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酒香自有菜是远来,本是一家怎生怨仇
“……”
“嗯,這酒是真好,不過好像挺醉人的。”
“……”
“小乙哥你身体還沒全好,可别喝這么多酒了!”
“……”
公子坐在一旁,看着小乙三人胡吃海喝,好似比自己吃喝還要過瘾。孙保山满脸笑意,又为三人斟上一杯,笑道,
“這‘风花雪月’的酒水天下闻名,不過价格也是不菲,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得上的哟!”
童陆白他一眼道,
“有公子請我們吃喝,看起来你倒還不太乐意了。”
孙保山笑道,
“這可就是大大的冤枉了。三位小侠好生品鉴,若有不足之处也請道明,一会告知他们好生改进。”
童陆哈哈笑了起来,
“哎呀,那些人說东福楼美食盖過‘风花雪月’,真是乱讲一通。自己沒钱来吃就說它不好,真是太過小气。你說古人說這‘色香味俱全’,为何要将這‘色’字排在第一,還不是为了突显其重要性。你想,要是一盘炒肉弄得黑乎乎的,又怎能下得去嘴,所以說,這样子要是做得好了,便能让你味口大开,多吃几碗。”
白青摇头道,
“陆陆你又在乱說了,這‘色香味’說的是吃食顺序,先看再闻最后才是吃,你可倒好,說得乱七八遭,不知道的人還以为真如你所說呢!”
小乙笑道,
“依我看哪,就這饭菜味道来說,东福楼菜确是要更胜一筹。‘风花雪月’每個菜名都是文邹邹的,你们看這‘蚂蚁上树’,能猜出是什么么!這菜虽是做得精致好看,份量却是极少,感觉就像是在吃银子一般,让人好生心疼。那东福楼可就不一样了,每份菜品都极为实在,而且似乎也更加美味一些,吃起来爽快不少。‘风花雪月’总的来說环境更好,也更有情调一些!”
公子笑笑,缓缓說道,
“我看啊,還是小乙說的实在,不過這东福楼我還真沒去過,至于它的菜品,就一点儿也不知晓了。保山,你去点几份东福楼拿手好菜過来,咱们现场比对一番如何。”
孙保山嘿嘿笑道,
“這好办,我去去就回。”
孙保山出了门,小乙又喝一口,方才道来,
“公子,他這酒水确实极有风味,‘风’‘花’‘雪’‘月’滋味各有不同,连我這小酒鬼都能品出好来,要是阿爷過来,可又要把自己灌倒三次了。你看這伤已经有一個多月,咱是不是也干一杯呢!”
公子苦笑道,
“我哪有你這身体,而這政事又极烦忙,有几次不小心扯开了伤口,到這会還在疼呢!我看哪,還是先把伤养好才是。”
童陆吃了口菜,打趣道,
“我們小乙哥這身体是铁打的,伤口刚愈合就喝上酒了,哈哈,這会已用大碗干上了!”
几人說說笑笑,留下肚子等着吃那东福楼拿手好菜。果然,只要肯花钱,這菜說来就来,完全不用等待。這不,孙保山已经带着两個‘风花雪月’伙计回来了。這俩伙计一脸茫然,极不情愿的打开篮子,将各式菜口端将出来,整齐摆在桌上。小乙夹起一筷冬笋炒肉,大口咀嚼起来,
“這味道真是又实在又地道,用這东福楼的菜,就着這‘风花雪月’,真是太美妙了。”
刚一說完,房门打开,一位满脸油腻的胖子站在门口,他全身上下皆是白色,就连头顶帽子也是雪白雪白。這胖子似乎不识公子,他向着几人怒目而视,又朝着正陶醉不已的小乙大喊大叫,
“是不是你這個小黑炭,吃了老子的菜還觉不够,還要再吃那东福楼的!這也罢了,還让伙计去那边把菜都端了過来!老子忍不了!忍不了!啊!”
那胖子冲了进来,一把大菜刀直直跺在那盘冬笋炒肉上,盘裂碗碎,汤汁四溅,弄脏了他的白色大褂。胖子气喘吁吁,正要继续发作,却见周围忽然多了七八人,腰中似乎都带着家伙。他心道不好,這房中人只怕无论如何也是惹不起的。于是朝着小乙几人恨恨,說道,
“哼,這次就算你们好运,老子今天不跟你们计较,可别再让我碰到,否则,哼哼!”
說完他拔出插在桌上的菜刀,转身便要离去。公子只觉好笑,轻轻一咳,几個亲卫围了上来,胖子有些着慌,
“你们想要干什么,這朗朗乾坤的,你们可不能欺负守法良民!”
公子哈哈笑了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是這‘风花雪月’的厨子么?”
那人抬着看着公子,一脸傲气,回道,
“‘风花雪月’头牌厨师郝香,就是我了!”
白青一听,笑了起来,說道,
“郝香,好香!你到底有多香呀,哈哈,你這名字也太可爱了!”
那胖子怒目看着白青,却不言语,白青闭了嘴,嘟囔道,
“說你好香,你還不乐意了,這么凶!”
童陆看着胖子,笑道,
“你会不会有個兄弟叫‘郝臭’呀,這样才相匹配,哈哈,哈哈,笑死了!难道名叫‘郝香’,做的菜都要较他人更香一些么?!那‘郝臭’又何解呢!哦对,可以去做臭豆腐!哈哈,对了对了!”
童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那胖子一脸惨白,握紧手中大刀,向上轻轻一提,童陆赶忙住了嘴,慢慢向窗边移去。小乙一见,笑嘻嘻說道,
“‘郝香’大哥,您這最拿手的好菜是哪几味,可否向我等介绍一番?!”
那郝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可一看周围亲卫,又不敢支声。公子一见也乐了,使了個眼色,孙保山招手散去亲卫,胖子這才放松下来,找了個凳子坐在一旁,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這郝香口才也是了得,从他出生开始說起,如何开始学习厨艺,如何成为一代名厨,自己的拿手好菜又是如何被人认可。众人听得咋舌,公子也觉有趣,郝香說话时脸上肥肉一上一下,還不时挤眉弄眼,逗得白青大笑不止。正說到這郝香来到‘风花雪月’后,這裡生意又是好了几分,他得意的摇头晃脑,双腿抖了起来,弄得身上肥肉直颤,十分滑稽。童陆见這胖子只怕也是那爱攀龙附凤之徒,有意想要捉弄他一番,于是从那东福楼菜肴中夹起一块肥肉递到郝香嘴边。郝香是厨子,当然也是极爱美食,菜到嘴边又岂有不吃之理。他吃得满嘴油腻,十分享受,刚一咽下,這才发现不对,他硕大身躯弹了起来,满脸怒意,大声喊道,
“這是那人做的!你们竟给我吃這個!”
童陆大笑起来,
“你刚才不是吃得很香么!我看比你吃自己做的還要舒心!”
郝香怒道,
“我刚才沒有好好品味,這菜還是差了些火候,比我做的可要差远了!”
白青夹来另一种菜笑道,
“我說郝香大厨,你再尝尝這個!”
說完便要喂给他吃,胖子连忙摇头避走,白青在他身后跟着,二人便在此间追逐,碰得凳子东倒西歪,還差点把那桌子掀翻。胖子最后体力不知,嘴中被小乙三人塞进不少东福楼菜肴。胖子深知這屋内几人身份特殊,因而也是不敢发作,嘴中食物既不吐出也未下咽。看到此处,公子一口白水吐了出来,扯动伤口疼得鼻头直冒冷汗。小乙看着公子,公子只是微微一笑,示意无防。那郝香嘴中含含糊糊說着些什么,谁也沒能听清。童陆打趣道,
“是不是很好吃啊,要不要再来些美酒?”
說完便要为他倒酒,郝香连忙朝门口跑去,刚一开门,便又见那诸多壮汉堵在门外,他心知不妙,口中也是松弛下来,将那一口佳肴慢慢吞进腹中。郝香转身回来,笑容有些凄苦,說道,
“各位小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童陆笑盈盈的看着他道,
“来這‘风花雪月’一般都是贵族公卿豪商富贾,只怕也沒几個你能惹得起,为何又是叫骂又是耍刀,难道只是为了那几道菜么?”
郝香涨红了脸,回道,
“我就是气不過在我的地盘還有人敢拿回东福楼的菜肴。”
童陆看了看桌上菜品,這东福楼招牌菜众人吃得满腹,却還剩下一大半,童陆向公子使了個眼色,笑道,
“郝香是吧,我們公子大人有大量,也不与你计较了。”
郝香一听,心中大喜,又听童陆接着道,
“我們家公子时常教育手下不可铺张浪费,你看這么多美食,我們早已吃不下了,我看你如此肚量,不如就……”
郝香咽了咽口水,窃窃看向公子,公子笑道点头。郝香這才不情不愿坐到桌前,大口吃了起来。小乙用碗给他倒酒,他吃几大口喝一碗酒,众人看他吃相也都觉得美味无比。不一会,這桌上盘碗尽皆清理干净,郝香打了一個饱嗝,气味浓烈,众人捂住鼻口纷纷跑到窗前。童陆捏着鼻子道,
“你這厨艺不咋样,吃喝倒是厉害得紧,改明儿让公子办個厨神大赛,你定然能夺下魁首!”
小乙笑道,
“郝香师傅,我有些好奇,那东福楼大厨与你有何過节,你這般表现倒是让我等十分意外!”
郝香盯着桌上碗盘,眼神犀利,
“我与他势不两立,也沒什么好說的。总之就是我看不惯他,他也看不惯我。”
小乙皱眉道,
“是不是你们厨艺相当,彼此不服,因而互相看不顺眼呢!”
郝香恨恨道,
“怎么可能厨艺相当,我可要高出那人一大截!”
小乙笑道,
“可我倒觉得他做的菜更合我口味!”
郝香张口便道,
“你這是山猪品不出细糠……”
只說半句,他自知失言,只好闭上嘴来。童陆笑问,
“要不你俩来一场比赛,看看谁的菜品更受欢迎!”
郝香嘟囔道,
“跟他比,岂不是失了身份,我才不去呢!”
童陆遗憾道,
“哎,好吧,既然你不敢,那就算了,反正這大理城中大多数人都觉得你不如他,哎,也罢,也罢。”
郝香怒极,吼道,
“我会怕了他?!你倒是說,怎么個比法!”
童陆轻轻抿了一口酒水,慢慢道来,
“咱们在這城中为你二人举办一场比赛,邀請這城中百姓作为评判,你看可好。”
郝香摇摇头道,
“百姓大都不懂品菜,如何能够让人信服!”
童陆看公子有些不喜,笑着說道,
“郝香师傅,你可是想要各行各业,不同阶层人士都来参与么?這样也好办,咱们公子认识人多,随便就能叫上一众富家公子。”
郝香心想若是多一些富人参与,自己胜算便要大上许多,点头问道,
“做自己拿手好菜评比還是如何?”
童陆笑道,
“当然是由我們家公子出题,你二人分别做来,再由众人品评。”
公子沉默了很长時間,听完童陆之言,拍手說道,
“不错不错,陆陆啊,這比赛实在有趣,咱们就定在這三日之后,东城门外,我会令人架起灶炉,任比赛双方施为。你俩可自带趁手家伙,由我亲自定下五道菜式,当然這菜式事先不能透露于你二人知晓。郝香,你道如何?”
郝香闻言笑道,
“這自然是极好,就怕他不敢来!”
小乙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你二人半斤八两,那人也定然不会退缩,待会我們就去东福楼,让陆陆好好吹吹风,你就等着与他比试吧!不過话說回来,那人又是姓甚名谁,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
郝香满不情愿說道,
“和我同姓,单名一個味。”
童陆念叨几次,大喊出声,
“哎呀,你俩定是兄弟,一個香一個味。哎,這两兄弟较起劲来,可是要比其它人厉害许多。”
郝香不置可否,童陆奸笑着看他,又道,
“你俩会不会還有個哥哥,单名一個‘色’字,兄弟三人‘色香味’俱全,還好你排行老二,要是老大的话……。”
白青念叨一声,大笑起来,
“‘郝色’,好色!哎呀,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郝香脸上白一阵紫一阵,好一会方才开了口,
“家裡就两兄弟,我是大哥,他比我小一岁。从小我和他便老是较劲,后来一起爱上厨艺,又一起学习较量,渐渐的,我和他对美食的理解产生了差异,分歧也越来越大。到后来,竟是相互看不惯,到了那种一见面便要厮打的地步。我們一起离开建昌府,来到這大理城,就是为了要好好比试一番。這‘风花雪月’与东福楼都是大理城中有名酒楼,也是各有千秋,我們来這三年,依旧看不上对方,這三年也沒见過一次面,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小乙打量他一番,笑道,
“你俩是亲兄弟,這都忘了,你也真够心大的。你好好准备一下,我們一会便去那东福楼看看弟弟有何手段。”
童陆补充到,
“這几日我們便四处造势,把這比赛话题炒热起来,到时候谁要得胜那可就是万民皆知,名声可就一日千裡了。不過那输的一方可就倒霉了,郝香师傅,你要输了,就是搬着石头砸自己脚了!”
“我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郝香急声說来,却又十分兴奋。
公子站起身来,笑道,
“今日就這样了,我也得回去做事了。小乙,今日保山就派给你用了,你们一定得把這厨艺大赛办得红火漂亮!我赶紧回去处理完公事,才好来观看比赛。哈哈!”
公子拍拍小乙和郝香,转身出门去了,孙保山留了下来,将這台灶锅炉细节一一询问清楚,小乙三人也是感叹這孙保山心思之细腻。记清之后,孙保山這才放那郝香回去,又与小乙三人商议一番,然后出门直奔东福楼。
這個时辰食客早已散去,东福楼中只几個跑堂伙计收拾桌椅,小乙打听了一下,只知那郝味不在楼中,至于去往何处却不得而知了。一位小伙计兴奋的从外面赶回,看到小乙几人便上前招呼,待听到是找大厨的,伙计满脸淫笑,轻声說道,
“這会在小翠那呢,你们可不知道小翠身材曼妙,与郝大厨就是那天生一对!”
小乙三人来了兴致,问东问西,跑堂伙计也是围了上来,那小伙计将手一摊,众人恨恨放上银钱,伙计数了数,甚是满意,這才慢慢道来,
“今日出城,刚好碰到郝大厨,他就在我前边不远,我正欲喊他,又回头想想,他本住在城中,为何会着急出城,再看他神情,定是去会那相好。我小心跟在他身后,到了一家农舍,那相好竟是与我相识。啧啧,那小翠一只胳膊可比我大腿還粗,我从小便受她欺负,我怕被她发现,就躲了起来……哎,不知怎的,好生口渴!”
有人殷勤倒来茶水,小伙计轻轻喝了一口,继续說道,
“我在门外待了半個时辰,也沒听到什么动静,觉得无趣就回来了。”◆笔趣阁小說網◆wWw.HaObiQuGe.cOm
众人咦了一声,四散去了,一個力壮的還给小伙计屁股蛋上来了一脚,小伙计抚着屁股呵呵直乐。童陆拉住小伙计,笑着道,
“你個小子,這也叫讲故事么,一点也不精彩。快快带我們去找大厨,可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伙计摆圆了手,這可不行,若是让郝大厨知道了,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了!童陆一把抓住他衣领,
“你刚才不是对這么多人說了么,刚才怎么不說怕郝大厨呢?不就想要银钱么,哼!”
童陆向孙保山使了個眼色,孙保山早就准备好一小锭银子,他走了過来,直接塞进小伙计手中,伙计看到银子,赶紧收好,然后大笑起来,
“走吧,這就带你们去。”
小乙沒想到這小伙计如此善变,也是无奈笑了笑,跟他一齐出了东福楼。几人风风火火出了城门,远远见到一些行人,小伙计大叫一声,
“看,看,那便是郝大厨了,最胖的那個!”
几人努力看了一会,這才发现一個胖子摇晃着身体远远走来。
“郝大厨找到了,我嘛就先走了!”刚一說完,小伙计拔腿就跑,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几人看那郝味与他哥哥确是有几分相似,一身灰布衣衫,头发盘得极好,应该不是自己所为。待他慢慢走近,却也无一人上前說话。郝味起先并未发现,走到近前這才察觉不对,這四人盯得他很不舒服,他上上下下把自己检查了一遍,疑惑问道,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么?为何這样看我!”
童陆一脸奸邪,
“郝味师傅,你也太快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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