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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郎君为奴

作者:何昊远
大街上,小九一边赶车,一边为难地說道:“郎君,咱们的小院只有一厅两室,一下子多了四個人,這可怎生是好?”

  “先挤挤,实在不行,明天再另找個大点的宅子。”

  “又要重新置办啊?咱们在洛阳城也住不了多久,要不把人送到翰林斋去,也省得麻烦。”

  杨禹长长呼了一口气,有些郁闷地說道:“不行,這样一来很容易让人知道翰林斋和咱们有关系,二来,這几個女子很可能是太尉用来试探我的。”

  “啊,這么說刘太尉還是不信任郎君您?”

  “所谓孤家寡人,哪裡会有真正信任的人,即便有,也不多。他要用人,肯定会反复试探。要试探一個人,无非是使之以财,试之以色,醉之以酒,穷之以辞,与之间谍之类的手段,今日赐我四個女人,恐怕就是用来试探我的。”

  “原来竟是這样,郎君,那怎么办?”

  杨禹吸了吸鼻子,是啊,怎么办?关键是刘裕希望看到的结果是什么?

  “小九,你說刘太尉是希望我心存大志,不为美色所动呢,還是希望我像平常人那样,有些小爱好小缺点什么的?”

  “我不知道,郎君觉得呢?”

  “你郎君我也不知道啊,我在他帐下還只是個边缘人物,又沒有实权,按說他不应该提防我才对。要是我位高权重,那他希望我有点小爱好小缺点那沒得說。可要說他希望我心存大志,不为美色所动吧,這听起来怎么感觉更危险呢,嗯,真有些乱……”

  “郎君,大不了回关中后咱们這官不做了,我看他還试探什么?”

  “咦,還是小九聪明,对啊,管他呢,顺其自然就好,大不了這官咱们不做了。”

  小九一听自家郎君這么夸他,眼裡顿时充满了笑意,嗯,今天感觉自家郎君特别讨人喜歡,往日裡,他好像无所不知,仿佛神一般的存在,沒想到他也有想不通的事情,呃,自己为什么這么开心呢,难道自己希望郎君是头蠢猪……

  “小九,想什么呢?口水都流下来了。”

  “啊!”小九连忙抬手擦嘴,哪有口水這才知道被自家郎君捉弄了,他白眼一番,只剩下嘴角不着痕迹地牵动两下。

  当初王镇恶、檀道济兵围洛阳时,镇守洛阳的姚洸一看形势不对,便乖乖出城投降了。因此這次洛阳城沒有遭到战争破坏,东西两市的商铺都开始营业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說,城头大王旗怎么换自己管不着,但一天不营生,家裡恐怕就沒米下锅了,因此街上行人已是络绎不绝,而且由于刘裕大军的到来,大量粮草物资运到,市面上比過去還热闹几分。

  街面上除了有士兵加强巡逻之外,并沒有战时那种紧张的戒严和盘查,這从一個侧面反映出刘裕对于伐秦的信心。

  杨禹为作咨议参军,不用到前线厮杀,对战争感觉自然也沒那么强烈,加上刚出使归来,刘裕给了五天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這会儿杨禹的心情是比较放松的。

  小九置办的小院在西市以南的立春坊,坊内的房子多数比较普通,显然這裡多是平民聚居的裡坊。

  小院只有三间正屋,一厅两室,砖瓦结构,另加两间土坯厢房,一间作厨房用,另一间一半堆杂物,一边作为浴室。

  本来两個卧房刚刚够杨禹和小九住,现在一下子多了四個女人,晚上怎么睡便成問題了。

  几人进了小院后,杨禹搬出一张胡凳,往厅门口一坐,对那四個垂头呆立的女子招了招手,几人磨磨蹭蹭走到杨禹前面,头更低了。

  “把头都抬起来。”

  杨大参军一声令下,结果沒一個听的,這让身为主人的他很沒面子。

  “我的话竟敢不听,回头卖到青楼去。”

  唰,這下四個脑袋齐刷刷的抬了起来,嗯,长得都很水灵,从左边算起,第一個和第二個尤为出色,神色虽凄惨,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从左边开始,报上名来。”

  “姚清秋。”

  “慕容楚。”

  “姚怜。”

  “奴婢名叫魏婵儿。”

  虽然一個個声音细若蚊呓,好歹是让杨禹听清了,這其中有意思的,只有魏婵儿有沦落为奴的觉悟,其他三人都是直报姓名。

  杨禹又大致盘问了一下,得知這四個人姚清秋出身最为金贵,她父亲是姚兴第四子姚洸,妥妥的皇孙女。

  慕容楚是陈留尉慕容齐之女。

  姚怜是姚清秋堂妹,父亲姚都官至镇东将军。

  魏婵儿是姚洸幕僚魏常之女。

  這么一算下来,四個女子以前都是官宦之女,刘裕把這四個人给他,這哪裡是做婢女使唤的,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她们不用你伺候就好了。

  “你们谁会做饭?”

  杨禹不死心,问了一句,结果不出所料,四個脑袋全都低下去,沒一個做声。

  靠,算我嘴欠,晚上暖床你们总该会吧。

  杨禹给小九一個无奈的眼神,說道:“小九啊,你家郎君我不想绝食,晚饭還得你来做,不過也别让她们闲着,一起去打打下手,让她们学着点,总不能让咱们一直伺候她们。”

  杨禹觉得這样安排,自己的晚饭保险一点,然而事实证明,盲目的乐观主义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晚饭端上来,杨禹還沒端碗,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他忍不住问道:“小九,這饭怎么是糊的?”

  小九吸了吸鼻子,指着慕容楚說道:“饭熟之后,我让他把柴火退了,结果她半天退不出来,這饭大概就糊了。”

  杨禹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他這才发现自己還是低估了形势的严峻性。

  好吧,饭糊了,就菜喝两杯小酒也行。

  杨禹一筷子往菜盘伸去时,小九的神色不禁有些紧张,可惜,杨禹却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

  噗!

  刚嚼一口的菜,杨禹的五官顿时一阵扭曲,一口菜全喷出了出来。

  “小九!”

  杨禹大呼一声,一向冷静的小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吱吱唔唔地解释道:“郎君,這菜……咸是咸了点,可是家裡沒菜了,要不我给你舀瓢水,你兑着水……将就……吃点?”

  “好主意!”杨禹白眼一翻,說道:“小九啊,先前我就是怕吃不上饭,才让你去做,结果倒好,這這這......這是什么情况啊?”

  小九一指姚清秋,有些委屈地說道:“我让她给我递盐巴,结果她一不小心让整包盐掉锅裡了…….”

  望着几個脑袋都快埋到胸脯裡的女人,杨禹不禁怀疑,刘裕這哪裡是赐他婢女,這分明是要他绝食啊。

  “郎君,你就不应该让她们去给我打下手,净添乱了。”小九最后還小声埋怨了一句。

  這都是什么世道啊,杨禹這一瞬间对人生充满了怀疑,望着小几案的饭菜,杨禹肚子噜噜响,却不敢再下一筷,他還沒出声呢,旁边却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杨禹心情不太好,对抽泣的姚清秋說道:“骂你了嗎?再哭信不信我让你把這菜全吃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望着眼前四個所谓的侍女,杨禹有些无奈,一個個不是郡主就是官家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本郎君還得先伺候你们才行,這算哪门子回事嘛。

  “行了,小九,去买些吃的回来。”

  “郎君,這会儿坊门都关了。”

  不是吧,难道今晚真的要饿肚子了?

  刘裕帅府裡,傅亮和王修刚离开,刘青鸾就进来了,把一碗羹汤往刘裕案上一放,也不出声。

  刘裕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道:“青鸾,這是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啊?”

  “還不是因为伯父你。”刘青鸾嘟着小嘴哼道,“伯父为何要赐他几個女子?”

  “谁?哦,杨禹啊,不是你不让我罚他、還让我笼络他嗎?”

  “可我也沒让你赐他女人啊!”

  噗!刘裕忍不住喷出了一口羹汤,却也顾不上了,“青鸾,你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伯父!”刘青鸾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顿时高了几十個分贝,“伯父你净胡說,谁看上那臭男人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伯父不应该赐他女人,伯父你不知道,姓杨的鬼精得很,他肯定能猜出伯父是在试探他,這般只会适得其反。”

  刘裕见她俏脸霞红,语无伦次,分明是小女儿家动了情的样子,心裡不禁有些堵,仿佛自家的宝贝被人抢了似的。

  刘裕的沉默倒让刘青鸾很快恢复了镇定,她轻掠了一下发丝,掩饰好自己人的窘态,接着說道:“伯父,杨禹此人沒有表面那么简单,這次出使北魏,我留心观察,发现他行事看似鲁莽出格,但其实多在他的谋算之中,而且,他似乎也不太在乎事败,我担心……”

  “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的心思并不在伯父這裡,若事有不逮,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所以他不太在乎成败,自然也不愿尽心为伯父谋划,我甚至怀疑当初他要戴罪立功,根本就是想借机前往北魏游历一番。”

  “果真?”

  “這些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八九不离十。伯父,纵观歷史,有些人注定成不了事,如袁绍之流,多谋寡断、色厉胆荏,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而杨禹恰好相反,多谋善断,外柔内坚,关键时候能豁出一切,放手一博。加上他的见识非同一般,对许多事物的见解往往能跳出寻常,以一种闻所未闻的角度去切入,让人耳目一新。”

  刘青鸾把自己人一路上对杨禹的观察细细道来,刘裕听得非常认真,但一直沒有什么表示。

  最后却听刘青鸾說道:“伯父,杨禹绝非等闲之辈,伯父若真想笼络他,可从家族姐妹中选一人许配于他,而不应用几個俘虏去试探他。”

  說到這,刘青鸾突然沉默了一下,最后咬了咬嘴唇說道,“伯父,杨禹此人,若能使之归心,绝对能成为一大助力,若不能使之归心,则……则宜尽快除之。”

  阿嚏!

  杨禹突然猛打了個喷嚏,吓得四個女子为之一颤,小九关心地问道:“郎君,是不是染了风寒?”

  “沒事,大概是谁在背后說我坏话了,不管了,走,咱们讨些吃食去,不然饿一晚,可就真的饿出病来了。”

  “哦,讨吃食啊……什么?讨饭?郎君要去讨饭?”

  小九差点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指着杨禹,一時間竟忘了上下尊卑。

  杨禹一抬手把他的手指拍开,沒好气地說道:“想什么呢,刚才我见坊间有個道观,咱们去捐点香油钱,再蹭道观一顿晚饭。”

  “哦,原来是這样。”

  杨禹带头出门,小九背着剑紧跟其后,剩下四個女子全不知所措,杨禹头也不回地說道:“你们愣着干嘛,還不跟上,還想让我给你们打包不成?”

  小九小声地說道:“郎君,让她们几個跟去不太好吧,我给她们带点回来不就得了嗎。”

  “你不懂,這叫排场,道士有时也很势利的,你不摆点排场,他们未必肯给你饭吃。”

  杨禹笑了笑,回头对跟上来的四個女子說道,“我堂堂的咨议参军,竟被你们弄得要去道观蹭饭,你们呀,等下记得把头给我抬起来,把以往官家小姐的气派摆出来,谁要是再畏畏缩缩的,弄得今晚沒饭吃,小心我把她烤了吃。”

  走在前面的慕容楚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吭声。她们几個人心裡有彷徨、有紧张、但经過這半天時間的接触,感觉杨禹這個人還好,晚饭被弄砸了,他竟然沒有大发雷霆,要是换了那些凶恶之人,今天几人怕少不得挨一顿打了。

  向晚的余晖斜照在街边的瓦面上,街道两边的住家大多已关门,也有少数還敞开着大门的,从院裡看到杨禹一行走過,都不免好奇的多看几眼。

  這個时代,城市生活就是這点不方便,城中各坊都有围墙,商业买卖基本都集中在东西两市,時間一到,各坊大门一关,禁止出入。

  特别是立春坊聚居的多是斗升小民,到了晚上,连灯火都不多见,不像那些官宦富户聚居的坊,裡面有青楼酒馆通宵达旦营业。

  道观离杨禹的小院不算太远,转两個弯就到了,看上去规模不小,门上的匾额刻着三個字:玄真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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