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风花无累雪月无愁,本是旧识支钱买酒
“今晚和我一起睡。”
大山立在当场,急忙抱住身子,說道,
“公子,這可不行啊!”
那公子揪了他一把,怒嗔道,
“你不是還要给我讲故事么!快进来!”
大山给身后七子使了個眼色,七子会意,走入隔壁客房,他這才笑嘻嘻与胖公子进到房中。二人在趴在床上,大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竟是讲了一夜。那胖公子直到天明才不情愿的睡去,大山出了门来,大大的伸了一個懒腰。七子正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急忙上前,大山也不着急說明,只拉着他在寺裡四处转悠。他们把這崇生寺四处转了個遍,大山边走边說,只是在那后山茅草屋处多停留了片刻。二人回到客房处,大山摸出一锭碎银,塞进一位护卫手中,在他耳旁低声說了些什么。然后他便带着七子出了寺门。⊥笔趣阁小說網⊥wWw.HaobiquGe.cOm
出了寺门,七子很是疑惑,
“大山哥,你为何如此讨好那個胖子,真是奇怪了!”
大山笑笑,回道,
“那個胖子知道的东西很多,对我們很是有用,从他那裡可以打听到不少消息!十多年了,很多人事物都早已变样。刚见這胖子,便知其家中极有富贵权势。他好听故事,只怕对這城中大事也都了如指掌,于是用了一個晚上好好询问了一番。”
七子摸摸头,
“不是你给他讲故事么!”
大山大笑,
“后来胖子兴起,我问什么便說什么,我又把那故事添油加醋一番,他更是乐不可支!我們身上并无太多银两,這以后花费,便要靠這胖子了。哈哈,也不枉我白白說了這许多好话。”
七子一听也是莞尔,回道,
“大山哥可真有办法,不過我們为何定要在這崇生寺歇脚,我倒是有些好奇。”
大山回头看那寺庙,叹了一口气,
“哎,物是人非,還是以后再一起告知于你吧。”
七子点点头,问道,
“那我們现在去哪?”
大山手指大理城门,道,
“风花雪月!”
看七子不解,大山继续道,
“這大理城中有名的酒楼,比起那云龙赕烟雨楼,名气可是要大上许多。我昨晚打听到了些消息,那对头只怕是有些不好对付,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有些为难。去到那‘风花雪月’,希望能见到那有用之人。”
七子点头,二人一齐走向大理城。
這大理北城门有官兵把守,守卫却并不森严,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可想這城中繁华景象。二人初进到這大理城,见這街道宽阔,四处人流攒动,小商贩随处可见,无知孩童四处奔走,引得一阵埋怨之声。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式店铺应有尽有,铁匠铺不时传来叮当之声,倒让這嘈杂的街道变得更加和谐。
七子看這大理城靠山而建,城中地势自西向东缓缓降低,城中有多條街道,横竖交错在一起,每條街道商铺经营范围皆有不同,因而也按這街道划分成不同商区。当然,城中仍有大片区域为皇室官家所占。七子跟在大山身后,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便来到一家酒楼,七子抬头一看,正是那“风花雪月”。
大山指着那“风花雪月”对七子說,
“单就這规模而言,這风花雪月定然是比不上烟雨楼的。那烟雨楼后院就能建起两個风花雪月了,不過云龙赕又怎能与這大理城相提并论。烟雨楼供吃住,而這风花雪月却只有酒水吃食。這大理城交通便利,风花雪月引入各地美食,数量品质皆是一等一的好,咱们也进去好好体会一番。”
几位小二正在收拾桌凳,见到大山七子,其中一位迎上前来,
“客官,這时辰尚早,還未准备吃食,二位看是待会再来還是……”
大山拍拍他臂膀道,
“风花雪月各来一坛,再几叠精致点心,三楼雅间,這個时辰只怕沒人跟我抢吧!”
那小二连声說是,带着二人来到三楼雅间。七子看那雅间门牌上写着“观海”二字,走入雅间,打开窗户,便可远观那洱海,這清风一吹,让人神清气爽。大山看着洱海,笑道,
“這‘观海’中的海便是洱海了,這雅间名最是质朴,不像其它的幽兰青竹沧浪疏影之类,文邹邹的,听着都来气!”
七子笑道,
“哈哈,大山哥定然是不喜歡那些爱吟诗作对的书生了。”
大山笑道,
“那群穷酸,看着都烦,一天只知道无病呻吟,仗着有些文采,便四处勾搭良家女子,真是可恶至极,可恶至极。偶有一两個像样的,却是混得极差,时常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七子笑笑,见那小二抱入两坛酒水,笑他笑嘻嘻的摆上大碗,倒上酒水,
“客官,你先喝碗酒,点心很快就到,還有那‘雪月’也马上送来。”
大山七子坐在窗户边,端起酒碗,
“来,七子,這些日子真是憋死我了,咱今天什么都不想,先好好的喝上一顿。”說完他与七子一碰碗,大口饮尽。七子也是一口干下,只觉入口清咧,清香扑鼻,回味似有些甘甜。七子想着,這酒水最好是慢慢品尝才有滋味,怎料大山又倒上一碗,与他对饮。七子无奈,也只好跟着他一口喝完。
大山看着七子笑道,
“這楼中最为有名的便是這风花雪月四种酒水了,每种酒名取其中一字,刚才我們喝的便是這‘花’,由上好春花酿制而成,滋味甘甜,清爽怡人,是那些喜好风雅之人最爱酒品。”
說完,大山把這半坛酒水放在一边,打开另外一坛,七子這才发现,這酒坛封口颜色与之前那坛不同。‘花’上是青绿,而這坛却是艳红。大山开坛,倒出淡红色酒水,又是一口饮尽,然后大叫好酒。七子只觉酒香浓郁非常,酒刚一入口,满嘴留香,即便下到腹中,都能感受那神奇滋味。
大山看着酒碗,轻声道,
“這便是那‘风’了,盛夏瓜果酝酿而成,酒香异常浓郁,其中滋味总是直扑而来,最是爽利。”
說完大山喝尽碗中酒水。那小二抱着酒水走入雅间,身后還跟十一二岁小伙计,他放下酒水,笑道,
“客官真是懂酒之人,您的风花雪月上齐了,請慢用。”那小伙计从篮子中取出四五叠点心,整齐的摆放在桌上,便随那小二去了,临走還不忘将门掩上。
大山打开第三坛,那封口淡黄,七子心想,应该是那“月”了。七子喝了半碗“月”,只觉這酒入口似是平淡无味,不多时,那股清暖酒意缓缓而来,持久不散,其中滋味甚是绵长。似那女子月下相思,带着些酸楚与惆怅。
“這‘月’极有味道,许多女子喜好這口,似乎喝了這酒能消磨爱恨情仇,又似乎只有這酒能让人醉而忘忧。听說是用那深秋金菊所酿,酒味连绵,秋意浓长。”
大山打开白色封口酒坛,倒出两碗酒来。這酒一出,酒味四散,甚是浓烈,一闻便知是那极烈之酒。七子大喝一口,只觉這酒极寒,极辣,他艰难咽下,片刻之后,寒意退却,从喉头到胃部涌起一阵灼烧之感,半晌方才缓解。七子皱了皱眉,轻声道,
“大山哥,這酒真是太烈了,這一坛,只怕能醉倒好几人!”
大山哈哈笑道,
“這便是那‘雪’了。听說是用那冰山雪莲酿制而成,当然价格也是不菲,就這一坛,能抵得上三十坛‘月’了。這酒入口极寒,酒性猛烈异常,非是豪气之人万万不能体会其中滋味。這酒极少,能喝的人也是不多,刚好能满足酒客需要罢了。這风花雪月之中,我倒是最钟意這‘雪’。嗯,嗯,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贵了!”
七子小啜几口,慢慢感受這“雪”的滋味,只觉每喝一次都会有不同体会。
二人喝着风花雪月,吃着精致小点,好不快活。不一会,七子脸上泛起红晕,倒是有些醉了。他单手托腮,看着楼下往来人群,似有万千思虑。不经义间,他在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面孔,正是昨日一同打伞的俏丽丫环。俏丫环也看到了七子,顿时满脸羞涩,低下头来,不时望向七子。七子对她微微一笑,俏丫环双手攥紧手巾,想来也是心中欢喜。
大山看着七子,轻声道,
“七子,可别仗着英俊不凡就四处留情哦,這女子最是不易收拾,抱着你要死不活,你能咋办!”
七子收回心神,无奈一笑,回头之时,那俏丫环已然走远。
不一会,那胖公子带着一群府丁朝风花雪月走来,其中便有那俏丽丫环。只见他笑容满面,高高挺起大肚,气度倒也不凡。门口小二一见他,赶紧迎上前去,弯腰低头,甚是恭敬,
“孙公子啊,您可好长時間沒来了。难怪今日眼皮直跳,原来是有贵客临门。這楼上雅间……”
胖公子心情杨极好,却不听那小二多言,丢给小二一块银锭,径自向楼上走去。七子看大山脸色有异,轻声笑道,
“大山哥,那店小二马屁功夫也是了得,就這几句便挣了大块银两。”
大山笑笑,摇摇头道,
“若猜得不错,我和這胖子也曾相识。”
七子大惊,
“這胖子与我年纪相仿,我最多虚长他几岁,大山哥你……”
還未說完,那胖公子推门而入,看着大山七子,
“哈哈,你這两個小子,躲在這裡喝酒,难怪我一醒来就不见了人影!”
大山对那公子努嘴,胖公子转身让府丁退下,這才慢慢走到桌前。大山笑嘻嘻看着那公子,一手去揪他后背衣领,轻声道,
“小核桃,见着你叔還不磕头行礼!”
那胖公子身体一颤,差点倒在地上,七子也是大惊,盯着胖子不发一言。
胖公子压住嗓子,
“你……你……”
大山打断他說话,
“你什么你,你這小名還是你青姨取的,再這么叫,信不信我给你几個耳瓜子!”
那胖子嘟嘴望着大山,将信将疑,
“是小乙叔?”
大山笑道,
“想起我来了啊!哈哈,你小子长得倒是够喜人的!”
胖子尴尬笑了笑,
“我那时刚出生,又怎会记得,只是爹娘老是提起,這四处都有你的传說,要想不知道,也很难啊!你,你,你真是小乙叔?”胖子疑惑的盯着大山,大山哈哈一笑,拍拍胸脯,
“如假包换!”
七子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你俩昨晚聊了一夜,竟是连对方是谁都沒提過?”
大山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对啊,对啊,倒把這事忘了!”
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大山取過一只酒碗,给小核桃倒了一碗“雪”,轻声道,
“其实刚见你面,我就猜到了一二。刚听小二叫你孙公子,這才确定,应该**不离十了。再看你听到‘小核桃’的反应,那准是沒错了。以后叫我大山叔,還有,见過我這事不能跟别人說,特别是你爹娘,以后再见到我,也装作不认识,记住沒!”
小核桃端起酒碗闻了闻,皱着鼻子道,
“這酒我可喝不了啊。還有,小乙叔,哦不,大山叔,我爹娘常常念叨你呢,他们可想你……”
“总之要不想惹麻烦就谁都别提,听懂沒?”
那小核桃连连点头。
大山瞅他一眼,目光停留在他手腕处,那小核桃大惊,连忙缩回手去。大山似有些怒气,
“手链還在,那串小核桃呢?”
小核桃不敢出声,把头低到桌子底下。
“快說!”
小核桃身体微抖,颤声道,
“小时候嘴馋,砸烂吃掉了。”
大山跳上前去,揪起他耳朵,怒道,
“你青姨给的核桃串,你竟然贪嘴吃了!”
小核桃憋住声音叫道,
“啊,大山叔,小时候不懂事,算不得真的,算不得真的!”
七子看着二人,也是大笑起来,
“原来這小名是从這来的,真有意思。”
小核桃一边挣扎,一边对七子說,
“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你怎么能叫哥,這不比我還高了一個辈分了!不行不行,你也得叫叔!”
大山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放开他耳朵。小核桃得解放,双手轻柔耳朵,
“大山叔,怎么沒见我青姨?”
大山双手一摊,
“這你别问了,总之记住我刚才的话。”
大山停了停,奸笑道,
“還有,你叔叔我,這不身上有些紧张,你看看,嗯?”
小核桃会意,笑道,
“别的沒有,這黄的白的,倒是多的很。我爹对我說,除了不能欺负女子,其它事我做什么他都不管,說是沒准哪天他倒了,那全家就都沒了,不如让我痛快玩上几十载,代他好好享受一番。”
大山点点头,
“你這爹還真是够有想法的,哈哈,有這样的老爹,也不知道你是倒霉還是幸运。”他喝了一碗“雪”,又道,
“小核桃,你大名叫做什么?”
小核桃回道,
“孙天佑,我爹說我定是有上天保佑,才能勉强活下来,所以他让我想干嘛就干嘛,反正這命都是捡来的。哈哈,哈哈!”
大山哈哈大笑起来,
“你俩果真是亲生父子,老子不像样,小子更不是东西。”
正此时,雅间门响,小二在外轻声道,
“孙公子,您要的酒菜是否一起上来。”
孙天佑大声回道,
“全都上来吧!”
房门大开,酒肉果蔬齐上,大山七子看得眼花缭乱,口中不住吞咽。更奇的是,本来三五個就能拿的东西,竟是活生生用了二十余人。那孙天佑摆出架势,赏了每人银两,胖手一挥,众小二急忙谢過退出房去。转過头来,他满脸堆笑盯着大山,
“大山叔,您這次回来是?”
大山拍拍他头,道,
“也沒多大事,你只管保密,然后该怎样還怎样。”
孙天佑点头称是,三人一同吃肉喝酒,不多时便将那四坛酒水吃喝干净。七子迷迷糊糊看向窗外,突然身子一动,他急忙转過头来,
“大山哥,是那脸白如纸的病书生!”
大山斜眼看去,正是那人,手帕捂嘴,正自咳嗽。书生身后跟着那俏脸书童,眼神直盯着书生后背,与清风阁时判若两人,七子這才坚信那晚众人皆是做戏无疑。只见那书生与书童慢步走进“风花雪月”,被小二引入隔壁雅间之中。不多时,隔壁雅间又入几人,七子瞧得真切,就是那晚演戏的众人,不多不少,刚好凑齐。
大山看看自己碗中酒水已尽,孙天佑正要倒上,大山摆手道,
“小核桃,带着你的人回去吧。留下些银两,我去隔壁再借些酒水,不时便走了。”
孙天佑有些惆怅,轻声道,
“大山叔,你又要走了么?什么时候再回来?”
大山拍拍孙天佑胖脸,双手使力捏了捏,笑道,
“小核桃,你笑起来可比你爹好看多了,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
大山不停使眼色,孙天佑把身上银两全都放在桌上,這才满不情愿的出了门去,走上大街還不住朝楼上张望,只听他大声道,
“哎呀,這說书人今日就要走,還死活拦不住,以后沒這许多好故事可听了!哎!”
身旁府丁凑上前面,
“公子,要不把他抓了,這样就能天天听故事了!”
孙天佑一巴掌打在那府丁左脸之上,
“混账东西,小爷什么时候需要强人所难了!”
那人吃痛,嘴中喃喃,
“公子不是……”
他右脸又被击中,双颊顿时高高鼓起,血水从牙缝挤了出来,那人再不敢言语。
大山七子看到也不禁莞尔。大山揣起银钱,端着大碗,打开雅间房门走了出去,七子跟在他身后,二人一齐来到隔壁门前。只见那门牌上写“映月”二字,倒是与那“观海”有些亲近。
大山轻轻推门,那门竟是从内别上,他轻轻敲门,口中骂骂咧咧,
“快给老子开门,你個黑狗娃,老子撒泡尿你就别上门来,是不是想独占了那俏丫头!”
只听房中糙汉声起,大步而来,一把拉开门栓,正要出来教训這醉鬼,大山顺势滚在他身上,一转身便来到桌前。开门之人正是那矮胖双刀汉子,被這一幕惊得不能动弹,七子笑盈盈从他身前走過,身体有些摇晃,轻轻撞到那人怀中。矮胖子正要暴起,只听大山轻声道,
“几位好雅兴,借杯酒水可好?”
那病书生已然认出了大山,招了招手,矮胖子急忙关上门,回退桌后,一眼不眨盯着大山。
大山见众人面容肃穆,杀机四伏,于是大笑出声,
“几位也真够小气,那我自己来了。”
說完,他自己拿起酒坛,向碗中倒入酒水,又拉過七子将他酒碗满上,這才缓缓說道,
“要不,咱一起做個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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