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风起云涌 作者:南希北庆 大雪犹如天幕一般降下,将世间万物都包括在内,很好的阻止了愚昧的人类自相残杀,只能乖乖地在家从事繁衍工作。 但可悲的是,繁衍也只是为了下一轮厮杀做准备。 因为大雪到底還是冻不住政客们那满脑子的阴谋诡计。 虽然姬定此次出使,对于他個人而言,算不得成功,但是他却逼得张仪使楚,达成了秦楚联盟,這令明年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眼瞅着秦、楚两大国都在备战,身为东方大国的齐国自然也不会傻到坐在一旁看戏,认为這一切跟自己毫无关系。 即便齐国想看戏,魏国也不会答应的,惠施先派遣了一名家臣,来到齐国首都临淄,将秦楚联盟的事,告知齐威王。 如今齐国那可真是人才济济,虽然在马陵之战后不久那名留青史的军事家孙膑便退隐了,而那赛马的田忌也逃去了楚国,但兀自架不住齐国還就是人杰地灵,齐威王身边還是有相邦邹忌,大将田盼,宗室大臣靖郭君田婴。 這三人可就是齐国当下的三驾马车,有他们在,齐国无忧矣。 殿内,君臣四人围着火炉而坐,商议对策。 田婴道:“秦楚是各怀鬼胎,他们的结盟焉能长久。” 邹忌立刻道:“靖郭君万不可大意呀!秦楚确实各怀鬼胎,但是他们的结盟還是会对我們造成很大的威胁,依我之见,我不能将這当做是魏国的事,而应该当成我們齐国的事。” 齐威王道:“相邦此话怎讲?” 邹忌道:“上回楚王兵败徐州,一直都耿耿于怀,他对我們齐地的觊觎之心,是要胜過魏地。一旦秦楚联盟破魏成功,将极大的减轻楚国在西边压力,那么楚王必然会腾出手来对付我們齐国。” 田盼也道:“如果楚国占据魏国腹地,那便可从西、南两面夹击我們,将会对我們非常不利。” 齐威王道:“看来你们都支持与魏结盟,对抗秦楚。” 邹忌摆摆手道:“切不可与魏联盟。” 齐威王听得非常纳闷,道:“相邦此话又是何意?” 邹忌道:“秦楚联盟,就是为了对付魏国,而此时秦楚并未与我国为敌,如果我們现在与魏国联盟,秦楚必将视我們为敌,楚国又会不会约秦国来攻伐我們,這都是不可预测的,而那魏国也不可信也。” 齐威王越听越糊涂,道:“那依相邦之意,我們该如何应对?” 邹忌抚须笑道:“我先与魏国谈着,但不与其结盟,然后去与赵国、韩国谈判,与他们结盟。這秦楚联盟,我們齐国尚且都有些害怕,更何况那赵韩二国。 他们如今一定也是手足无措,若是倒向魏国,以他们三国之力,面对秦楚,同样也是非常危险,若倒向秦楚,那等于是自取灭亡,待灭魏之后,秦楚又岂容得下他们两国。 這时候如果我們伸出援手,赵韩二国必然会抓紧我們的援手,与我們齐国结盟,這可确保秦楚不敢妄动,再加上宋国的话,我們便可组成齐、赵、韩、宋国四国联盟,那足以左右天下局势,到时再去救魏国,也是绰绰有余。” 齐威王又看向田盼和田婴。 田婴立刻道:“我也赞成相邦之策,若能结成四国联盟,那么秦来,韩赵可挡在前面,楚来,宋挡在前面,我国可进退自如。” 田盼也道:“我們還可以借此联赵制约燕国。” 燕国与齐国真是一对老冤家,齐国一直将燕国视为心腹大患。 齐威王点点头,又向邹忌道:“此事就交由相邦处理。” 邹忌道:“臣遵命。” 危机危机,不就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么。 每個国家都感受到威胁,但這個世界的天才都在从危机中捕获机遇。 大国如此,小国亦是如此。 天下大势,风起云涌,身在中原中心的卫国,在這内忧外患之下,那卫侯也终于决定不再躺平,要将变法进行的更加彻底。 在寒冬之际,脍炙酒舍兀自是生意火爆。 儒生们挤在裡面,探讨着,废除官员世袭,任人唯贤。 這不用想,儒生们肯定是支持的。 而且成陵君带给他们的屈辱,也令他们迫切的想要变法强国。 两边可真是一拍即合啊! 两三日之间,民间舆论就起来了,卫侯赶紧将這球接過来,召开会议。 殿外是大雪纷飞,但是殿内却是吵得热火朝天。 “你们可真是异想天开,如今天下大势,早已经容不得我們卫国变法图强,我們只能依附于强国,才能够得以存活。” 在听到姬定提出取消官员世袭制,任人唯贤后,绁错立刻站起身来,口沫横飞,激动地說道。 “绁大夫言之有理。” 擎薄出声道:“什么自强,我看這就是在自杀,各位不妨想想,不過是有几個商人从我卫地贩卖一些粮食去洛邑,而這就引得魏王险些出兵我国,在如此情况下,倘若我們還扩充军备,魏王岂能容得下我們,這不就是自寻死路嗎?” 姬定呵呵笑道:“敢问擎大夫一句,结果又如何?魏王又出兵了嗎?” 擎薄哼道:“你能保证回回都能說服魏王不出兵我国嗎?” 姬定道:“你又能够保证我們不变法图强,列强就不会来打我們嗎?” 擎薄道:“虽然我不能保证,但显然我們不作为,要比有作为更加安全。” “真是一派胡言。”殷顺且站起身来,指着擎薄,厉声喝道:“你身为人臣,自己不思上进也就罢了,竟然還劝阻国君变法强国,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按着是什么心?” “一颗忠心。” 擎薄争辩道:“我身为臣子,难道看到前面有一個火坑,也仍由着君主往下跳嗎?” 富术立刻道:“你难道就不知道我們现在就身处于火坑之中,随时都可能丧命嗎?” 绁错突然道:“诸位可還记得,周侍中上任第一日,曾提出的人才计划嗎?就是培养人才,送去强国,以求保住我国不受攻击,我觉得這個办法非常好。” 姬定笑道:“二者并不冲突,如今同样也可以這么做,另外,当时我也說了,這個办法只能延缓,最终還是的靠自己。” “够了!” 卫侯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论,道:“诸位卿家說得都很有道理,但是寡人欲求变法,并不为与他国开战,扩张领土,而是为了保护寡人的子民,保护我們卫人仅有的一丝尊严。” 绁错道:“君上,对于子民而言,這性命更可贵,谁也不想让自己置身于战火之中啊。” 姬定哼道:“难道我們卫国之前的那些领地,那些子民,全都是自动消失的嗎?” “周侍中說得很对。”卫侯点了下头,道:“牲畜尚且都懂得保护自己,难道我們卫人连牲畜不如嗎?” 绁错道:“而我們人类与牲畜的区别,就是我們人类知进退,知深浅,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容不得我們轻举妄动。” 卫侯道:“若以卿所言,那寡人這個国君還有何意义?” 绁错气势一敛,道:“君上,臣亦是为大局着想。” 卫侯点点头道:“寡人知道,但是经此一事,寡人還是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子民,难道這也不被允许嗎。如果是的,那寡人這個国君当着還有何意义?” 话說至此,绁错不再多言。 卫侯道:“此事就這么定了。” 言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起身,默默往外走去。 要是平时,在坐的大臣沒几個会答应的,他们可都有世袭在身,可如今外界给予濮阳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也是患得患失,要不做這些事,這世袭也不稳,到时魏武卒一来,不都交代了嗎。 正如擎薄所言,谁又能保证姬定回回都能够创造奇迹。 也正是因为有這個环境,卫侯才敢直接要求取消官员世袭,任人唯贤。 出得大殿,擎薄突然来到姜佐身旁,是阴阳怪气道:“這事都因大司马而起,为何大司马却一句话都不說?” 姜佐皱眉道:“擎大夫此话何意?” 擎薄笑道:“大司马千万别误会,我倒不是指蔡夫人一事,或许大司马還不知道,大司马身在大梁时,可有不少人传言,之所以君上安排大司马去大梁,都是为了让成陵君得到蔡夫人。” 姜佐偏头怒目瞪向擎薄。 擎薄立刻道:“我当然不相信,但這事在当时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君上难免也会担心,大司马是否会信了那么传言,在我看来,正是因为君上的這份担心,才导致君上渴望变法。” “你休想挑拨我与君上的关系。”姜佐冷笑一声,又道:“到底是谁泄密周侍中前往濮阳一事,目前都還在调查之中。” 擎薄笑道:“但我不像大司马一样,明明心中有所担心,却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的确很担心,故此我才会站出来阻止君上变法。” “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 姜佐扔下這句话,便大步离开了。 “怎么样?” 绁错从后面走了上来。 擎薄笑道:“我敢保证,他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忠于君上,而君上也不可能再信任他,這最好的结果,就是他站在我們這边,而最坏的结果,也不過是他两不相帮。” 绁错长长叹了口气,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君上真的会走這一步啊!” 擎薄冷哼道:“什么变法强国,我看君上分明是猜忌我們,想要削减我們贵族。” 绁错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擎薄道:“也真是幸亏当初周济提出盐铁改革,导致国内的盐铁铜矿都在我們手裡。” 绁错点点头,道:“但是還差一人。” “郑公主。”擎薄道。 绁错道:“郑公主与端木复关系密切,若是能够得到墨者相助,那将事半功倍。” 擎薄笑道:“郑公主不是一心想复国么?我們可以以此来诱惑她。” 绁错问道:“你可有把握?” 擎薄道:“绁兄以为郑公主收留墨者,当真就是一片好心嗎?” 刚刚才与殷顺且出得大殿的富术看着擎薄和绁错两個人嘀嘀咕咕,不禁是面泛愁色,道:“他们可能不会就此罢休啊!” 殷顺且叹道:“這我也看出来了,但是在沒有证据之前,此时也不便向他们动手。” 富术点点头。 這裡刚提出变法,那边就将绁错、擎薄给处理掉了,那其余贵族会怎么想,你這分明就是借变法,来对付我們贵族,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殷顺且又道:“但是咱们可得盯着他们,若他们有风吹草动,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身影从旁溜過。 殷顺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周侍中這是急着上哪?” 姬定讪讪道:“我约了蔡夫人写射雕英雄传。” 殷顺且听得一愣,旋即道:“這变法也是你提出来的,你却惦记着与蔡夫人幽会,你叫我們如何相信你?” “什么幽会。”姬定欲哭无泪道:“這可是要命之事。” 富术错愕道:“要命之事?” “可不是么。” 姬定叹道:“要是我再不出一篇射雕英雄传,那些臭小子会将我家的墙都给挖了。” 殷顺且沒好气道:“就算如此,可也比不上变法一事啊!” 姬定道:“可是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可就是你们的事,不能什么都往我身上推啊。” “此话怎說?”殷顺且好奇道。 姬定笑道:“适才绁大夫和擎大夫,一直对于邻国忧心忡忡,但我可以向二位保证,不管我們怎么闹,邻国都不会做声,更别說派兵来打我們。” 殷顺且面色一喜,道:“此话当真?” 姬定点头道:“千真万确,這是我們最好的机会。但是我在国内,无权无势,我只能出谋划策,其余的我可做不了,這都得依靠二位。” 殷顺且不禁信心倍增,道:“若是周侍中此言当真,那我保证此次变法绝对不会错的。” 姬定低声道:“你以为君上糊涂么,若非君上知道邻国不会干预我国变法,君上也不会贸然提出来的。” “原来如此。” 殷顺且点点头,又与富术相觑一眼,二人皆是喜不胜收。 姬定拱手道:“二位可以放我走了吧。” 殷顺且拱手道:“周侍中大可放心,我們不会将周侍中的努力白白浪费的。” “我对此坚信不疑。告辞。” 姬定拱手一礼,便是匆匆离去。 他還真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约了蔡夫人,而且是极限操作,明日便是七日之约,可哪裡知道卫侯将這么重要的会议也安排到今日。 上得马车,姬定便向莽道:“莽!展现你车技的时候到了,越快越好。” 莽沒有做声,但是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 行得一会儿,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差点沒把姬定给颠出去了,他不禁朝着车外喊道:“莽!這就是你的车技?” 莽道:“先生,我們被人撞了。” “被人撞......!” 姬定脑海中闪過一個词语碰瓷。 他掀开车帘一看,只见一個裹着破皮袄的男子倒在马边上,這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七八,他不禁心想,這么年轻就出来碰瓷,有意义嗎,再說,也别来碰我的瓷,那刑狱司可就是我开的,看不起谁呀。“莽,去看看。” 冷血的莽這才下得马车,用脚撩了一下,那人立刻躺平,但见此人双目微合,嘴唇灰白,脸色发青。在确定此人沒有威胁之后,莽才蹲下身瞧得一会儿,回头看向姬定道:“先生,应该是饿晕了。” 姬定有些无语,又瞧這人单单瘦瘦,若是扔在這裡不管,那必死无疑,不禁叹道:“真是越急越出事!”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道:“前面就是脍炙酒舍,先将這人安置那裡吧。” 莽立刻将那人抗上马车,然后送到脍炙酒舍。 姬定送来得人,达贵二话不說就收下了,還一個劲的拍姬定马屁,真是大善人啊! 姬定才沒有功夫与他瞎扯,扔下這人之后,便赶回家去。 “夫人,抱歉,我来晚了。” 回到家裡,姬定便是向厅内的蔡夫人道歉,又伸手道:“夫人别起身,免得又跌倒。” 蔡夫人见姬定来了,本打算起身行礼,听他這么一說,又想起上回差点跌倒,不由得双颊生晕,道:“先生该当以政务为先,我反正清闲的很,等等也无事,再說,這還是我给先生添的麻烦,要說抱歉,也是我向先生說抱歉。” “多谢夫人理解。” 姬定坐了下来,瞧了眼对面的蔡夫人,但见今日蔡夫人肩披一件青绿色披肩,在這冬天更显雪白的肌肤透着一圈红晕,吹弹可破,一双秋水杏目泛着潋滟波光,明艳动人。 她与姬舒虽然都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容貌,但给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一個似火,卓乎不群,英姿飒爽;一個似水,仪态万方,惠心纨质。 蔡夫人见姬定坐下之后,看着自己,又不說话,眸中含羞,轻声喊道:“先生。” 姬定一怔,一本正经地问道:“夫人這披肩挺好看的,不知是上哪买得?” 蔡夫人神情一凝,抿唇笑道:“這是我母亲留下来给我的。” 姬定点点头道:“难怪看着有些旧。” 蔡夫人莞尔一笑,又道:“先生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 姬定摇摇头,笑道:“說话是我的天赋,让我說话,就等于是休息,我现在开始吧。” 小莺非常乖巧的将笔墨奉上。 姬定一边烤着火,暖着身子,一般說着故事情节,偶尔喝口热茶,润润嗓子。 這不知不觉中,两個时辰過去了。 姬定突然发现蔡夫人一双雪白的柔荑,冻得有些发红,不禁道:“今日就到這裡吧。” 蔡夫人微微一怔,瞧了眼姬定,点点头道:“好吧!”放下笔之后,她两手相互揉捏着,又往旁边一看,诧异道:“写了這么多。” 竟有二三十页黄纸。 姬定笑道:“我觉得還是得留一些存稿,万一有個什么事,耽搁了,我那大门都会被人敲烂的。” “先生言之有理。”蔡夫人轻轻点头,又拿起那些文稿,一边整理着,一边看着。 姬定也趁机喝口茶,休息一下,說话虽然的确是他的天赋,但天赋用久了也会感到累。 過得一会儿,蔡夫人突然看着文稿,突然柳眉微蹙着,又偷偷瞄了眼姬定。 她這小动作,姬定都看在眼裡,于是问道:“夫人觉得哪裡不妥嗎?” 蔡夫人摇摇头道:“倒不是不妥,只不過...只不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姬定道:“什么問題?” 蔡夫人问道:“如果将杨母和郭母的性格交换一下,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姬定道:“夫人的意思是,美貌的杨母有着坚强的意志,而样貌普通的郭母却十分软弱。” 蔡夫人点点头。 姬定沉吟少许,道:“如果郭母既沒有样貌,性格又软弱,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我认为他们母子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而杨母又坚强,又美丽,這個就不好說了,首先,她到底沒有能力与那公子抗衡,如果她坚决不从的话,可能母子二人也会遭遇不测,但如果从了的话,這又不像似她的性格,我判断她会反抗,如果实在沒有办法,为了孩子,她還是会从了。” 蔡夫人轻轻点了下头。 姬定笑道:“夫人想到了自己?” 蔡夫人轻轻啊了一声,尴尬地笑了下,倒也沒有否认。 姬定道:“夫人的确像似郭母与杨母的合体。” 蔡夫人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么好。” 姬定道:“其中当然也包括杨母对孩子的宠溺。” 蔡夫人尴尬一笑。 姬定又问道:“如果是夫人,夫人会做出如何選擇?” 蔡夫人凝思半响,稍显无奈道:“也许会像先生說得那样。”說着,她又抬头看向姬定,道:“难道就沒有别的選擇嗎?” 姬定道:“我想這還是得取决于這個女人的智慧,黄蓉就会给我們不一样的答案。” “是嗎?”蔡夫人期待道。 姬定点点头。 相关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