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計劃趕不上變化 和媳婦的悠閒時光
屋外,大雪紛飛。
徐龍和關磊將笤帚立在牆根下,便摘掉帽子撲打着落在帽子上的雪,剛走進外屋地就瞅見劉麗珍給了徐老蔫一脖溜子,兩人腳步放緩,側身擠進了東屋。
徐老蔫捂着脖頸,道:“打我嘎哈呀!有話好好說唄。”
其實老爸的思維和老媽是不同的,老爸想着的是掙點錢,以現在這年頭來說,除了老老實實的上班工作,做其他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風險,沒有風險哪來的錢啊?
老媽想着的是,讓老兒子平平安安的,錢這玩應得有命掙有命花,才叫做錢,否則掙着錢沒命花,那叫什麼錢?
“我說不興去!你聾哇?”劉麗珍橫眼豎眉道。
徐老蔫認慫點頭,瞅着徐寧道:“聽着沒,你媽說不興去,老實擱家待着吧。”
徐寧有些無奈,嘆氣道:“我出去一趟。”
“你幹啥去!”劉麗珍掐着腰質問。
“去茅房。”
徐老蔫笑說:“我跟他玩老鷹抓小雞呢。三哥,咱直接去二利那頭打麻將,今個下雪閒着也是閒着。”
老徐家只放了張炕桌,剛好足夠七口人坐下,桌面上有老媽今早現煮的酸菜餡餃子,以及昨晚間剩下的菜倒在一起製成的燴菜,還有兩碗鹹菜,一盆剩下的二米飯煮成的二米粥。
“誒我艹,你個小癟犢子,啥叫那麼回事?來,你給我站那!”
“能,我一句話的事。走哇?”
徐老蔫說:“你媽嫌你們鬧挺唄,咱不擱家待着,人一幫老孃們擱家整點啥東西更消停。”
頭午,老爺們和孩子都在老王家玩,劉麗珍等人便在家整元宵餡,製作元宵……
“伱啥都樂意喫,就沒你不樂喫的。”
“大明還能跟你玩啊?”楊玉生的潛意思是說,你倆昨個那麼熊劉大明。
“我瞅你和二寧玩老鷹抓小雞呢。”
“快滾犢子。”徐老蔫一擺手。
關磊說:“哥,實在不行我回楞場得了。”
關磊問道:“那進山咋整啊?這麼大的雪都邁不開腳。”
徐鳳歪頭說:“媽呀,讓我大嫂再炸點蝦片,我樂意喫蝦片。”
關磊聞言咧嘴一笑:“大爺,我擱這也是喫膩了,以前擱家喫不着還饞,這回基本天天喫還喫夠了。”
這元宵是用簸箕滾出來的,滾成一個圓球,到時候上鍋一蒸,再用豆油或者葷油一炸,表面黃金酥脆,裏頭嬌嫩粘牙。
劉麗珍聽後挺高興,說明她家這伙食夠硬,“你樂意喫啥就喫啥,明個大娘整點元宵,到時候讓你大嫂給炸了,換個花樣喫。”
“咋地,你還想整那頭棕熊呢?快消停點吧,因爲你這點事,今早晨我挨你媽倆大脖溜子!爸對你好不好?”徐老蔫湊過來問道。
徐寧眨眨眼,“也就那麼回事吧。”
不到晌午的時候,鵝毛大雪才停下,衆人各自回家趕緊清雪,等喫完晌午飯,再回到老王家繼續玩。
“磊子,你多喫點餃子,這酸菜餡的全是熊油啊。”徐老蔫說道。
飯後,劉麗珍和王淑娟將桌子撤下,徐老蔫和徐寧幾人也沒閒着,戴上帽子來到當院,抄起笤帚繼續掃雪。
徐寧將笤帚立在牆根,“一場雪就得擱家歇三四天啊。”
李福強擱家回來,說道:“屯西外的莊稼地,那雪都快到波棱蓋了,山裏的雪也小不了。”
這場雪下的不小,僅片刻工夫就將地面積了一層沒過腳踝的雪。
“那也有招,許炮去省城之前,將踏板都給我了,到時候咱穿踏板進山,也挺方便。”
過完年之後,人的嘴都被喫叼了,瞅見餃子碰都不碰,看見肉也不想伸筷子了,就像徐寧只就着鹹菜和燴菜喝了兩碗二米粥,便放下筷子趿拉着鞋下地溜達了。
劉麗珍說罷,轉頭對着徐寧說:“你們今個不進山,就去你二叔家玩撲克打麻將,別擱家待着。”
今早晨王、劉、李三家都是擱自家喫的,因爲老爺們不去跑山,老孃們也想趴被窩多睡會。
劉麗珍語氣緩和,“那你快點吧,這就放桌喫飯了。”
“哈哈哈,那是,誰敢吱聲啊。”徐老蔫笑道。
正在徐老蔫追着徐寧滿當院跑的時候,王二利和王虎、王彪趴在牆頭看熱鬧,而李福強和楊玉生也邁步走進了院門。
“備不住。”
這場雪到現在都沒停,徐寧估摸應該是場大雪,這雪來的太不是時候,讓徐寧的心咯噔咯噔的,心疼那頭棕熊的熊膽啊。
“爲啥啊。”
“這雪不得下到晌午啊?”
徐寧邁步來到後園,從茅房出來站在門口,任憑雪花落在頭頂。
徐寧接話:“你大娘整得元宵才香呢,哇哇甜!喫完這頓還想下頓,一喫一個不吱聲。”
“誒媽呀,你倆咋又幹起來啦?”楊玉生笑問。
“行!”
楊玉生點個頭,徐老蔫指着趴在牆頭咧嘴笑的王二利說:“趕緊整茶水去啊,尋思啥呢。”
“誒。”
徐寧皺眉:“你回楞場……那你就先回去幹活,給體格子再練練。”
“嗯吶。”
原本徐寧想讓關磊留下,跟着他將那頭棕熊殼死之後再去楞場上工,但他沒想到今個下了這麼大的雪,而且老媽也不願意讓他們去白石砬子,這大雪去深山裏太危險了。
這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徐寧也只能順其自然。
李福強說:“那我十六也去林場上班了。”
“行,讓我哥領你去運輸隊,先跟那幫人熟悉熟悉。”
“嗯吶,我老叔給拿兩包好煙呢,到時候給那幫司機分一分,混個臉熟唄。”
到啥時候說啥話,一場大雪將獵熊計劃搞破產,那就得研究其他掙錢方法了。
這時,劉麗珍站在屋檐下揮手招呼徐寧,他跑過來之後,老媽指着鍋臺上的兩個小狍子腿,說道:“給你孟叔送去,你說你過完年就擱家,要麼就去跑山,哪去你孟叔那頭瞅瞅啊。”
徐寧笑說:“那不得保持距離麼,咱家夠喫啊?”
“夠喫,下屋還有半扇大狍子和鹿呢,你趕緊給送去,明個就十五,別磨磨蹭蹭的。”
徐寧點頭拎起倆小狍子腿就出了院門,這狍子腿是一前一後,老媽想的還挺周到,前後腿都是活肉,炒個菜、燉個蘿蔔都挺好喫。
當街基本沒有積雪,各家各戶都將雪堆在了柵子跟前,摞起來足有一米五的高度,剛好和柵子平齊。
徐寧走到老孟家門口,吆喝一聲,便直接扎進了當院,他沒像之前那麼客套,更何況他也不是外道人,現在整個屯子都知道老孟家大閨女和徐二寧搞對象呢,並且傳出一些較爲勵志的故事,如徐二寧懸崖勒馬是因爲老孟家大閨女……
東屋,孟瘸子和劉芬芳聽見動靜就迎了出去,剛推開外屋地的門,徐寧就呲着牙站在門口,側身擠進了外屋地。
“孟叔,給你們拿的狍子腿。”
徐寧將狍子腿放在鍋臺,劉芬芳笑說:“你啥前兒又去山裏啦?”
“昨個,去東山溜達一圈,我下的套子套着的。”
孟瘸子笑說:“瞅這狍子應該不大,你們留在自個喫唄。”
“家裏剩不少呢,這不是能喫個新鮮麼,炒點菜可香了。”
“快進屋!這外屋地煙熏火燎的……”劉芬芳抓着徐寧胳膊,拉着他往東屋走。
徐寧問道:“整啥玩應啦?我瞅大鍋有股糊巴味。”
嘮着嗑就掀門簾進了東屋,屋裏沒有孟紫煙和孟銀河的身影,倆人不知道幹啥去了。
孟瘸子說道:“他倆擱後園菜窖掏菜呢,待會就回來,你先坐。”
劉芬芳接着徐寧的話,說道:“剛薰一鍋香腸,待會你走前兒拿着,我都給裝好了。這也沒尋思你來啊,我還想讓銀河待會給送過去呢。”
“啊,那行,我就不客套啦,擱哪整得腸衣啊?”
劉芬芳坐在徐寧旁邊,孟瘸子則是去沏茶水了。
“你孟叔有個徒弟擱省城帶回來的,給送的腸衣和肉,頭午我和紫煙剛灌好,完事你孟叔薰的,味整的正經不錯,我現在給你拿一根,你嚐嚐……”
說罷,劉芬芳就要起身,徐寧緊忙攔住,“嬸兒,我剛喫完飯,喫的飽飽地,根本喫不下,喝點茶水得了。”
孟瘸子拎着暖壺,端着茶盤走過來,笑說:“這茶葉也挺好,說是遼省那邊產的紅茶,我喝着有點發苦,你嚐嚐。”
“誒。”
孟瘸子倒完茶水,問道:“今個下這麼大雪,你也進不了山吶。”
“嗯吶,一場大雪將我計劃都打亂了。誒,孟叔,我有個事……”
“你說唄。”
徐寧說:“我想整幾個蜂箱。”
“蜂箱…我不知道尺寸,你有啊?”
徐寧點頭:“有,嬸兒,你給我找張紙和筆,我現在畫下來。孟叔,這玩應你不用自個整,交給你徒弟就行,你不是有旁的活麼,你忙你的,到時候多少錢,我跟他算。”
孟瘸子擺手:“那能行麼,這蜂箱和蜂桶不一樣,一般的養蜂人都不知道多大尺寸,我能給他們麼?
沒事,我自個抽空就能整,你拿圖紙當工錢,也用不了多少料,隨便找幾塊邊角料就能做倆蜂箱。你是開春之前要唄?”
“嗯吶!”徐寧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便點頭:“也行,孟叔,那就麻煩你了嗷。”
“快拉倒吧,跟我還客套上了。”
蜂箱和蜂桶是倆東西,老輩人說蜂桶好用,也有人說蜂箱好用,因爲蜂箱產出的蜂蠟是方方正正的一板,再用手搖風箱將蜂蜜甩出來,使紗布一過濾就能喝了。
因爲消息閉塞的原因,現在蜂箱的尺寸很少有人知道,倒是老式圓蜂桶,特別招養蜂人稀罕。
劉芬芳將紙和筆放到他面前,徐寧接過來就畫起了圖,正在他畫圖寫尺寸的時候,窗戶外閃過倆人影。
孟紫煙抱着倆白菜,孟銀河拎着倆兜子,姐弟還沒進門就喊道:“媽呀!大白菜有幾顆都快爛了。”
劉芬芳急忙走到外屋地,推開門小聲說:“二寧擱這呢。”
“啊?他啥時候來的啊。”
孟紫煙緊忙將白菜扔到窗臺上,然後用沾着土的手捋了捋頭髮。
“誒媽呀,你是真不知道乾淨埋汰,那手上都是土,你抹臉蛋子幹啥,當雪花膏使啦?”
孟銀河咧嘴大笑兩聲,被孟紫煙擡手掐着胳膊肘上方的軟肉,疼的呲牙咧嘴。
“有你笑的份麼!”孟紫煙轉頭說:“這倆狍子腿他拿的呀?”
“嗯吶,昨個剛套着的,今個就給送來了。”
孟紫煙在外屋地洗個手,使胰子狠勁搓了搓指甲裏的泥,連續洗了兩遍才用手巾擦拭乾淨。
“姐,你咋洗倆遍啊。”
“關你啥事。”孟紫煙撇了他一眼。
她之所以洗兩遍手的原因很簡單,自打她和徐寧定下關係,她每回見到徐寧都得搓搓小手……
東屋,她進屋之後,瞅見徐寧在低頭和孟瘸子說着蜂箱的事,便站在旁邊咧嘴笑。
孟銀河靠着劉芬芳小聲嘀咕:“媽,你瞅我姐,好像傻了。”
“別瞎說。”
待徐寧和孟瘸子講完蜂箱尺寸,孟瘸子便起身說:“那什麼,你擱這喝點水,我出去重新畫一遍圖,你畫的這玩應我有些地方看不懂。”
“行。”
劉芬芳沒吭聲,起身就拽着孟銀河去了外屋地,說是要處理狍子腿。
此刻,東屋只剩下徐寧和孟紫煙兩人。
徐寧擡起胳膊,孟紫煙就將細嫩小手鑽了進去。
“咋冰涼啊?”
孟紫煙坐在他旁邊,轉頭說:“剛洗完,你咋尋思午後來呢?”
徐寧說:“家裏有且,我大哥的三叔過來了,這些天跟我們一塊進山打圍,平常就擱家喫飯啥的,今個不是下雪麼,頭午玩撲克來着,剛喫完晌午飯掃完雪,我才尋思過來瞅瞅你。”
“嗯吶,你要再不來,我就去找你啦。我媽整了一鍋香腸……”
“是,我嬸兒說待會給我拿點。”
孟紫煙睜着大眼睛,道:“都裝到兜子裏了,我尋思掏完菜就去呢,哪成想你來了。”
“我來不高興啊?”
“高興啊!你瞅我有啥變化沒?”
徐寧盯着她的臉仔細打量,道:“臉上好像有點肉了。”
“嗯吶!”
徐寧和孟紫煙嘮的基本上就是家常嗑,以前孟紫煙有點羞怯,現在卻是大大方方,嘮啥嗑都不怯場了。
他倆不像旁人搞對象扭扭捏捏的,隨着越來越放開自我,兩人越相處越舒服,哪怕就是乾坐着不說話,心裏邊也是相當舒坦的,完全沒有尷尬的感覺。
“我爸將蓋房的任務交給我了,你想住啥樣房子?”
孟紫煙搖頭:“啥樣都行,你喜歡啥樣,我就喜歡啥樣的。”
徐寧笑了笑道:“我準備整個大玻璃房,屋裏瞅着就亮堂!地面是水磨石的,屋裏傢俱都得是新的……”
孟紫煙抓着他手,帶着好奇說:“我就喜歡的亮堂的!屋裏窗戶玻璃要大,你咋喜歡的跟我一樣呢?”
徐寧扭頭瞅着她笑,思緒回到前世那年秋天的一個傍晚。
秋風帶着涼意,兩人坐在房檐下嘮着心裏話。
那是他和孟紫煙屈指可數,沒有爭吵的閒暇時光。當然,以前都是徐寧在吵吵,孟紫煙基本就是悶頭聽着,有委屈也是往自個肚子裏咽。
當時孟紫煙說,她喜歡亮堂堂的屋子,當院裏靠着西邊的牆根下,要種一排花草,再養幾隻貓狗,最好有兩個孩子,看着孩子們成長,和徐寧平平淡淡過完一生,這就是她所說的、想要的幸福。
然而那時候徐寧是左耳進右耳出,嘴上答應的痛快,轉頭將孟紫煙哄開心,從她手裏拿了兩百塊錢就去耍了。
徐寧細細回想自個當初真是死性不改,也是將之前的自己恨的牙根癢癢。
而孟紫煙是個內心剛強,表面柔弱的人,她渴求的並不多。
孟紫煙見他久久沒回應,似乎在發呆,便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二哥?”
徐寧回過神,笑說:“我尋思擱新房的當院兩邊種點花草呢,你喜歡不?”
孟紫煙驚道:“媽呀!你咋知道我喜歡啊?”
“我啥不知道啊,哈哈…”
“那新房不也得蓋兩個下屋麼,還有要是裝大窗戶的話,我爸說不保溫,等到冬天得老冷了。”
徐寧一笑:“砌厚點的牆不就解決了麼,再按兩層窗戶,肯定冬暖夏涼!”
“那得多花不少錢呢,二哥,我這有點錢…”
“錢的事你別跟着操心,你還沒過門呢,就這麼向着我,那我孟叔和嬸兒知道以後,不知得咋痛心呢。”
徐寧搓着她手,擡起右手在她臉上擦了擦,她臉上有點灰。
孟紫煙聞言面色一頓,心裏有種欣喜的感覺,因爲她還沒過門,徐寧就在爲她和她家裏着想了。
“蓋房的錢肯定夠用,咱倆還是秋天結,等房子打完地基,我就讓我媽去找訂婚日子,咋樣?”
孟紫煙重重點頭:“恩!”
外屋地,劉芬芳鬆口氣,一旁的孟銀河撇撇嘴。
“媽,我二哥真是明白事哈,這回我姐跟着他可妥了,咱兩家得老和睦啦。”
劉芬芳說:“多跟你二哥學學,瞅瞅他辦事多敞亮,從來不幹那佔便宜的事。”
孟銀河點頭:“嗯吶,我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你呀,歲數還是小,你姐纔是真正有腦子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