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他是坏人
简直就是傻乎乎的小白兔自己跑到大灰狼爪子下来。
“我們谈谈。”
小白兔還很天真地說。
尤朵拉估计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她穿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睡裤,头发乱糟糟的,苍白的脸上,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红的,表情委屈,极为惹人怜爱。
……也让人想,更過分地“欺负”她一下。
提姆僵在原地。
近乎贪婪地审视着小姑娘,很努力地掩藏住心中对女孩的觊觎,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刚冲過冷水的皮肤又开始隐隐升温。
……整整一周都沒有和小姑娘见過一面,忍耐力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他的全身都在处于一种极为紧张的状态,恍如一根已经拉满的弓弦。
所以,哪怕理智拼命地告诉提姆,现在他最好赶快让小姑娘离开,他也做不到。
尤朵拉完全沒发现提姆的不对劲,她凭着一时冲动跑到這裡来,目的就是为了和提姆說清楚。
时隔這么多天,重新站在提姆的面前,光是看见他,尤朵拉就觉得满心都是委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這么委屈,明明只是一個很简单的争吵,明明杰森或者柯文他们以前也经常因为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不理她。
但是,這样争吵的对象换成了提姆,他光是不理她,尤朵拉就觉得异常难受。
为了掩盖這股沉闷的难受劲儿,她低下头,闷闷地說:
“对不起,明明你马上就要离开哥谭我還在這個时候来找你,我只是想和你道個歉,說完這几句话我马上就离开……”
“?……道歉?”
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甚至于口干舌燥的提姆一愣,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对,“你在說些什么?”
“凤凰涅槃的事。”
尤朵拉的声音很轻,又很沮丧,“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将双臂环绕在胸前,脚尖蜷起来,她喃喃道: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们,這件事情,我本来就做错了,我也无意辩解,换作是谁,察觉到了這件事都得生气。”
将心比心,尤朵拉自己其实很能明白大家的心情,换作杰森知道,他估计炸得比提姆還厉害。
但是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轮到提姆的头上,她就会分外难過。
“……你生气归生气,骂我也好,让我补偿也好,像杰森一样和我打一架也好,就是不要像现在這样不理我,好不好?”
越說越委屈,小姑娘的眼眶又开始泛红,她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的。
“照這样說,我還委屈呢。”
被打断脊骨的是我,被搅碎内脏的是我,承受死亡的是我……结果事情暴露以后,被你责怪的還是我。
可是当时的情况,我又能怎么样呢?
心头的酸痛和苦涩层层泛滥蔓延,小姑娘鼻头一酸。
“……你二话不說就把我推到墙上,那件病号服一大半的扣子都被你扯掉了,可是你从来都沒听過我解释,哪怕是第二天我想去找你說清楚,你就开始生气不理我——”
话音未落,整個人掉进了一個熟悉而温柔的怀抱中。
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抢到小姑娘身前,直接将快要哭出来的尤朵拉打横抱了起来。
他向后一步,横坐在自己的大床边,双腿分开,让尤朵拉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一手笨拙地抚摸着她的眉眼。
“我沒有不听你解释,朵拉,我也沒有生你的气。”
看着尤朵拉抽噎哭泣的样子,提姆整個灵魂都在扭曲地纠痛,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地道:
“做错事情的是我,而不是你,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也是我干了蠢事。”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起尤朵拉,反倒让她一直辛苦憋着的眼泪瞬间决堤。
数天以来的委屈就在提姆的怀中爆发开来,尤朵拉就好像是小朋友终于找到了可以肆意撒娇的对象一般,终于可以不用再忍耐。
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她的额头抵在提姆的胸口,双手死死地抓住提姆的浴袍,抽抽噎噎,语无伦次地說:
“……你、你就是不理我,我跟你解释你也不听,我想见你一面你都不肯,說好了我实习期你一直陪着我的,结果陪到一半你就丢下我——提姆.德雷克你混蛋!”
尤朵拉自己都沒发现,她這番断断续续的抱怨,几乎已经是一种撒娇了。
提姆本人也同样沒发现,是以,直面眼泪汹涌而下的尤朵拉,黑发青年彻底慌了神。
他向来秉节持重、冷静自持,哪怕是面对一整個哥谭的黑帮势力围攻都能泰然处之,在韦恩集团工作的时候,面对足以引起金融海啸的企划案都能及时果断地进行判断。
他监控整個哥谭,观测整個黑暗的地下世界,仅凭单個人的言行就能揣测出对手接下来的动作,在網络世界中堪称无所不能的神明。
可就是這样的提姆.德雷克,在怀中女孩的抽噎和埋怨声中,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整個人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他又急,又后悔,又自责,只能再度收紧手臂,把尤朵拉按在自己的怀裡,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哄着怀中的小姑娘,一遍又一遍。
“我沒有生你的气。”
“我也沒有不听你解释。”
“我被布鲁斯揍也是活该,跟你沒关系。”
“对,我是個混蛋,是個无可救药的混蛋。”
提姆的浴袍早就敞开来了,尤朵拉哭得滚烫的脸颊贴在青年的胸膛上,却意外地发现,男人的皮肤温度比她的脸颊更加炽热,心跳快得吓人。
她也沒有察觉到自己和提姆现在的姿势到底有多暧昧,只顾着发泄自己這么多天的委屈和困惑:“那你沒有生我的气,你還一直不理我,甚至是不告而别?”
“……”
提姆沉默了一下,才哑声道: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什么?”
“我在恨我自己,朵拉。”
提姆闭上眼睛,憔悴而难堪。
那天晚上,被布鲁斯严厉地教训過之后,提姆最终還是拿到了蝙蝠洞中被布鲁斯一直牢牢封存過的那份“凤凰涅槃”的资料。
他一夜未睡,守在电脑前,坚持将那份资料从头到尾看完,终于彻底明白了尤朵拉口中轻描淡写的涅槃究竟是怎么样残酷的過程。
布鲁斯的资料非常详细,从他们炸毁虫洞的整個计划,再到超人中途遇阻、尤朵拉前去支援……最后,在超人回来的时候,他抱着小姑娘冷冰冰的尸体。
资料上详细地描述了尤朵拉究竟受到了怎样的致命重伤,甚至是附带有女孩躺在医疗室内那副狰狞狼藉的模样。
提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坚持着看完那份资料的,但是在了解到凤凰涅槃重生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之后,那些曾经死死压在心底的可怕想法,又再度不可控制地浮现出来。
他真的太弱了,弱小到甚至让他自己都开始厌恶這种状态。
就像特裡.法尔科内說的那样,那個时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失手被擒,尤朵拉绝不会這么轻易地踏进法尔科内家族的领地,也绝不会在那之后受到那么多折磨和委屈。
而這個失手,他本来就应该承担大部分的责任。
是他情报搜集失误,是他制定计划不充分,是他沒有事先考虑周全,是他沒有提前对尤朵拉示警。
特裡.法尔科内一眼就看出了他对小姑娘的情感,出于报复,他用那种手段,当着尤朵拉的面来折辱他。
……他成功了一半。
一個正常的男人,在视如珍宝的女孩面前被迫下跪,当着她的面被对手踩在脚下,被肆无忌惮地贬低和嘲笑,本来就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還会对女孩心存妄念。
而提姆之所以還沒有被完全打倒,是因为他爱着的人是尤朵拉,是那個从来沒有過放弃的念头、从来不曾停止過努力的小太阳。
因为是她,所以一切的自暴自弃都是可笑的,只要她還在,提姆.德雷克就永远不会堕落沉沦。
可是,尤朵拉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死去過一次了。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憎恶我自己的无能,朵拉。”
将尤朵拉紧紧嵌入怀中,一点都舍不得放开她,提姆苦笑起来。
“换句话来說,在那個时候,如果我能像你那样,如果我当时再小心谨慎一点,如果我的能力再突出一点,如果我有资格参与這场大战的正面战场——”
“這件事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尤朵拉终于冷静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提姆的设想,反手抱住提姆,闷闷地道,“你這样說,不是把克拉克、布鲁斯他们都骂进去了嗎?”
如果当时的提姆也在现场,除了担任布鲁斯的助手,并亲眼见证她的死亡之外,也沒有任何办法啊。
“我总会变得比他们更强大。”
提姆抿了抿嘴,淡淡地道,“像夜翼那样,成为一個独立的超级英雄只是第一步。”
不是生气,也不是冷战,更不是什么不告而别。
他脸色难看心情焦虑,是因为他在自责。
他這段時間忙忙碌碌沒時間负责尤朵拉,是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哥谭,所以得提前将所有工作交接给管理团队。
他突然改变训练场和作息時間,是因为他新增了无数個危险的训练项目,并逐渐朝着蝙蝠侠的标准靠拢。
他想变得更强大,他想成为一個独立的英雄。
诚然,现在的尤朵拉有了露西加持之后,压根就不在乎他的那点保护,可是他還是想這样做。
或许,他拼尽一辈子的努力和拼搏,都抵不過全知全能的神明的一個念头,他也不在乎。
他就是想保护她,他就是想对她好,他就是……爱她。
摊上懵懵懂懂的尤朵拉,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受着。
提姆的种种解释,尤朵拉一個字也不信。
“你骗谁啊!?”
她一抹眼泪,气呼呼地控诉:
“别說什么训练场换了、提前交接工作什么的……如果你真的沒有半点疏远我的意思,你是提姆.德雷克!只要你想,你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和我說话交谈——之前七天裡你明明就是生气不理我,用各种办法疏远我!”
提姆:…………
他扭過头,无奈地道:“……這件事我們明天再讨论,好嗎?”
“明天讨论?”
尤朵拉气不打一处来,她挣扎着从提姆的怀裡探出头,就想把腿抬起来,从提姆的怀裡跳出来,
“你是不是又想糊弄我,然后明天一走了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天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朵拉——!”
感觉到某個部位被女孩重重剐蹭,提姆倒抽一口气,他猛地把小姑娘重新按在怀裡,几乎要在哀求小姑娘:
“我发誓,我沒有不理你,更不存在什么疏远你——该死的!”
话說到一半,提姆全身陡然一颤,周身上下的毛孔瞬间炸开来,原本就紧绷得如同琴弦般的神经再度遭到了强力的撞击,他闷哼一声,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怀裡的女孩。
在提姆的怀裡蹭来蹭去了半天,尤朵拉总算是抽出了双腿。
因为提姆一直压着她不准她下去,她干脆在提姆的腿上转了個圈,和提姆面对面之后,重新坐在了对方的腿上,两只膝盖分别跪在两边的床铺上。
在女孩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下,黑发青年只觉得一股邪火熊熊窜起来,火一般的炽热席卷了他,让他全身上下都开始冒汗。
同样是疏远,同样是远离,尤朵拉有多难過,提姆就有多难過。
除此之外,除开难過之外,更多的,還是心头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欲-念。
整整七天。
提姆已经一连忍耐了七天。
从那天晚上开始,从把尤朵拉粗鲁地抱在怀裡,差点扒光她开始,提姆就如同第一次尝到血腥味的野兽一般,再也沒办法控制住了。
除开第一天晚上睡不着之外,从第二天开始,从盛怒中慢慢回過神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過来,当天晚上他到底对尤朵拉做了什么。
仅仅只是如此,在接下来的六天内,他每天晚上都在做着同样一個梦。
在梦中,他就将尤朵拉压在身后的這张床上,亲吻、啃噬、像野兽一般贪婪又珍重地吞吃入腹。
月光下,女孩呜呜咽咽的哭声细细碎碎的,她睁着那双带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睛,藏在被褥中,怯怯地看着他。
……一连六天,直至今天早上,提姆都得早早爬起来洗裤子,睡前一個冷水澡,早起再一個冷水澡。
這才是他不得不疏远尤朵拉的终极原因。
如果真的再像以前那样和尤朵拉相处,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对小姑娘做出什么。
可是爱意和欲-念绝不会随着時間的流逝而微弱,相反的,他越是疏远尤朵拉,夜晚的梦境就越不堪入目。
他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就只能赶快逃离這裡。
尤朵拉当然不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好兄长”现在满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想搞明白提姆到底是怎么了。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告诉過我你要单飞的消息啊!”
因为对方一個星期的冷待而难過的她直起身子,一眨不眨地靠近提姆,严肃又气愤地追问:
“你到底为什么疏远我?是布鲁斯对你說了什么?還是你们两個人又有什么别的打算?”
“……朵拉,你乖一点。”
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還在动来动去,柔软的手指划過的地方就带起一连串火苗,提姆的心跳得极快,他深深地呼吸着,撇過头去,忍得眼睛都红了。
他一字一顿:“……别问了,回去睡吧,我回头会找個時間好好解释的。”
都到了這個时候了……這人居然還在糊弄她?
尤朵拉顿时有点不爽。
她深深看了提姆一眼,冷下脸来,飞快地从提姆腿上跳了下来。
“的确是很晚了,”
她冷冷地道,“……你明天要早起,我和杰森還有局外人的任务,就不打扰你了。”
“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疏远地对提姆客套了一句,小姑娘扯了扯嘴角,淡漠地撇過头去,转身就走。
她的脚刚迈出第一步,身后的男人就动了。
一只满是汗水的手掌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并狠狠一拉,重心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她的视线在天花板上飞快地掠過,整個人突然一轻。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后背一沉,尤朵拉直接被甩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
再度睁眼,尤朵拉看见了一张阴郁到了极点的俊脸。
提姆的浴袍早就被拉扯开来,大敞的袍子裡是结实的胸膛和清晰的腹肌,他强硬地抵住了女孩的两只手腕,用自身压制住尤朵拉,忍无可忍地低下了头,堵住了小姑娘的嘴。
滚烫的呼吸带着强烈的嫉妒和浓郁的情意席卷而来,尤朵拉尚且沒来得及說话,就被提姆的气味强势地入侵。
這是一個极为炽热的吻。
所有的呜咽声和鼻音都被吞沒殆尽,唇齿触碰、两個人的呼吸互相绞缠交织、就连心跳也一并共舞。
女孩的棕发披散开来,她的脸颊绯红,因为過度的惊讶,眼神還呈现出沒反应過来的迷离,如同深海中蛊惑水手的海妖一般,美得出奇。
“……這就是我非得远离你的原因,懂了嗎?”
全身都在不停冒汗的提姆松开尤朵拉,又亲了一下女孩的头发,沙哑又隐忍的声音恍如魔鬼的低语。
“因为我爱你,朵拉。”
“不是什么狗屁兄长,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队友,我从头到尾都在以一個正常男人的角度看待你,我想和你上-床,我想和你结婚,我想让你变成德雷克夫人,明白嗎?”
“如果不离你远一点,如果我再不走,我就会像這样控制不住——该死的,你甚至是当着我的面說出了别人的名字,我就已经想杀人了,你懂不懂我在想什么?”
每個男人,在面对自己爱的姑娘时,都不可能真正地变成一個绅士。
什么谦让,什么看着她幸福,都是狗屁。
提姆本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他的骨子裡就是一個控制狂,在对待喜歡的姑娘时,他可怕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只会增长到一個越发疯狂的地步。
……而所有的這些,之所以会被他苦苦压抑住,是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尤朵拉就已经很明确地說過,她不喜歡他這种行为。
她不喜歡,所以他就不這样做。
哪怕是忍得受不了了,他也绝不会让她不开心。
尤朵拉呆呆地躺在那裡,她半张着殷红的嘴,像是傻了一样看着提姆。
“可是现在……我忍不下去了,朵拉。”
提姆粗粝的手一点点地抚過小姑娘的脸,既贪婪,又带着隐隐的绝望。
“对不起,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個无药可救的坏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我既做不到什么好兄长,又不可能彻底改掉自己骨子裡的坏毛病和对你的觊觎。
……所以,我只能离开,离你远远的。
說罢,提姆的嘴唇凉凉地微微一扯。
他低下头,用這辈子最温柔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尤朵拉。
這是最后一眼。
不到一秒的時間,提姆很快翻過身来,他扭過头,尽可能平静地道:
“我明天就会离开了,放心,我已经和迪克說好了,会在纽约呆上很长的時間,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一只洁白的手抬了起来,箍住了提姆的脖子,并轻轻地,将他的脑袋重新按下来。
提姆低头,正好撞上小姑娘那张绯红的脸。
静谧的月光下,女孩抬起了头,在提姆的嘴角上轻轻地“啾”了一下。
這個纯洁的、害羞的吻之下,尤朵拉微微仰脸,怯怯地看着提姆。
那双琥珀色的、带着水光的明亮眼眸,闪烁着软绵绵的情意。
——和他梦中的她一模一样。
他的脑中陡然传来了“啪”的一声闷响。
這是一直以来紧绷的琴弦,突然断裂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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