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三個電話 小喇叭報信
俗話說,財不露白、富不露相。
哪怕徐寧自我感覺做的很好,掙到錢後沒有揮霍、裝比,但其實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他家。
生活就是如此,大家都是相互攀比着過,瞅見誰家過的好,自家就想過的更好,實在比不過就擱自家叨咕兩句,雖說沒有紅眼病,但也是滿眼的羨慕和嫉妒。
晚間徐老蔫回來,衆人圍坐桌前嘮着南邊老林子那頭老豹子,經過一天的發酵,徐寧已經打聽明白了,得知大喇叭、李麻子和藍國棟等人搭夥組成臨時獵幫之後,徐寧就咧嘴笑了。
他心知肚明這個臨時獵幫走不遠,哪怕現在相處的不錯沒有發生衝突,可久而久之他們就會相互厭倦,原因和大喇叭分析的差不多。
這回徐老蔫沒有竄攏徐寧去打老豹子,畢竟是自個的種,哪能不瞭解親兒子心裏的想法?待瞅見徐寧露出蔫壞的笑容,徐老蔫心裏就穩當了,他決定今晚得給親愛的珍做做思想工作,不能讓珍阻撓孩子掙錢……
但徐老蔫根本沒想到,徐寧竟然將關磊和李福強都趕去上班了,這倆人一走,只剩下王虎和他自個,還咋跟老豹子比劃長短吶?
故而在李福強等人走之前,徐老蔫悄默聲湊到老兒子跟前,輕聲細語道:“咱家蓋房是不缺錢,但那老豹子皮挺值錢呢……你說你讓強子、磊子都去林場幹活了,你和虎子倆人能擺弄明白那頭老豹子麼。”
徐寧轉頭瞅着親爹,笑說:“我也沒想打老豹子呀。”
徐老蔫呲牙咧嘴,沒出息道:“對,對!”
劉麗珍翻着白眼,撇嘴道:“又不是給你的,給磊子的。”
王二利轉頭問:“家裏的繩子都遭爛了?你幹啥使啊,拽牲口不是有繩子麼。”
“快點得了!磊子,明個給這件棉猴套裏邊,明個該降溫了。”
徐寧說:“那都是麻繩不結實。”
見她表情如常,悄聲說:“珍吶,我真沒竄攏他去打豹子,那是你兒子,你能不瞭解他麼?”
隨即便聽到徐寧大聲喊道:“媽!媽!我爸竄攏我去打老豹子!!”
徐寧緊忙跟在衆人身後,追上走到當院的李福強、王二利,道:“二叔,大哥,明個伱們去林場,要是瞅着小手指粗的尼龍繩就拿家來……”
這時王彪跑進屋喊道:“二哥!有你電話!省城打來的,說是叫許鶴。”
徐鳳全身扭動,道:“誒呀,我倆剛玩一會……”
徐老蔫滿臉委屈,聲細如蚊:“我沒竄攏……珍吶,我真沒有!”
關磊接下沒穿過的棉猴,笑着點頭:“好嘞,大娘。明個早晨不用給我整飯,我去強哥家喫,到時候跟他一塊走。”
九點多鐘,徐寧坐在東屋炕頭,倆胳膊搭在炕桌上,雙手擺弄着槍管,對面是王虎,他喝了口茶水,往槍零件上點着油。
劉麗珍冷哼道:“你們都是一道號的,誰也別說誰!”
劉麗珍咬牙憤恨一聲,就轉身去了外屋地。
老徐家早飯結束,徐老蔫和王二利走後,劉麗珍、王淑娟和韓鳳嬌就去了劉大明家,吳秋霞昨個說家裏還有兩缸芥菜疙瘩和芥菜櫻子,再不趕緊喫就該開春了。
翌日,關磊起個早,拎着鍋臺上放着的兩塊熊肉走了,這肉是給老林的,昨晚李福強走的時候忘了拿,他正好給送過去。
徐鳳兩眼發亮,舉手說:“媽,我可老聽話啦。”
說罷,老媽薅着徐鳳的後脖領子回到東屋,掀開門簾就瞅見徐寧站在炕沿邊,將坐在炕梢裏的徐老蔫逗得直咧嘴,口中連誇:“還是老兒子好!”
“你磊哥擱這洗腳呢,你咋這麼煩人呢?趕緊回去捂被去。”
徐寧恍然,老媽走進西屋,剛好瞅見關磊坐在炕沿泡腳,徐鳳坐在邊上和他玩着翻花繩。
屋內一衆人瞅見徐老蔫幽怨的表情,皆是咧嘴無聲笑着,在王二利的帶領下,衆人紛紛起身向外屋地涌去,牽着各自的媳婦孩子回家了。
“啊。”
“又給錢啦?”劉麗珍板着臉,指着徐寧道:“你說你老逗哧他幹啥,逗哧完還得給錢哄。”
劉麗珍懶得瞅他倆,只催促徐鳳趕緊上炕捂被,徐寧見老爸情緒穩定了,也就轉身回屋洗腳睡覺了。
至於咋醃的就不詳細贅述了。
徐寧轉身走進外屋地,剛好瞅見劉麗珍拿着棉猴往西屋走,徐寧笑說:“媽,我前個剛換的,不用換這麼勤勤。”
“那明個我去倉庫拿兩捆,就別讓你大哥拿了,運輸隊的繩子都是有數的。”王二利說道:“強子,你明個有工夫來找我,到時候給繩子直接扔車裏,要不然被人瞅見影響不好。”
徐寧笑說:“我不逗他,他哪來的錢吶,對不?爸。”
捂被的時候,劉麗珍順嘴問:“攢多少錢啦?”
“好嘞。”李福強根本沒問原因,待應聲之後,便領着妻兒走了。
“啥?”徐老蔫一愣。
“徐老蔫!我告訴你嗷!你要是敢竄攏我兒子,我打死你!”
“可不咋地,你是磨石成精麼,磨起人來都恨的牙根癢癢。”
徐老蔫一頓,口齒不清道:“沒攢多少。”
在外屋地刷碗的劉麗珍聞言,一個健步竄進屋,瞪着牛眼奔過來,抓住徐老蔫胳膊就照屁股猛踢兩腳。
所以老媽等人就過去收拾鹹菜了,這芥菜櫻子又叫雪裏蕻,疙瘩切成絲,配着大碴子喫挺香的,雪裏蕻就是燉豆腐,湯鮮味鹹適合下飯。
在李福強家喫完早晨飯,就跟着去了屯西口上了老林的車,當老林瞅見兩塊熊肉後,當即眉開眼笑,直說必須得將關磊兄弟送到17楞場,並讓李福強給他講講在山裏獵熊的事……
劉麗珍點頭:“知道,你大嫂跟我說了。”
“啥玩應?”
“你就活吧,你越活越回漩!”
徐寧聞言就往炕沿挪,問:“你咋去屯部啦?”
“嗯吶,我們擱那頭玩來着,正好瞅見杜大爺。”
徐寧趿拉上鞋,說:“虎子,你看家,擦完的零件先別裝,擱外頭晾一會。”
“得嘞。”
隨即,徐寧和王彪朝着屯部走去,在屯部旁邊的空地,瞅見姜球兒、黃小梅、劉天恩在玩跳皮筋,徐寧笑着揮手讓王彪去玩了,他則邁步來到了屯部。
剛進屋,杜守財就將話重複了一遍,“省城藥廠來的電話,你直接回過去就行。”
“好。”徐寧拿起話筒撥了幾個號碼,經過轉線,對方纔接通。
許鶴和他寒暄兩句,直言道:“鹿胎找着了,我讓人給送到慶安街裏供銷社了,明個就應該能到,還有二十斤紅腸。”
徐寧笑說:“得嘞,謝了哈鶴哥,攏共多錢吶?”
“客套啥呀,啥錢不錢的,就這麼地了嗷。”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大爺大娘擱省城咋樣?”
“挺好!誒呀,擱我這待半拉月,跑你荷姐家去了,過年是擱一塊過的,整得挺熱鬧,我老丈人和你荷姐公婆都挺高興。這老爺子還領着我老丈人去松花江錨魚去了,這倆老爺子玩的老開心了……”
“哈哈哈,我大爺能擱省城適應就行……”
兩人在電話裏嘮會家常嗑,待撂下電話後,徐寧往街裏供銷社去了個電話,老錢接通之後,聽是徐寧挺高興,聞言有東西捎到他那裏,二話不說就要給他送到慶安。
“誒呀,你也挺忙的,別麻煩了。這麼地得了,我告訴我哥一聲,等他有工夫回來捎帶手拿回來得了。”
“那也行,你還啥時候來街裏啊?”
徐寧說:“開春之前肯定得去,我家不是要蓋房子麼……”
“嗯吶,我還尋思跟你說水磨石的事呢,那等你來也趕趟兒。”
撂下電話,徐寧又往市裏林業局去了個電話,這通電話是打到值班室的,而徐龍正好在值班室和一羣人嘮嗑,接到電話的徐龍,急問:“家裏出啥事了?”
“家裏啥事沒有,等你回來前兒,去趟街裏供銷社找老錢,他是我哥們,鶴哥從省城給拿了個鹿胎和二十斤紅腸,明個才能到,你到時候給捎回來。”
“啊,就這事,真沒別的事啊?”
“沒有。”
“那撂了吧。”
徐龍撂下電話,當班的老韓笑說:“大龍,你小弟啊?”
“嗯吶,我尋思出啥事了呢,就讓我往家捎個東西,也至於來個電話……”
一旁,三十來歲的人笑道:“那不給你來電話,你也不知道信兒啊。”
“哈哈,可不咋地。”
老韓說:“你小弟打獵挺厲害,咋沒去林場當護林員呢?”
徐龍漫不經心回道:“哪有位置啊。”
老韓瞅眼徐龍,笑說:“快有了,我聽說下禮拜樓裏有個會,就是研究這事的。”
旁人問:“啥事啊?”
“祕書處統計了近兩年,咱市下邊幾個林場的安全情況,說是兩年就被牲口撲死了挺多人,每年還有不少莊稼地被禍霍,產量直接下一半……”
徐龍給值班室裏的人散了一圈煙,瞅了眼手錶說道:“啊,那你們嘮吧,我得去熱熱車。”
待徐龍走後,一人說道:“這大龍嘴挺嚴吶。”
老韓點着迎春煙,說:“嘴不嚴能給楊局開車啊?”
“可不咋地,關係還挺硬呢,再有倆月不就得調過來啊?”
老韓搖頭:“得後半年。”
“也是,咱楊局辦事該慢就慢,該快就快,你瞅瞅這陣子給孫局忙活的……”
慶安屯部,徐寧撂下了電話,他和徐龍是親兄弟,平常擱家嘮嗑也是三言兩語,更別想在電話中嘮嘮家常了。
徐寧在屯部和杜守財嘮會嗑,捎帶手拿了兩盒56半子彈,路過空地時,已然不見王彪、劉天恩跳皮筋。
剛進門,便聽見王彪嗚嗷吵叫。
“誒我艹!這常北風挺特麼牲口哇,給粑粑抹一身?哈哈哈……”
徐寧掀門簾進屋,就瞅見黃大喇叭的兒子黃林坐在炕沿,見到徐寧有些侷促起身,打招呼:“徐叔……”
徐寧笑着點頭:“喊聲二叔沒毛病,坐。”
他壓着黃林肩膀讓他坐下,問:“常北風咋回事啊?咋還給粑粑抹一身呢?”
王虎捂嘴笑:“二哥,你聽黃兒給你講,老特麼有意思啦。”
黃林靦腆一笑,道:“二叔,是這麼回事……”
隨即他將昨個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黃林不愧是大喇叭的兒子,自帶講故事的天賦,講的極其生動,逗得人捧腹大笑。
待衆人笑歪笑僵了嘴才安靜下來,劉:“這老方家摳摳搜搜的,請人喫飯就整半盆?連口酒都沒讓人喝,哪有這麼辦事的。”
王彪說:“常北風纔有意思呢,跟豹子碰個臉就差親嘴啦,直接甩豹子一臉,誒我艹,現在我腦袋裏全是畫面!”
徐寧笑了笑,問道:“你爸今早晨又去了?”
“嗯吶,早晨七點多鐘就走了,特意去老方家門口碰頭,我瞅見老方家大孫子也跟着去了,我估摸晌午都不能回來了。”
徐寧說:“晌午應該不能回來,你爸帶飯了吧?”
“帶了!早晨我媽特意起個大早給現做的,昨晚我爸到家都快八點了,我媽一聽他沒喫飯,又給我爸一頓罵,後來也給炒了個雞蛋。”
徐寧笑說:“人倆是兩口子,嘴上吵吵把火,但心裏都裝着對方呢。”
黃林沒之前那麼拘謹了,道:“嗯吶,我爸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嘮這麼半天就到晌午了,劉麗珍和王淑娟、韓鳳嬌端着兩盆蒸好的包子和雪裏蕻燉豆腐回來了。
黃林見此起身去了外屋地,打招呼:“劉奶、韓奶、大嬸……”
劉麗珍瞅見他有點發懵,因爲以前沒見過,徐寧笑說:“太平黃國興,我黃老哥的兒子黃林,跟彪,天恩是同學。”
“誒媽呀!這孩子頭一回進門啊。”
可不是頭次進門麼,往常黃林也過來找王彪、劉天恩玩,但從來不進家門,就在屯子裏或者山邊子轉悠,爲啥?
還是家教問題,大喇叭教育他不許在飯點的時候留在旁人家,因爲這年頭的家庭,很少有像老徐家這麼闊的,大多都是日子過的緊巴巴。
你飯點在屋裏坐着,人家是留還是不留你?雖然說不差這一口喫的,但是在背後不得叨咕麼。
王淑娟笑說:“我還是頭一次見呢,黃兒,你快進屋,咱放桌子就喫飯。”
黃林連忙擺手,就要往門外走,“不滴了,大嬸。我媽擱家也做飯了……”
劉麗珍攔住他說道:“你媽做完自個喫唄,你就擱這喫,這老些包子呢!”
“真不滴了,劉奶,我要回去晚了,我媽該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