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 第22节 作者:未知 陈临戈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周兮辞一眼。 “哎呀暑假作业随便写写就行了。”周兮辞低头在看手机,沒注意到陈临戈那难以言說的一眼,“我跟他說我們去了啊, 反正你在家也沒事。” 她压根沒给陈临戈拒绝的机会, 在群裡发完消息,丢下一桌的作业:“我先回去做饭,吃完我們先去简凡家跟她汇合。” 周兮辞来去匆匆, 陈临戈的那声好被她“嘭”地一声关在门内。 他搓搓额角, 伸手把她的作业拿到眼前, 简单扫了两眼, 挑开她的笔袋,翻翻找找,在最底下找出一支红色笔……芯。 十五道单项選擇,仅对了两道。 完型填空大概压根沒看內容,abcdef随便填了进去。 閱讀理解……全军覆沒。 陈临戈纠正完单选题,又看了眼周兮辞填的答案,判断出她应该是通過三长一短选最长,三短一长选最短,无法比较选c的做题思路填出来的,唯一对的那两道题,正确选项就是c。 他叹了声气,她還真把学渣這個名头戴的名副其实。 周兮辞在自個家裡忙着做饭,并不知道陈临戈会因为一個暑假作业想這么多,本来這作业除了成绩好的那一拨学生,也沒几個人会好好写。 她一沒空着,二沒撕掉几页偷懒已经算很好了,对于正确率与否并不考虑之内。 做好饭,周兮辞跑来叫陈临戈吃饭,见陈临戈拿着自己作业正在写写画画,忙冲了過去,等看见作业本上的红色笔迹,她惊道:“我靠!陈临戈你小学生嗎,写作业還订正。” “你這算不上订正,叫重写。”陈临戈站起身,把红色笔芯塞到她手裡,“今天回来去买支笔吧。” 周兮辞往后翻了几页,发现就這会功夫,陈临戈已经从第一页订正到了第十页。 英语這一科的答案在放假前就被英语老师给裁掉回收了,網上虽然有答案,但找起来也并不容易。 這些正确的答案,只能是陈临戈自己选出来的。 周兮辞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她和陈临戈之间的差距,哦不,现在起码得是天堑了。 她想挽回点面子,嘴硬道:“我這些都是胡乱写的,反正老师也不会检查,只要不空着就行了。” “哦,是嗎。”陈临戈走到卫生间门口,忽然一本正经叫了她一声:“周兮辞。” “啊?” “你這样我真的会怀疑,你真的能考上大学嗎?” “……”周兮辞咬了咬牙:“我跟你们又不一样,反正我只要够溪大的分数线就行了。” 陈临戈思忖片刻,问道:“你想上溪城大学?” “是啊,怎么了?”周兮辞說:“你别瞧不起人啊,我期末考试的分数上溪大可是稳稳的。” “是么。”他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等着。”周兮辞在吃饭时从简凡那裡要到班级的期末成绩表,她把自己的分数圈出来递到陈临戈面前:“看。” 陈临戈扫了眼。 语文89、数学92、英语89、理综179,总分451,班级排名36,年级排名2340。 体育生有降分优惠,只要专业课過线,文化课录取线会比普高生要低一截,她這個成绩放在普高生中算不上好,但在体育生中已是拔尖。 陈临戈沒說什么,夹了一块土豆,面面的,是他喜歡的口感,“下午几点出门。” “两三点吧,太晚了就体会不到玩水的乐趣了。”周兮辞收起手机:“听說晚上七点還有烟花展。” 陈临戈点点头,埋头扒了几口饭:“那還有点時間。” “怎么?你有事啊?” “改你的作业。” “……”周兮辞拍桌:“我只是個暑假作业,不是高考试卷,不需要劳您大驾!” “嗯,高考卷子也轮不上我改。” “……” - 夏天两三点出门也還是热,周兮辞沒那么讲究,防晒和伞一個不要,毕竟平时训练该晒還得晒,只不過她底子好,一個冬天又能白回来。 简凡家說离得远也不远,但走起来也有三站路,周兮辞那小破车载不了两個人,她在出门前装了几块硬币:“等会坐公交吧,走過去太热了。” 陈临戈看她露在外面的细胳膊长腿,想到陈临舞每回出门,一两百米的路都要穿戴整齐抹好防晒打把伞,问道:“不拿把伞嗎?” “你忘啦,我的伞被你弄丢了。”周兮辞关上门,“走吧,晒习惯了都,我們等下跑快点,就晒不到了。” 陈临戈很想再给她科普一下,跑起来并不会减少光照的面积,但相对来說,光照時間减少,在一方面也确实会减少被晒黑的程度。 他被周兮辞拉着在小区裡跑起来,穿過小道,走過绿荫,有一瞬间,他仿佛回到小时候。 她也是這样拉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陈临戈抬头看向远处的蓝天白云,不由的感慨。 夏天啊夏天,真是好时节。 分别和相遇,都在每一夏。 …… 事实证明跑起来還是有用的,周兮辞和陈临戈赶上了刚要启动的公交车,但因为离得近,周兮辞才刚缓過神,就已经快要到站了。 下了车,热潮又涌面而来。 周兮辞懒得再去简凡家裡溜一圈,在车站给她打电话喊她直接下楼,“给我带杯水吧,渴死了。” 那头简凡已经出门:“我装了四盒西瓜,等会你先吃一盒。” 她俩還在聊,陈临戈看了眼四周,从站台走了下去,周兮辞看着他进了路旁一家小超市。 沒多会,他拿着三瓶水走了出来。 陈临戈拧开一瓶递给周兮辞,等简凡来,又给她一瓶,简凡接過去說了句谢谢,又道:“你们坐公交過来的嗎?” “不然呢,我那车怎么载人。”周兮辞问:“我們现在直接過去游乐园门口跟他们汇合嗎?” “等一下姜姜,她也快到了。” 三人在车站等了十来分钟,等陶姜一下车,又赶忙上了后面刚开過来的另外一路公交。 這趟车上大概都是去终点站的游乐园,人很多,车内的味道并不好闻。 周兮辞从小到大除了說话晚沒什么小毛病,唯独晕车晕得厉害。小时候是一闻到汽油味就想吐,大了身体素质好了些,只要不是太难受的环境,都能扛過去,但可能是夏天,车裡汗味烟味被冷气一熏,那味道连简凡一個不晕车的都有些受不了。 她本来想问周兮辞要不要先下车,一转头发现周兮辞和陈临戈挨得很近的站在一起——周兮辞两手抓着栏杆,陈临戈贴在她身后替她挡住人群,单手扶着上方的横杆,另只手捂在周兮辞脸上,细长的手指宽大的掌心几乎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陈临戈脸上表情淡淡的,好像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高抬的手臂绷紧,青筋和肌肉线條忽隐忽现。 简凡碰碰陶姜胳膊:“快看。” 陶姜扭头看了一眼,又立马缩回来,“他们這是在谈恋爱?” “谁知道呢,早晚的事吧。”简凡挤在人堆裡,异常艰难的掏出手机对着周兮辞和陈临戈拍了一张照片。 周兮辞察觉到什么,余光瞥過去,脑袋也动了一下。 陈临戈低头,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怎么了?” 他出门前洗了手,用的是她家裡卫生间的香皂,淡淡的柠檬香,周兮辞闻了一路,感觉呼吸裡都是柠檬味。 她摇摇头說沒事,唇瓣一张一合,从他手心裡不轻不重地擦過,整個人倏地一僵,也沒察觉到身后的人也僵了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周兮辞被简凡一把拉過去八卦,“快說快說,你跟你這個竹马哥哥怎么回事啊?” 周兮辞一脸懵:“什么怎么回事?” “别装了,我都拍下来了。”简凡把手机裡那张照片翻出来,“啧啧,你是沒看到旁边小姐姐们羡慕的目光啊。” 简凡抓拍的角度有些巧妙,照片裡,周兮辞只露出一双圆亮的眼睛,正盯着窗外发愣。 陈临戈以一個保护的姿态将她圈在怀裡,车外一闪而過的光覆在他脸上,衬得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格外温柔。 周兮辞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忽地像被电打了一样,忙把手机塞回去:“這有什么,我們小时候還睡過一张床呢。” 简凡不信她的欲盖弥彰,但碍着陈临戈還跟在后面,也沒多說,只是连连啧声。 周兮辞抬手捂住她的嘴巴,掌心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又想起什么,像沾上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猛地撒开了手。 简凡怒道:“周兮辞!你有毛病啊?” 周兮辞沒反驳,可不是,她现在就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怎么尽冒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低头看落在脚边的影子,轻轻叹了声气。 - 邱琢玉家裡是做玉器生意的,這些年家裡产业越做越大,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 六個人在游乐园门口汇合,工作人员给了邱琢玉一张员工通行卡,虽然可以免去一切费用,但该排的队還是要排。 陈临戈恐高,杜绝一切刺激项目,周兮辞不想他孤零零一個人,玩了一两個项目后就陪着他坐在底下等。 “你去玩吧,不用陪着我,等会不是還有别的不刺激的项目嗎?”陈临戈坐在长椅上,看向坐在一旁的周兮辞。 她摇摇头拒绝,“我可能晕车的劲還沒過去,今天就先缓缓,反正以后還有机会出来玩。” 陈临戈不置可否,抬眸看向远处的云霄飞车,以及……天边的云:“今天有雨嗎?” “啊?”周兮辞顺着他的视线看過去,不知何时,天空的西面积了一片乌云,“沒看预报說有雨啊?”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软件,上面标着一個大太阳,往下一划,六点左右预计会有暴雨。 “好像真的有雨。”周兮辞叹气:“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看得到烟火了。” 陈临戈抻了個懒腰,淡淡道:“夏天的暴雨也是骤雨,很快就会停的。” 只是天空并不作美,暴雨来得仓促,但并不短暂,下起来的时候周兮辞正拉着陈临戈在提前排最后一個水上项目。 豆大的雨滴霎時間从天而降,周兮辞只愣了一瞬,四周的人群已经乱成一团,各自跑向四方躲雨。 下一秒,陈临戈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冲她笑了一下:“跑啊。” 周兮辞被他拉着在人群中穿梭,奔跑的路上撞见从海盗船上下来的简凡和陶姜,顾不上多說,四個人一同在大雨中奔跑。 一脚踩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邱琢玉和大熊从另外一個方向跑過来,身上都是湿淋淋的,他拿手挡在额前,眯着眼說:“走走走,跟我過来,這边有躲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