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解释
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大的事弄得跟小儿玩笑一般。
愚叟笑着点点头,說了句“生意兴隆”,便对铺子裡的老丁喊道:“一碗豆腐脑,一对炸油條。两個茶叶蛋。”
“好叻!”老丁探头一看是愚叟,乐开了花,“您老来的巧。前儿煮的茶叶蛋滋味儿都浸透了。”
愚叟站在门口盯着油锅裡的炸油條看了看,伸手指了一根,“就它了,它长得最好看。”
炸油條的小丁憨厚的嘿嘿笑。
這個时辰来吃早点的多是在附近上工的。大伙儿都认得愚叟,纷纷扬着半截炸油條或是举着羹匙跟他问声好。
愚叟捡了個空位坐下,热腾腾的豆腐脑马上摆在他跟前。
老丁亲自给他加了调料,“您尝尝,合口味不。”
愚叟拿羹匙把豆腐脑搅散,“经了你的手肯定好吃。”
老丁老脸一红,“您抬爱。”
愚叟吸溜吸溜的吃,耳朵竖的长长的听人說闲话。
“诶?你们听說了沒。有人把那四句谶语解出来了。”
“是嗎是嗎?說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的很,就是南风天别出门,有月亮的时候也别出门。避過這段儿就家宅安宁了。”
愚叟差点沒呛着。
“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谁說的?”
“董货郎說的,他懂這個!”
“他姓董就是明白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
老丁一边拾掇空碗,一边笑着說:“你们可真是有眼无珠。钱老先生這么大個学问人在這坐着,你们怎么不跟他老人家請教請教。”
大伙如梦方醒。
“是啊,您跟俺们說說呗。”
“……我回头跟董货郎显摆去。省的他老觉着比我懂得多。”
话音落下,大笑声四起。
老丁给愚叟沏了碗紫英茶放到手边,从旁搬個小杌子坐好。铺子裡渐渐安静下来。
愚叟不慌不忙,清清喉咙說道:“咱先說头一句,南风有信拂杨柳,春月无光星芒渺。拂杨柳点出了季节。春天万物复苏,嫩芽抽枝。南风嘛对的是春月。南风你们都知道吧……”
大伙纷纷点头,答:“知道,南风比北风暖和……”
愚叟拈须笑道:“此南风非彼南风也。這裡的南风指的是南风巷,小倌馆。春月呢,则是月楼。你们看,小倌对妓子。星芒渺,星光黯淡非吉兆。這两处兴许有祸事发生。”
“那人口丁忧老妻亡呢?”
愚叟啜了口茶,“人口丁合在一起是個何字。既然說到丁忧,那就是在朝为官的官员。丁忧为谁丁忧呢,自然是父母。老妻亡,那就是母亡。既是母亲,又是妻子,這何姓指的就不是一個人,是儿子和丈夫。翻過头再看前边,也就是說,這姓何的儿子或是丈夫与小倌和妓子牵扯不清,闹出一桩祸事。避开了,就安康了。”
“原来是這样啊。”
大伙儿都听明白了。坐在角落的小密探三口两口喝光豆腐脑,脚底抹油找燕六爷回话去了。
……
尹氏想了一宿,到底沒听裴庭文的话,清早命人递了帖子去督主府。督主府的人說,明督主近日忙于公务不得空见她。尹氏碰了個软钉子,不敢跟裴家人抱怨,更不敢跟尹家人诉苦。她怕回了娘家,兄弟们问她裴韫裴韬附学的事体。尹氏思量再三,鼓动裴锦珠去找裴锦瑶,让她請钱薇来府裡做客。搭上愚叟的孙女,铁定吃不了亏。
裴锦珠也正有此意,挑了几朵绢花用匣子盛着,到在清芳院。刚跨进门裡,就闻见香喷喷的烤肉味。
裴三又搞什么?裴锦珠心下疑惑,疾步向正屋走去。
裴锦瑶立在廊下,手裡拿一把铁夹子翻烤着丝網上的肉片。
“姑娘姑娘,這块熟了。”翠巧欢声道。
裴锦瑶利落的把肉夹到瓷碟上,吩咐翠巧,“快端屋裡,冷了不好吃。”抬头瞧见裴锦珠,笑着问她:“大姐姐来了,用過饭了嗎?”
腊月初,庄子上的猎户送来三头狍子。韦氏分给裴老夫人一头,大房一头。留一头切好冻上。因裴锦瑶染风寒,韦氏也沒顾得上张罗做来吃。昨儿晚上裴庭武提了一嘴烤狍子肉。韦氏今天早上就命人取出一些腌了。晌午娘俩先尝尝味。
裴锦瑶非得要亲手烤,韦氏拗不過她,坐在屋裡等着吃。
铁網上除了腌好的狍子肉,還有烤至宣软,刷酱料撒香葱的紫皮茄子,诱人极了。红心萝卜,白瓤甜瓜,切成薄片做清口的配菜。
“三妹妹好兴致。”裴锦珠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狍子肉是二房田庄送来的,大房也有。甜瓜和茄子都是暖棚裡种的,价儿高的吓人。前些时候,四妹食欲不振就想吃口甜瓜,娘愣是沒舍得给她买。二房倒好,关起门吃独食。裴锦珠心裡恨得要命,竭力维持着脸上笑容,柔声道:“昨儿三妹妹在赛诗会上得了個彩儿,我這当姐姐的理应给妹妹贺一贺。”說着,将匣子捧给裴锦瑶,“妹妹别嫌礼轻。”
裴锦瑶笑吟吟接了,“怎会呢。大姐姐有心了。”刚想請她进屋坐会儿,裴锦珠又道:“你素日裡不爱与人交往,也沒個投缘的闺中密友。钱五姑娘学问好,人随和。我见你跟钱五姑娘挺能谈得来,寻一日你請她到家裡玩,我帮你好好招呼她。你這性子太闷,有我从旁照顾,断不会失礼于人。要不就明天吧,明天你亲自上门去請,如此才能显出诚意。”
守门的婆子沒告诉裴锦珠韦氏也在。是以,裴锦珠打量四下无人,毫无顾忌的命令裴锦瑶。
隔着薄棉帘子,韦氏脸色阴沉的像是随时能下一场暴雨。翠巧想出去给自家姑娘壮胆。韦氏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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