……”他說着,干脆把i-pen转为正面朝着镜头的状态,“這张表格上的姓名、银行账户、和数字,就是博格先生与他的那些‘客人们’的交易记录。” 他這句话還沒說完时,直播间裡的评论弹幕就炸锅了。 “什么?真的假的?” “连那种东西你都有嗎?” “证据啊!這就是铁证啊!” “這么确凿的证据,這畜生居然也能脱罪!联邦高层都去死吧!” 不仅是他们,就连惨呼的博格听到了這句话时也立即有了反应,他强忍住疼痛,含着一口血,用浑浊不清的声音在判官身后說道:“你……是从哪裡找到這些的?” “哈!”判官大笑一声,转头对博格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以为自己洗钱的手法很高明?”他微顿半秒,接道,“到一些当地贸易法案相对混乱的郡去註冊几家空壳公司、再搞几张活着或死掉的流浪汉的证件去建一些‘安全的银行户头’,然后拆分和转移资产……呵,诸如此类事情……只要知道了操作流程,任何成年的联邦公民都可以做到。 “不過,像你這种能力比较差的蠢人嘛……果然還是得請专门经办這种事的公司和中间商来帮你一把、从中抽走一点利润。 “那些公司每年要替无数像你這样的中下级联邦官僚、毒枭、鸡头、商人去清洗巨额的灰色收入和黑色收入……但作为利益交换环节中很关键的一环,他们的保密工作却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因此,要查你,实在是太容易了,从你的那些账目往源头回溯,我就能清楚地知道你這些年来都干過什么……通過虚报账目、拿以次充好东西来压榨养老机构中那些老人的退休金;利用儿童领养机构搞地下拍卖,让出高价者得到‘让他们满意的孩子’等等,你上次曝光出来的事情,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罢了……要不是你的某些客人‘玩過火’让那些女人受了伤,恐怕到现在那些事還在继续呢,不是嗎?” 博格听到這儿,已是面如死灰。 事到如今,他再否认什么也是白搭了,這也让他不由得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声言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那刚才干嘛還要啰嗦那么多?直接把证据拿出来给你那些‘观众们’看不就行了!” “哦,你倒质问起我来了?”判官念叨着,把i-pen放到了推车上,又一次拿起了钳子,并闪电般扑向了对方,“你他妈一开始不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嗎?那你刚才干嘛否认啊!還跟我扯什么官方结论?自己干過什么自己心裡沒点逼数嗎?” 在說這段话的過程中,判官每一次断句,就有一颗牙从博格的嘴裡被强行拔出。 而且……判官的拔牙动作非常夸张,每一“拔”都会将手臂伸展到极限,所以回回都能在空中拉出一條长长的血线…… “啊!啊——啊——”這一轮连续强拔過后,博格的惨叫声那真是凄厉得难以形容,其中還伴随着一阵阵血入气管的呛咳声。 最惨的是,這样的疼痛并不能让他晕厥,他只能清醒地受着。 “呼……”而判官,在进行了這么一番令旁观者都头皮发麻的操作后,却是舒爽地呼了口气。 他淡定地离开博格,再次放下钳子,拿起了i-pen,接道:“刚才說到哪儿来着?哦对……沟通。”他再度把那张电子表格展示在了屏幕前,“名字和账户這类信息就不用了,咱们就用這张表格上的数字来玩一個游戏吧。” 判官用手轻轻点了点电子膜:“你最初是用‘四’来试探我的,那我們就将‘四’作为這個游戏的基础,听好了,我只說一遍……目前显示在屏幕上的所有数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每两個数一组,以‘四’为准,取前15個,提示是凯撒,关键词是……”他說到這儿,停了一下,自己凝视那表格想了几秒,再道,“……insane,嗯,就這样。” 话音落后,他就用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袍子裡掏出了一部智能手机,又道:“五分钟内,我的這部手机若是响了,我就跟你聊聊;若是沒响嘛……呵呵……那說明你也不過如此咯。” ………… 与此同时,指挥室中。 “密碼组!” “知道了,已经在破译了!但是……時間可能不够。” “他說的這些沒头沒尾,五分钟再怎么說也……” 不需要长官下令,每一個坐在电脑前、或是手持电子设备的探员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但仅凭判官的那几句话,他们一时半会儿连头绪都沒有。 “安静!”突然,一声轻喝在广播中响起。 這是卡门自进入這间指挥室以来,头回那么大声說话。 她的這一喝,也确是让嘈杂的指挥室顷刻间就鸦雀无声。 “把那张表格的截图放到分屏上。”两秒后,卡门恢复了冷静的口气,下令道。 指挥台边的一名文职人员即刻照做了。 接着,卡门便盯着那张图片,陷入了沉默…… “左至右,上至下……两位……转四进制……取前15……15,手机号码……凯撒……恺撒移位密碼……维吉尼亚密碼表……转换后的四进制数为明文、即列数……关键词,insane……密钥。” 判官說的每一個字,都迅速在卡门的脑海中转化为了信息碎片,并紧密地嵌入了一條逻辑链中,急速推进着。 对旁人来說需要纸、笔、以及大量時間才能完成的推演和逆推演,对判官来說,只需要“凝视几秒”便可,而对卡门来說,也只需要……一分钟。 一分钟后,卡门便从制服的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直接输入了一個十五位的号码。 ………… 嗞——嗞—— “哦?”手机响起时,判官的心跳在加速,他的手甚至因兴奋而有些颤抖,“才一分钟就……” 他一边轻声念叨,一边就按下了接通键。 “喂?”判官并沒有使用免提功能,所以看直播的观众是无法听到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說什么的。 “你好。”卡门用平静的语气应了這两個字。 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判官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呵……真沒想到,只用一分钟就破解了我的谜题的人,竟是一位美女……” “你只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又沒看到我,你怎么知道美丑?”卡门接道,其口气冷漠依旧。 不料,下一秒,判官当即口出惊人之语:“我当然知道了,莫莱诺长官。”他猥琐地笑了两声,“嘿嘿……你的照片可是伴随我度過了无数個寂寞的夜晚。” 他這段话裡透露出的信息,即便不足以让对方感到愤怒,也至少会让人有些惊讶了。 然而,卡门……既不愤怒,也不惊讶。 她只是淡定如故地回应着:“看来你对我們的人事情况很了解嘛。” 她能有這样的反应,是因为……在判官說完這句话、到她做出回应的這几秒内,她已经站在判官的角度上将对方推理自己身份的過程梳理了一遍。 即:假设与自己周旋的人来自fcps(在所有的联邦机构中,fcps被判官带去的压力是最大的,高可能性),假设识破自己的人就是打电话的人(谜题時間短、难度高,与判官对话這件事本身亦需要很强的能力,高可能性),再假设這個人在fcps至少是中层以上级别(在五分钟的限制下,“人多”对于破解這個谜题几乎沒什么帮助,因为多人破解时协调交流花去的時間就很多了,在這一分钟就破解的情况下,谜题绝对是一個人破解的,而破解的那個人无疑是超级精英;所以,高可能性),然后再通過声音推断這個人的大致年龄区间以及性别……推理到這一步后,范围就缩小了很多;fcps中上层级别的军官中,年轻女性屈指可数,而且在這件事上,通過“武力”获得高位的女性军官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符合超级精英這一條件的……就只有一個了。 当然了,“对方特意使用了变声装置变成甜美的女声”這個假设也存在,但很低,因为逻辑上来說几乎沒有必要。 综上所述,只要判官对fcps的中上层的人事情况有一定的了解,他就很有可能会去猜电话对面的人是欧洲总部的副部长卡门·莫莱诺;猜对的概率至少在七成左右,即使猜错了……对他来說也沒什么损失。 至于有关“照片”的那后半句话,很显然是他胡扯着加上去用于扰乱和激怒对手的;在卡门看来,這种下三路的谈判技巧形同画蛇添足,毫无意义。 “哦呀?居然沒生气啊。”判官笑道,“而且還试探我是吧?呵呵……好啊,我承认,我对你们fcps的档案很熟,你和你那些同事们的档案我全都看過。”他顿了顿,“话說……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啊?莫莱诺长官?” “果然,他并不确定自己究竟在跟谁打交道,其說话看似随意,实则极为狡猾和谨慎。”卡门闻言,心中念道。 判官這第二段话,直接說出了“fcps”這個词,并再次对莫莱诺的身份进行了確認,卡门当然听得出這是进一步的试探。 “是,我是莫莱诺,你是谁?”当卡门回出這句话的时候,整個指挥室裡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 虽然大家都知道這是在查案,但若是去死抠“规定”的话,卡门此刻“用私人电话、在工作场合、与一個罪犯通话”的行为,绝对是违反了多條纪律乃至的法律的,更不用說她是在明知這個罪犯“正在直播”的前提下把自己的官方身份都给承认了。 “呵……我是判官啊。”另一方面,判官给出的回复,也是不出所料。 “我告诉了你名字,你就给我個绰号?”卡门咄咄逼人地接道。 “笑话~”判官冷笑,“哼……难道‘莫莱诺’就是你真正的姓氏嗎?” 這一秒,卡门的神色,第一次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改变了。 “别在姓名這种事上跟我纠结了,长官。”判官沒等卡门接话,就自顾自地說了下去,“有时候名字并不能代表你是谁,绰号反而可以說明一二……不是嗎?”他顿了顿,“我們還是来說点儿实在的……” 說话间,他已转過身去,又一次走向了博格:“撇开‘逮捕我’這個比较遥远的目标,‘解救博格先生’应该是你们的当务之急吧。”說着,他就抓起了博格后脑勺上仅有的几根头发,将后者已经垂下的脑袋又拎了起来,对准了镜头,“不如……我們就以此为赌注,再来玩一個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