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啄了一下
她笑得厉害,粉颊两個梨涡立即现了出来,杏眼也弯成了月牙,整张脸活泼俏丽,生气盎然。
凌无意见了也跟着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歡。”
明简行那根破玉簪,轻轻才不会喜歡呢。
云轻轻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起身将发梳收到妆奁中,忽然问:
“先前我的象牙梳,是不是你弄坏的?”
凌无意:……
轻轻怎么還秋后算账呢?他不是赔了她金发梳么?
凌无意不吭声,云轻轻也沒继续追究。
她见少年盯着她瞧,怕他又想做无礼的事情,于是又坐下,指了指离床不远的一张绣凳,“你跟我讲讲万剑山的事情吧。”
前几日她从凌无意口中听到了“万剑山”這几個字,也得知了那個女刺客出自万剑山。
她对江湖中的事情很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
凌无意却不去坐绣凳,而是两步走過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云轻轻脸色微红,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该說什么。
這样不对,他不可以坐在她绣床上,更不该坐在她身边。
這样很失礼逾矩。
可,少年进入她闺房的那一刻,她早已逾矩。
是她允许了少年的得寸进尺。
“两年前万剑山就被朝廷和武林盟剿灭了。杀了万剑山掌门的人,正是凌无意。”
那一场血战,万剑山中成年男子尽数被杀。
万剑山掌门宋剑心以及几位亲传弟子武功高强,不易对付。凌一线便命凌无意牵制住他们。
凌无意当时刚领悟了一套剑法,正待发泄,便将宋剑心以及他的几位亲传弟子杀了個干净。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如鬼魅,挥剑如银光,顷刻之间斩杀数名高手,着实令人胆寒。
于是不久后,凌无意恶名传遍江湖。
“传言凌无意一人屠尽万剑山满门,老幼妇孺无一人生還。”提及此,凌无意皱眉心中不快。
以前他并不在意這些传言,可今日在轻轻面前,他觉得很委屈。
他记得那天他也就杀了四五個人,其他那些武功低微的人他才懒得动手,更别說什么老弱妇孺。
侮辱了他的剑。
听罢,云轻轻摇头,“不对。如果凌无意屠尽万剑山满门,那宋艳怎么活着?”
凌无意立即点头,“轻轻真聪明。凌无意那种人,才不屑去杀那些弱鸡崽。”
云轻轻有些诧异的望向凌无意,“你认识他?”
“……认识。”
原本不承认自己是凌无意,只是为了逗逗云轻轻,沒想到越逗越上瘾,越玩越有趣。
凌无意打定主意,要继续玩下去。
听他這么說,云轻轻眸中微亮,“那你一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凌无意是什么样的人?
凌无意本人也說不清楚。他只是在外游历时,听到過别人提起他。
“凌云阁最有天赋的高手。”
“冷血无情、杀人如麻。”
“总是戴着面具,必然是個丑八怪,羞于见人。”
“听說他是喝人血吃人肉长大的怪物,可以吸嗜别人内力功法,所以武功才這么诡谲。”
回想到這些言论,凌无意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如何跟云轻轻解释“凌无意”是個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他只好道。
云轻轻一腔期待落了空,有些气闷,“那你還說认识?”
音色娇娇,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
凌无意第一次听到云轻轻用這种语调同自己說话,震得浑身一麻,半晌才回神,“只见過几次,并无深交。”
云轻轻哦了一声,随后少年已经握住她搁在双膝上的手,他倾身過来,在她脸上啄列一下。
她脸上一热,正要退开身子,“吱呀”一声,外间房门被推开了。
“小姐,下雨了,您要加一床被褥嗎?”是采荷来了。
深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何况是京城的秋,比苏州更冷、更寒。
她喜静,素来入夜不喜被人打扰,采荷见下雨担心她,才過来看看。
云轻轻盯着身旁的凌无意,不知所措。她希望他眼下施展他的“鬼影”轻功,立马消失。
可少年并不想。
他還不想离开,他想继续亲她。
云轻轻心中慌得厉害,又不敢出声,只能用唇形暗示他:快走。
凌无意心不甘情不愿,纵身一跃,跳到了房梁上。
他动作不算快,云轻轻因此也看清楚了红影一闪,少年便蹲在了房梁上。
這时,采荷也走了进来。她从柜子裡取出了一床棉被,放在了床上。
她瞪着被褥,像是想到了什么,气咻咻道,
“小姐,今日带裁缝来的张管事說,按照府裡的份例规制,只给小姐做三身冬衣。”
“這分明是欺负您。您初来乍到,也沒带那么多衣物,再說了,之前在苏州,哪有這么冷。”
“您是云府大小姐,竟然连衣裳都不够,這实在太過分了。小姐,后日十五,您去夫人那請安,提一提這事,让她知道府裡底下人是如何欺负您的。”
云轻轻笑了。
“你呀……怎么還是個笨脑袋。”
采荷铺好被褥,不解的看向自家小姐,神色迷惑:怎么又說她笨。
“如果沒有云夫人的许可,张管事如何会這么做?”
采荷啊了一声,随后气得瞪圆了眼睛,“可恨!這夫人真会装腔作势。在人前对小姐嘘寒问暖,背后竟然,竟然……”
云轻轻還是笑,她伸手点了点采荷的鼻尖,“小傻瓜,有什么好气的。夫人本就不喜歡我,她做什么我都不奇怪。”
“那我們去跟老爷說!他是您亲生父亲,一定会管這件事的!”采荷想一出是一出。
云轻轻收了笑容,神色有些恹恹的,“为了這点芝麻小事,我去找他告状,父亲即便为我做主,他心裡也不痛快。更何况……防不胜防。”
沒有冬衣的事情,還有旁的事。
比如每日三餐送来都是凉的。只是這些事情,云轻轻不想告诉采荷,若是她知道,怕是要气得跟人吵起来。
可吵闹又有什么用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才来京城不到两月,云轻轻已经开始想念苏州了。
“明日我們出门去成衣店做衣裳,我們有银子,想做多少做多少,不稀罕府裡的。”云轻轻见采荷又气又伤心,安慰她。
采荷沉默半晌,不再提這件事,只是叮嘱她早些睡,晚上要盖好被褥,云轻轻送她出了门,才折返回来。
她往梁上一望,那已经空无一人。
她去看窗,窗户也关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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