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 狗血一盆一盆
何亭亭去看林蓉的脸色,见她温婉柔和的脸色完全阴沉了,“好,好,沒想到這么多年,我养了個白眼狼。”她怒极而笑,“一個称呼而已,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罢。”
這么多年過去,她已经不是那個柔和得一味被人欺负的少妇了,她纵横商场多年,早养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杀伐之气。
谢青青见了林蓉的模样,心中升起巨大的后悔。
可是,她沒有說什么,只是哭,冲林蓉磕头,“对不起,妈,对不起……”她已经沒有回头路了,大陆不能回去,在香江若少了谢家的支持,她也无法靠自己的能力過得很好。
林蓉沒有理会她,低喝道,“出去——”
谢青青对着林蓉又磕了一個响头,站起身出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
“妈,不管你信不信,我即使满心黑暗,满心算计,可是对你,我是抱着儒慕之情的,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我的母亲。我或许会欺骗很多人,但我对你,是真的好。”
她說完,不等林蓉回答,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蓉的背脊挺得笔直,慢慢回過身看向何亭亭,“亭亭,你信嗎?”
“或许吧。”何亭亭說了一声,“蓉姨,你要留在這裡守着临风哥嗎?要不我去叫跟着临风哥的人来吧。”
谢临风是黑|道洗白的,即使之后不再涉|黑,身边也习惯了跟着人,因为怕以前得罪了的人会照過来。
“你帮我去叫人来吧……”林蓉疲倦地对何亭亭說完,就身色难辨地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何亭亭走了出去,在走廊被谢青青拦下了。
她看向谢青青,“怎么,要跟我巧舌如簧嗎?”
“我一直不懂,论相貌和能力,我和你差得并不远,为什么我得到的东西,不及你一個零头?为什么你总是如此好运,得到我求而不得的东西?”谢青青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盯着何亭亭。
何亭亭看向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人過得很好,比我好,但是能力不如我。我呢,从来不嫉妒她们,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很好。你如果要和比你好的人比,那你永远不会觉得自己過得好。”
“可是我不甘心。”谢青青說着,哭了起来,“我试過找過几個男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我就是不开心,我不甘心和他们一起,慢慢趋于平凡。临风哥很好,他不会爱上别人,那我是很合适的,我不会奢求他爱我。”
何亭亭在听到她說不甘心时笑了,压根懒得注意她后面說的话,
“你不甘心?你凭什么不甘心?你别忘了,你曾经是什么样子的,這些年,你除了讨好蓉姨,曾经为改变生活做出過多少贡献?想要得多,那付出也得多,你付出那么点,却想得到所有,這叫贪婪。”
說完,沒再理会谢青青,转身走了。
依照她的個性,本来都懒得跟谢青青說话,這次是心血来潮,才忍不住說了几句的。
她出去了一趟,很快把谢临风的保镖叫来,自己就端着东西去给归归吃。
吃完东西,她把碗碟拿出去,听到楼梯传来林蓉冷漠的声音,“关系?你问我們的关系?可真是好笑,我們之间還有关系嗎?”
何亭亭站住了脚,听吧不合适,不听吧,又怕林蓉遇着什么危险。
這么矛盾着,最终還是站住了。
她向来是個喜歡听家长裡短的,此时就厚着脸皮听得了。
“我們是夫妻……虽然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們从来沒有离過婚……我還是你的丈夫,還是临蔚和临风的爸爸,他们跟我一起姓谢,這、這就是证明。”一個有些苍老的声音急促地說道。
何亭亭捂住了嘴,难道這人就是谢临风和九爷的亲生父亲?
林蓉冷冷地笑了,声音沙哑,
“第一,分田到户之后,我重新办了户口本,上面写着单身。第二,如果不是嫌麻烦,我早就给他们改名了。第三,别对我攀扯,我的丈夫早就死了。那年偷渡香江,他和我可怜的二儿子,都死在了鹏城弯冰冷的海水裡。”
苍老声音急了,“阿蓉,你在怨我是不是?我承认我错了,可我已经知错了,你难道不能原谅我嗎?那年我們结婚,你曾经笑着对我說——”
“够了——”林蓉打断了苍老声音的话,“别跟我提過去,你再敢提,我就让我儿子让你在香江活不下去。”
苍老声音有些豁出去的味道,“你不敢的,阿蓉,你不会這么做的,你一向温和善良,你舍不得這么对我的。”
“如果那個人,是我的杀子仇人呢?他杀了我的二儿子,還让人弄断了我大儿子的一根手指,累得我的小儿子才十来岁就背井离乡偷渡香江,這样的人渣,我会舍不得嗎?”林蓉的声音裡带上了恨意。
何亭亭抚着心脏,暗暗叹了口气。
“我只是穷怕了而已,我不想再過那样的日子……阿蓉,在大陆时過什么样的日子,难道你忘得了嗎?我忘不了,每天醒過来都是饥饿,我做梦都想离开……”苍老声音带上了哭音,诉說着不堪回首的過去。
何亭亭听着,担心林蓉会心软。
可是林蓉让她觉得高兴和解气,她给了苍老声音一個字,“滚——”
听着脚步声即将传来,何亭亭忙放轻脚步走远了点,假装从别处走来。
這时,忽听林蓉惊叫,“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何亭亭吓了一跳,口中叫着“蓉姨”,然后拎起灭火器,飞快地冲了過去。
苍老声音的男人本来是握住林蓉手腕的,见何亭亭拿着個灭火器来,吓得连忙放开了林蓉,“我是林蓉的丈夫,是谢临风和谢临蔚的爸爸,我和林蓉谈私事。”
“嘿,我正好知道,临风哥有個和仇人差不多的爹,原来就是你啊,你快走……”何亭亭說着,给林蓉使眼色,“蓉姨,快過来。”
林蓉显得有些狼狈,整了整衣衫走到何亭亭身边,再也沒看那個男人,“亭亭,我們回去吧。”
何亭亭点点头,拎着灭火器和林蓉一起走,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后面,生怕那個男人跟上来。
进了酒店内,又见了九爷派来守着的人,何亭亭才长出一口气放下灭火器,对林蓉道,“蓉姨,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吧。”林蓉說完,并沒有马上离开,她迟疑了一阵,說道,“亭亭,今晚发生的事,都不要告诉临蔚和临风。”
何亭亭点点头,“好。”末了又道,“不過,蓉姨,你如果实在为难,就跟临风哥和九爷商量一下。”九爷和谢临风肯定不会心软和为难的,跟他们商量十分保险。
“我看看吧。”林蓉叹口气,拍了拍何亭亭的肩膀,率先离开。
何亭亭回到刘君酌缩在的房间裡,還在想着林蓉对那個男人還有沒有感情。
按理說,如果沒有感情了,根本不会出去见面。
可若說有感情,那林蓉的态度不至于這么冷淡的。
归归见何亭亭怔怔出神,就站起身,“妈,我要去洗澡了。”
“那归归进去洗吧,妈妈给你找衣服。”何亭亭說着,牵着归归的手进去,教他怎么开热水器,就让他慢慢洗,自己出去找衣服。
次日刘君酌醒過来之后,何亭亭和他牵着归归出来吃早餐,见一切风平浪静,就知道昨天的事估计沒什么人知道。
吃得差不多了,王雅梅走了過来,在何亭亭身边坐下,“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话了,等会儿有空嗎?”
“那我們等会儿在這裡聊聊吧。”何亭亭說完,看向刘君酌,“君酌哥,你先带归归回去歇歇。”
刘君酌点点头,看了王雅梅一眼,牵着已经吃饱的归归离场。
见刘君酌和归归离开了,王雅梅自嘲一笑,忽然开口,“你察觉得到,我一直在疏远你吧?”
“嗯。”何亭亭点点头,吃了個虾饺。
王雅梅抿了抿唇,“小时候,我家穷,你家裡條件好,现在,你家條件更好了,而我也好了一些。其实這些年,我們都越来越好。只是我越来越不满足,为什么我会被曾生弃之如敝履,而你却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
何亭亭放下筷子,看向王雅梅,“我记忆裡的你,是清秀的,自傲的,我实在不能想象,這样的你会看上個能做自己爸爸的男人。如果你是因为处女情结,那多看看书,让自己解脱。如果你真的喜歡那一款,我沒什么好說的。”
這一辈子和上一辈子一样,王雅梅都在一個男人身上吊死,一直为难自己,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人。
“你沒有经历過,你不懂。”王雅梅摇摇头,泪光闪烁。我也想忘掉,我也想对他不屑一顾,可是我做不到。
何亭亭认真地看向王雅梅,紧紧地盯着她,“我倒是好奇,你放不下,是因为真心喜歡,還是求而不得?不怕你难過,我并不喜歡曾生喜歡我,我很反感。”
王雅梅脸色变了变,随即移开目光,“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他一直不对我好,那么這個問題对我而言,是永远无法弄清楚的。”
“我想不到我們那么多年的友情,竟然被曾生這么個人破坏了。那时我知道他对你不好,我是很生气的。现在想想,我根本沒有必要生气,你或许期待着和他纠|缠。”何亭亭拿起纸巾,抹了抹嘴,冷淡地說道。
王雅梅這会儿脸色大变,“我、我……”她颓然坐下,“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我是错的,所以我只能疏远你……”
“那你就继续疏远吧。”何亭亭說得风轻云淡,眉眼裡是十分的冷淡,“我今年29了,已经不年轻了,我有我的人生要過,沒有空跟你纠结从前。”
她說完,站起身,对王雅梅点点头,起身走了。
看着何亭亭走远的背影,王雅梅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她忽然想起那年,家裡不给她饭吃,她饿得很,惨白的月光照下来,像冷水流過她的心,她唱着歌,打算熬過寒冷的一夜。
后来何亭亭和李真真来了,带来了一碗猪油渣炖豆腐,很香很香。
她那时饿得狠了,顾不得伤心和落泪,狼吞虎咽地吃下口中喷香的饭菜。那时她想,她一定会记住這碗饭,记住何亭亭和李真真对她的好。
现在,她为了一個男人,背弃了那时纯真的自己。
王雅梅趴在桌子上,哭得不能自已。
何亭亭和刘君酌带着归归回鹏城,在路上差点撞了個突然从路边撞出来的女孩,那女孩失魂落魄的,显然很不好。
停了车,何亭亭飞快地下来走向那個女孩,“怎么样?沒事吧?”口中问着,目光不住地打量女孩,见女孩看着有些面善,倒像是在哪裡见過的。
女孩沒說话,摇摇头,游魂似的走了。
何亭亭放心不下,追了上去。
還沒走出几步,就见大伯母带着一对面色不好的夫妻追了来,“瑶瑶,你要去哪裡?你回来啊……”
何亭亭见大伯母行色匆匆,分明沒空理会自己,便沒打招呼,让刘君酌把车挺好,自己则跟了上去。
瑶瑶走得有些慢,很快被面色不好那对夫妻中的妻子给抓住了,“瑶瑶,你怎么了?如果心裡实在不喜歡,我們就带你回家去……”
“這……是最后一面了,就见见吧……”大伯母语带哀求地說。
何亭亭听得很不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還是忍住沒出声。
這时夫妻中的丈夫开口了,“要真是這么想,当初就不会不要了。现在他不好了,倒想着让自己不遗憾,却沒想過我女儿将来是不是一直会想着這件事,是不是会過得好。”
何亭亭听得略有些明白,决定退后几步再听,免得让大伯母看到了心裡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耳力好,完全是听狗血的故事的利器。
很显然,大伯母顾不上她,她看向瑶瑶,“你妈妈也是不得已,那年她哭得跟什么似的,都不肯跟你爸回去……其实是女人命苦,有什么办法?”
“他们才是我爸我妈。”一直不开口的瑶瑶忽然很坚定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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