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然 作者:未知 之後的兩天林雪都在躲着左勝,左勝的轉變是她始料未及的,不過之後少年除了不時在她附近晃晃倒也沒做出特別出格的事來。左勝這邊其實心裏也清楚,逼得太緊反而會把人嚇跑。 讓林雪更爲頭疼的是段然,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段然去搭話,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沒有被老師佔用的體育課,可就在體驗老師宣佈自由活動林雪被閨蜜纏住的那麼幾分鐘,段然就不見了。 當林雪終於在食堂後面的教職工停車位看到他時,段然正被班上幾個少年圍着。 他臉色蒼白,頭髮不知何時已經溼了,劉海打溼黏在額頭上,嘴脣乾燥起皮,警惕地盯着面前這羣人,身子非常僵硬且繃緊。 此刻他雙目發紅,狠戾又無助的樣子宛如被巨獸逼到牆角的狼崽一般。 雖然林雪對自己的格鬥很有信心但是十幾歲的她面對這麼多少年到底是是個敗在身體素質上的弱雞啊。於是,寒冬臘月的天氣裏,林雪跑上食堂二樓掏出自己水卡接了一盆溫水,然後從窗戶瞄準那羣人就潑了下去。 譁—— “我操他媽!哪個缺德的乾的?!” 下面傳來暴怒的喝聲。 林雪偷笑,雖然誤傷了友軍,但也算是傷敵一千了。想來這麼一鬧這些人也沒興趣欺負段然零錢,隨後她頭也不回的向食堂叄樓跑去,很少有人知道平時不開放的食堂叄樓是可以通向隔壁藝術大樓的,呵,沒人比她更懂學校,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課間林雪看到段然換回校服回到座位上,臉色一如既往蒼白,神情病懨懨的,不過看着應該是沒被揍。 她確定自己當時在窗口被段然看到了,怎麼說自己剛幫他逃過一劫,這回上去搭話應該不算上突兀吧。 於是在周圍人詫異的目光中,她走到了段然桌前,然後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 “段然同學,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段然擡起了頭看了林雪一眼又繼續趴下,睡了。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最愛捕風捉影和胡編亂造,於是當林雪晚上從隔壁爬窗過來的左勝嘴裏聽到的就是:震驚,校園女神暗戀段然卻慘遭拒絕。 “他們等着看我去替你出頭走那傢伙一頓呢。”順帶一提猶豫雙方家長經常互相幫對方孩子開個家長會或者被叫過來接受“教育”林雪和左勝已經被不認識的同學傳成了同父異母的親兄妹。據說還有人很看好這對校霸哥哥和小白花妹妹的骨科情。 呵,去他媽的小白花,去他媽的德國骨科。 後來她又試着搭話都被無視了,導致校花告白被拒在校園裏傳的風風火火,林雪是一時半會兒不敢再去招惹段然了,林雪抑鬱了,她活了二十多年,自認爲長得美麗大方笑起來也人畜無害,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能輕易的用笑臉和對方拉進關係,你段然就算是女的也不該這麼不給面子吧??? 不過從另一方來講就很萬幸,看來這個時間線的段然並不想和她百合…可段然這麼自閉早晚要出事的吧!現在一副不合羣的模樣得罪了同學們,以後早晚得罪殺人犯! 這樣也好,是她太冒失了,應該多觀察一下現在的段然是個怎樣的人才能更好的實施後面的計劃。段然這不理人狗性子,只能緩緩圖之,不能硬碰硬,想到這她拿起個本子提筆寫下段然接近計劃幾個大字。 她雖然對段然所知甚少,但是回憶着以前同事們嘴中的段然,才發現和現在這個居然是兩個人一般。 之前就說過,段然在班上並非不起眼,相反私底下還挺受女生們喜歡,只是依舊沒有人會主動和她搭話,格格不入; 和同齡的青春期男生格外在意自己的外表不一樣,他永遠只是穿着一雙洗得乾淨發白的球鞋,沒有多餘的衣服,格格不入; 下雨天總是沒有傘,每次只要一下雨他走進教室時,頭髮都會溼透,眼睫毛上都會沾着水,格格不入; 明明是塊玉般的長相,但總掛着打架後的青紫,格格不入; 不說話,上課睡覺,格格不入。 無論他怎樣,怎麼做,都是格格不入。 沒人瞭解他,沒人接近他,沒人理睬他,沒有人真正喜歡這傢伙。 再想想十年後的他呢,光是林雪親眼所見所感,拋去後來跟蹤她那段,她都可以斷定這傢伙人緣極好待人溫和,完全是個挑不出來毛病的人,也從不顯得格格不入。 臥靠,他果然被霸凌出心理問題了吧?一整晚林雪就這樣陷入了對段然深深的憐愛之中,連左勝站在陽臺上透過玻璃們靜靜的看着她也沒發現。 第二天,林雪走教室,主動和幾個同學打了招呼,像往常一樣做到座位上位置上,然後開一邊假借着和後座聊天一邊偷偷觀察着不遠處趴在桌子上安靜睡覺,只露出一顆漆黑沉鬱後腦勺的少年。 今天又下了雨,這人單薄的校服溼漉漉的,已經擰乾了,倒是沒有淌水,但看起來像是隨時會讓人感冒。 外加不知道哪個小混蛋故意打開了他頭頂上方的吊扇,顯得他更是可憐。 學習委員正在收作業,教室一片混亂,許是學校的暖氣燒的太熱了,沒有人在意那個孤零零開着的吊扇。 沒人注意到段然。 事實上,就算教室此時安靜可聞,也不會有人會去管。 林雪一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和朋友說着有點冷,一邊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電源,隨着“啪嗒”一聲電扇慢慢停止了跳動,教室依舊鬧哄哄,沒人感覺突然暖和了點。 但是安靜趴在桌上,單薄脊背拱成一隻蝦米似的少年卻睫毛輕輕顫了顫,睜開了眼。 一向都沒人管他的死活,可是。 他無聲無息地擡起眼睛,看見了一個少女從電風扇開關處離開前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段然忽然覺得對方眼中的自己彷彿是路邊短腿的流浪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