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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夜鱼龙舞(四)

作者:宁毅苏檀儿
第39章一夜鱼龙舞(四)

  上元夜,旧雨楼。

  五個月前的中秋夜,水调歌头词作一出,惊艳江宁。甚至有人說,此作一出,接下来几年的江宁诗会,都难有人再做好中秋词。到得如今,這首明月几时有在各個饮宴欢聚的场所中仍是每每被唱起,五個月的時間不足以冲淡這首词带来的震撼,甚至随着時間的過去,只会越传越广,甚至东京、扬州這些地方,這首词作也屡被传唱,名声愈盛。然而当時間過去,最初在江宁范围内有關於词作者的讨论,却渐渐被冲得淡了,太久沒有消息传出来,就算是认为对方抄袭之类的猜测或负面评论,說得几次,也已经沒什么议论的心情。

  即便是上元夜,方才濮阳逸与苏崇华等人提起宁毅,也只是小范围的讨论。如果要作为一個话题跟所有人說,那是沒什么意思的,你要說人家是隐士、是狂生,反正人家整天教书又不鸟你,也是因此,這几人到得窗户边朝外看时,大部分人還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那边的绮兰大家方才歌舞了一场,這时候坐在那儿一边休息一边与几名才子言笑晏晏,注意到這边的情况,小声地与身边人询问起来。

  整個聚会场中皆是這等情况,窃窃私语一阵之后,才有人穿過去:“似是那宁毅宁立恒此时身在楼下。”

  “作那水调歌头的宁立恒么?”

  “濮阳家竟连此人也請了来?”

  “那苏家不過经营布行生意,濮阳家江宁首富,這面子怎能不给,只是……倒听說此人沽名钓誉……”

  “他从不参与這等聚会倒是真的,不過据說谈吐却是很大气……”

  众人小声议论间,绮兰也只是笑着听着。水调歌头這词她也唱了许多次了,不過這等集会,似她自然不可能将心中的好奇什么的表露出来,只是顺着旁边人的话头說上几句,偶尔朝濮阳逸那边看一眼。

  窗户边,苏崇华等人已然认出了下方的宁毅,薛进笑笑:“那不是小婵還是谁,前面就是立恒嘛。”濮阳逸倒是往苏崇华那边看了一眼,苏崇华這才笑起来:“果然是立恒与小婵那丫头。”

  薛进探头看了看:“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叫他上来嘛。”乌启豪道:“看样子似是有事。”他们這样說着,濮阳逸一時間也在思量,過得片刻,苏崇华倒是笑道:“既然适逢其会,叫他来一趟倒也无妨了,上元夜,能有何时,无非是随处闲逛而已……”

  苏崇华是宁毅的顶头上司,這样一說,濮阳逸才有了决定,看薛进似乎想要直接叫人的样子,连忙說道:“岂能如此,岂能如此,以宁兄弟的才学,自是由我亲自去請,诸位稍待。”一旁的乌启豪道:“我与你同去。”

  当下两人与周围众人告罪一番,推门下楼,厅堂裡一時間尽是议论宁毅過来将会如何的窃窃私语声,有关对那宁毅才学的种种猜测,到得此刻,便又再度浮了上来。薛进冷笑一番,与身边几個熟人說几句话,然后微感疑惑地望望苏崇华:這老东西搞什么鬼……苏崇华对他沒什么好感,拱手回坐,与微笑旁观的李频交谈起来……

  “姑爷跟~丢~了!姑爷沒~找~到!”

  楼下的中庭之间,小婵抑扬顿挫犹如唱歌一般的說着话,這声调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但更多的還是为着宁毅找不着那女贼而放心下来。這一路過来,她的包包头扎不好,干脆连另一边的绸布也扯了下来,散成两條清丽的羊角辫,一边走,那发辫一晃一晃的,依旧是乖巧懂事的丫鬟形象。

  宁毅知她心事,這时笑了笑,一回头,小婵以为姑爷又要伸手弄乱她的头发,双手轻轻扯着自己的两條辫子连忙退后几步,脸上抿着嘴笑得开心:“谁說我跟丢了?”

  “姑爷就是跟丢了。”

  小婵回一句嘴又笑,宁毅翻了個白眼:“我們走着瞧。”目前朝某個方向望過去。

  事实上他還真沒跟丢,只是小婵的担心他明白,她既然以为自己跟丢了而开心,那便由得她這样以为最好。此时這座酒楼当中一片热闹的气氛,看来诸人庆祝,和乐融融,但其中的许多细节,逃不开宁毅的观察。

  随着武烈军的一些人追踪過来,按照那女贼可能逃逸的路线以及武烈军军人的分布,自己与小婵应该是一直咬在后面,落得不远。旧楼的后方围墙有一层积雪不正常塌落的情形,正门前方有两名武烈军的军人在与酒楼的护卫交涉,此时才被允许进来,而方才宁毅与小婵绕過半圈,注意到有一件类似杂物室或是休息室的房间似乎是被人强行打开了,宁毅特意找一名小厮說了几句话,让他注意到那边的情况,這时候那小厮似乎也在有些慌张地跟一名主事說话,手上拿了些红色的东西。

  那可能是染血的布片,可能是被换下来的整件血衣,但是遇上這类事件,在稍微弄清楚情况之前,酒楼是不好报官或是做其它方面事情的,最主要是怕大惊小怪搅了今晚的生意。先不說這裡人還不清楚朱雀大街或是飞燕阁的事情,哪怕知道是刺客,只要与自己无关,让她自行离开便是,若是衙役、军队被调過来,不光今晚的生意要黄掉,到最后可能還要背上干系被敲一笔。因此暂时酒楼也只能自行调查,提高警惕。

  两名武烈军成员之后,又有两名成员自门口进来。他们在注意着周围的可疑,酒楼的管事也叫了几個人過来,叮嘱一番,随后這几名小厮打扮的人也分散开了,同样是在不动声色地探查着内部的不正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宁毅只要跟在這些人后方看着局势,安安静静地当一只好黄雀就够了。

  自听說气功内功的神奇之后宁毅便一直想要见识一下,半年多了,這才见到一個看起来有真材实料的,他是绝对不肯放過的。接下来能怎么样還很难說,但只要有机会,办法总能想到,随机应变就是了。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待到从一楼去往二楼的途中,自诩黄雀的他倒是被两名完全不在计算的猎人给堵住了。

  “宁贤弟,小婵,真是巧遇。”从楼梯上下来,首先在转角处跟两人打招呼的,是有過一面之缘的乌启豪,随后,另一名年轻男子也是拱手打招呼:“立恒贤弟,久仰,在下濮阳逸。”這人是第一次见,但名字倒是听過了,濮阳家的接班人。

  当下又由乌启豪一番介绍、寒暄,宁毅這才知道上方正有另一场濮园诗会在举行。他自是不打算去的:“抱歉抱歉,在下尚有要事,诗会倒是不便去了,两位盛情……”客套话沒說完,乌启豪已经亲热地挽起了他的手,摆出了几分热络且豪迈的态度:“既然来了,怎能不上去坐坐,看贤弟也正要上楼,莫非楼上也有邀约?哈哈,此事倒是不妨的,耽误些许時間,让濮阳兄着人上去知会一声便是,何况此时诗会当中苏山长,李频李德新等人都在,大家仰慕贤弟才学,贤弟若過门不入,可不是交友之道……贤弟且去露露脸便是,若真有急事要先走,大家自会体谅,哈哈,說起来,濮阳兄也是念叨此事好久了呢……”

  乌启豪亲热地拉了宁毅上楼,那濮阳逸则是温文尔雅,說话得体。那诗会便在二楼一侧,宁毅既然上了楼,一時間還真是推不過了,回头看看,小婵也是蹦蹦跳跳的有些高兴,被他目光一扫,顿时抿着嘴让表情变得含蓄了一些,眼睛纯真地眨啊眨的。

  這丫头……

  小婵的心思一看便知。偏過头往往那厅堂内瞧瞧,薛进的那张笑脸赫然在其中,他這半年来与秦老等人来往,自己也看了许多东西,若是小场面倒也无妨了。只是眼下却真不是时候,回头看看几名蓝衫武烈军人的位置,又环顾一下楼中那帮小厮的情况,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便又是各种各样的寒暄、打招呼,座中才子数十,有印象的少沒印象的多,真认识的也就是李频、薛进、苏崇华等人。待到濮阳逸介绍一番,那久闻其名的名妓绮兰也站起来与他行礼,道“久仰公子大名”之类之类,這女子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漂亮,宁毅也只是拱手:“幸会。”

  “在下真有要事在身,今日不便久留,诸位……”

  机会稍纵即逝……虽然說這也未必能称得上是机会,但对宁毅来說,跟這样一帮书生聊天论诗甚至還参与這些低段数的勾心斗角哪裡比得上武功有趣。宁毅倒也不是什么想要突破人类极限的浪漫主义者,若真是纯粹追求力量什么的,他以前就多少了解過一些军队特种兵的训练方法,要豁出去练出一身硬气功什么的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太多的东西他都已经见识過,這古代有的,千年之后都有,但唯一沒见過的,便是這所谓的内功。当下便直接地开口告辞,话沒說完,便有人說了起来。

  “宁公子一身才学,当日濮园诗会,一首水调歌头惊艳四座。今日上元佳节,亦是濮阳家举行诗会,宁公子何不再留下一首大作,也让我等日后說起,与有荣焉哪。”

  “沒错,宁公子若再留一大作,日后必成佳话。”

  這便算是赤裸裸地挑战了,宁毅微微皱眉:“改日,在下今日确实有事在身。”

  “有什么急事,可以說出来,我等或可帮上宁兄。”

  “沒错,君子坦荡荡,宁兄若真有急事,但說无妨。”

  随后便有人小声地說出来:“這人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太過狂妄……”

  “怕传言是真……”

  语声不高,但恰恰也能传入众人耳中,前方坐席上,绮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這一切。她是知道濮阳家求才若渴的心理的,這宁毅的名声从一开始便是模棱两可,但濮阳逸仍然对其抱有希望,毕竟沽名钓誉之徒這帮二世祖中太多了,若对方真是有才,那拉拢過来便是大收获,不過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怕是沒有這等好事了。看看宁毅的模样,亦是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有些叹息。

  宁毅偏過头望了望窗外,两名蓝衫男子正从对面走廊经過,還沒转回来,薛进陡然跳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宁兄,让小弟来說句公道话,這样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薛进笑得开心,“中秋夜那首水调歌头,足以证明宁兄你有大才,今日聚会,大家方才才說起你的名字,都是真心仰慕,赞口不绝。外间也有人說宁兄你沽名钓誉,水调歌头只是剽窃,小弟是从来不信的。今日我等說起你你便到了,這边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是缘分!小弟也知好诗词绝非随口能成,宁兄也可在此稍待片刻,待到有些灵感,随便作一首,也不一定要水调歌头那样的绝妙好辞嘛。只要有一首,下次小弟在街上若再遇上有人拿此事非议宁兄,小弟绝对大耳瓜子抽他!叫上十几二十個家丁,打他!把他抓进衙门,以毁谤他人声名告他,叫知府大人折腾他!哈哈,如此岂不快哉!”

  薛进說得手舞足蹈,宁毅看着他表演,却也是笑了出来。

  “总之,我等正是及时行乐的年纪,今日诸位兄长高贤在座,绮兰大家作陪,如此盛意拳拳,能有什么急事?若真有急事,一切损失我背了!若要道歉,小弟陪你去,负荆請罪嘛,是不是?”

  他這话說完,另一侧,满堂的窃窃私语中,也有一個声音响了起来:“立恒,既然大家都是這样說,你便不要推辞了。年轻人懂得韬光养晦是好,偶尔也得露露锋芒,今日便稍稍放开些,表现一番,如何?”

  宁毅回過头去。

  慢條斯理的话语,正是来自苏崇华此时一脸和煦笑容的苏崇华,仿佛是为着豫山书院出了這样一個小辈而高兴的样子。宁毅目光扫過,脸色陡然冷了冷,随后,嘴角拉出一個笑弧来,那笑容看在苏崇华眼中,竟似有几分如同苏太公发怒时的威严,又有着丝丝的诡异。苏崇华竟完全看不出這表情是什么意思。

  苏崇华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好在那边薛进也继续說了起来。

  “宁兄,你這种反应到底是何意思?老实說,近日小弟听說有一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传是你亲口对苏家长辈所言,說你那水调歌头乃是幼时听一游方道士吟唱。小弟本是不信的,宁兄品性高洁,岂会如此!只是抵不住众声涛涛。宁兄,若真有此事,便是小弟看错了你,你今日若真要走,便从小弟身边過去!小弟绝不阻拦!只当认错了你這個人!”

  他這话在逻辑倒是沒什么可取的,只是說得义正辞严的模样,宁毅真要走,第二天就要把剽窃之名给坐实了。话音落下,厅堂内有些安静,旁人等待着宁毅的反应,濮阳逸想要解围一番,一時間也不好說什么。随后,只见宁毅一转身,便从薛进身边走了過去,口中說的却是淡淡一句:“也好。”

  薛进回头正要說话,却见宁毅直接走到旁边一张矮几前,拿起了毛笔。這聚会本就是诗会,笔墨纸砚随处都有,矮几那边原本還有一個人坐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這时候微微僵住,宁毅将毛笔笔锋浸入墨汁当中,停顿了一秒。

  目光穿過众人,朝苏崇华那边投過去,就在苏崇华身侧不远的桌旁,一名青衣侍女正在为空了的酒杯斟酒,天气冷,這等侍女穿得也比较厚,但那道身影轮廓,宁毅却隐约认出了一点。

  想不到……還真沒跟丢……

  小婵原本听了薛进等人的說话就有些生气,但這时候却是有些惊喜,跟了過来。李频等人此时也跟了来,毛笔在墨汁中浸了两秒钟,朝宣纸落下:“也好,今日上元佳节,诸位既然如此盛意,小弟也不敢藏拙,献丑!”

  目光跟随着那侍女的背影,毛笔在纸上刷刷刷的写起来,但毕竟不是钢笔字,即便以狂草挥毫,宁毅写得也不算快,李频在旁边看着,片刻后,帮忙将写了的字念出来。

  “青玉案……元夕……”

  他的语气清朗,整個厅堂内都听得清清楚楚,又過得片刻,观看的容色与站姿都变得正式起来,复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這青玉案的第一句,大气铺开!

  薛进、苏崇华,瞬间变了脸色……

  一些题外话,《隐杀》后篇一共八万五千字前些天在台湾已经出完了,下個月就会在起点发出来。今天中午我回顾這八万五千字的稿子,然后加上了最后一個三千字左右的剧情碎片……老实說两年前我完結這本书的时候就承诺過有個后篇,因为当时還有许多想法,這個后篇到今年三月才完成,无论是两年前完成正传還是今年三月完成后篇,我心中都未有真正感觉到這本书的结束,他们還一直在我脑海裡盘旋着,生活着,直到今天這三千字的完成,忽然感受到……就像是一個孩子,如今终于可以放开他了。他们会在他们的世界继续生活,已经不需要我再承载更多更远的距离,有些惆怅和伤感,也有故事圆满后的轻松。总之,下個月,整部《隐杀》将完成。后篇八万五加一個三千字的碎片,另外還有一個两万多字的外篇,写的是以前那個世界的故事,曾经代号白夜的顾家明、源赖朝创与诸神无念、立明道旭的冲突,這個曾经是收录在隐杀繁體第一部的结尾中的,全都会发出来。

  香蕉的老读者多半都已经看過這本书,若是新读者,也不妨去看看,或许有人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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