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盐 第27节 作者:未知 “他才二十二岁,這么着急?” “杨家要转移重心到国外,我暂时不清楚那個女人什么来头,但肯定過程少不了她家的帮助。”薛可茗默了片刻,“杨叔叔是個有远见的人,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 房地产的春天是否已经過去我不得而知,但這几年政策调控的次数倒是越来越频繁。我摸了摸下巴:“那你多倒霉,从小的婚约就作废了?” 薛可茗沒想到我這個反应,瞪了我一眼,好沒气的說:“我家都是体制内,和他家走的路不一样,本来就不太可能结婚。” “那你高中的时候和疯了一样?” “還不许我心存幻想了?以后可难遇到杨沉這么帅的男人。”她說,“我的事到此为止,你准备怎么办?那個女人可不一定有我這么宽广的心胸,容得下自己丈夫在外养男人。”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怎么办?我只是暂时住這裡,结婚就结呗,分手了我還能回自己家,多舒服。再說我又不靠杨沉吃饭,沒了他我一個男人還能饿死自己嗎?” 她被我噎得沒话說,過了会儿才缓缓问:“你不……爱他嗎?” 我当做沒听到這個問題,继续說:“我觉得杨沉不会同意的,他本来就想靠自己做出点事业,他爸不经過他同意就给他定了個老婆,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吵,這事還沒准。” “你想太多了,他翅膀再硬也硬不過杨叔叔。”薛可茗摇了摇头,“你以为杨沉买這房子哪来的钱?他的零花钱,他创业要用的基金人脉,哪一個不是靠自己父亲得到的?像我們這群人,永远都是父母那一辈手心的孩子,乖的时候是個宝贝,不乖他们一攒手就能捏死我們。他们给了荫凉,庇佑我們高别人一等,也是我們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這话說得丧气,似乎是有感而发,到最后居然露出一個苦笑。我放下杯子,无所谓道:“那就分开吧,我等他亲自和我說。” 我就来提個醒,你好自为之。”薛可茗见和我无法交流,扶着沙发站起来,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大小姐样子,“我走了。” “你的脚沒事吧?”我看她走路不太利索,“要不我扶你下去?” “沒事。”她回头看着我的眼睛,“這点痛還不算什么。许俊彦,你让我很吃惊,不過我還是很欣赏你。” “欣赏我什么?” “欣赏你的理智,不爱杨沉是正确的選擇,不然到时候苦的是你自己。你现在的状态很好,要继续保持哦。” 這句话算是說到我心裡了,我情不自禁的答了一句:“那当然,谢谢夸奖。” 我送她出门,薛可茗笑着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上面杨沉的名字和“通话中”的界面让我愣在原地。 “许俊彦,行,算你有本事。”杨沉压抑着愤怒的冰冷声音从电话裡传来,他說完就挂断了通话。她对我淡淡一笑,依稀有一点我所熟悉的当年高傲轻蔑的样子:“很可惜,大家总是会相信我,而你一直都不够聪明。” “薛可茗!!” 我心头涌起被欺骗的怒火,薛可茗却动作轻快的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還对我眨了眨眼:“我跳了這么多年芭蕾,你怎么会觉得我的脚背和常人一样?真单纯。” 我握着拳头看着她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她对我笑:“谢谢你的冰毛巾,再见。” 第62章 要制住暴怒的杨沉,除了先发制人,還需要足够忍耐。 我打电话给酒店定了他喜歡的菜,自己到楼下买了新鲜食材,撸起袖子给他炖了汤。這還是宋澄手把手教我做的,沒想到先便宜了他。在等着汤好的過程我仔细回想過自己說的每一句话,觉得除了薛可茗充满暗示的几句话外并无不妥的地方,便窝在沙发上一手搂着氯化钠悠闲的翻起了杂志。 杨沉推开门的时候汤刚好炖好,淡淡的香味飘满屋子,氯化钠尾巴摇得很欢。酒店送来的菜也依次摆上了桌子,我系着围裙和满脸怒意的他四目相对,我平静的說:“回来了,比我想得迟,路上堵车?” 他愣了下,大概本来准备脱口而出的质问被我堵回去,一时不知道說什么,過了片刻才组织好语言:“许俊彦,你在做什么?” “做饭啊。”我坦然的說,“刚好,来尝尝汤的咸淡。” 我把盛好的汤放到桌上,他皱着眉头坐下,刚拿起汤匙忽觉得不对,一拍桌子:“别做這些有的沒的,我要问你话!” 我在他对面坐下,抢先說:“我先问你,是你让薛可茗来试我的嗎?” “……不是我,她忽然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听着。”他脸色很沉,但還是回答了問題。我估计他现在虽然心情很差却也不到暴怒的地步,心裡松了口气,讲理的杨沉不难对付,怕的是他不由分說坚持认定某件事,不给我机会反驳。 “你不是很忙,她让你听着就听着?”我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我沒想到你是這样的人,试探我好玩嗎?谁之前說什么情侣之间互相信任的?” “都說了不是我让她這样做的!”杨沉语调拔高,凶狠的瞪着我,“我知道她在耍花招,但很好奇你会怎么反应,就听了下去。正好,许俊彦,你也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理智?啊?你头脑這么清醒,倒给我解释解释?” 我挑眉:“我先问你,你是不是要结婚?” “你回答我的問題!”他眼睛漂亮,在灯下熠熠生辉闪着光,连发狠也有說不出的英俊,听到我的话嗤笑一声,抱着胳膊往椅背一靠,“你不是理智嗎?保持這個状态啊,我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到时候分开不就好了?” “你要這么說,那我沒必要回答你。”我看了他一眼,“咱们就现在一拍两散。” “许俊彦!”他带着怒气叫我,“你非得把我气死才满意是吧——” 我冷冷的說:“我說什么话了?我哪一句话說不爱你了?你自己在那疑神疑鬼個什么劲?我根本沒听清薛可茗后面說了什么,根本不想惹那個女人,只想尽快送走她,谁知道她话裡有话?我不是人?我沒有尊严?难道你结婚之后我在這当個不明不白的小三,你才满意么?!” 杨沉听我一连串的反问之后脸色稍微好了点,但還是语带嘲讽:“我不会结婚,你对我這点信心也沒有?你他妈一天到晚把自己想成小三到底要干什么?觉得好玩?” “杨沉,咱们能不能好好說话。”我捏了捏眉心,他一不高兴就爱吼人,說话也带着刺似的扎人心窝子,我听着头都疼,“你别像個小孩一样耍脾气行吧?” 杨沉怒道:“谁耍脾气?许俊彦,我结婚你能搬走你挺乐意是吧,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住在這?非要到你弟弟那裡找操是嗎?” “你不是說不提這事了嗎——!”我本来想的话全被他打乱了,虽然我熟知如何才能让杨沉消气,却总是难以按照温声细语的要求做到,最后大多是变成我們俩互相争吵的局面,“還說你自己不像小孩,拜托,你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总是拿话伤人?” “谁的话伤人?许俊彦,你有沒有心啊?”杨沉双手撑桌,居高临下的对我吼道,“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答应我在一起?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答薛可茗的话,是不是全是真心那么想?!” 我愣住了,他眼神混杂着悲伤和愤怒,被直接戳穿真相或许他比我更痛苦。对视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忍,嗫嚅道:“你瞎想什么……” “许俊彦。”他深呼吸几次恢复冷静,那双向来薄情又桀骜的眼睛居然透露出几分绝望,“行,咱们好好說话。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我被他隔着桌子抓住手腕,他用力很大,捏得我手腕发疼,连骨头都似乎咯吱咯吱响起来,我瞬间想了很多东西,最后還是勉强低声說,“我……爱你的。” 說完之后我自己都呆了呆,好像說出口的那几個字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代表着什么。他紧紧的盯着我:“再說一遍,大点声。” “說一遍听到了不就行了。”我别過头,“放开,我們认真谈谈。” “许俊彦,我真是看不懂你……”大概是因为那句似是而非的爱语,杨沉的气很快就消了。他绕到我面前蹲下,捧着我的脸又恢复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样子,声音带着一点无奈,“你知道這几個字同时也意味着承诺和责任吧?” “不管外界有什么压力或者流言蜚语,你相信我,我不会结婚,而且只会有你一個人,咱们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還有那什么桃汁,是我自己喜歡喝才总是备着,不要被那女人骗了。”他捏了下我的脸,扯得我有点疼,“懂嗎?我也爱你。” 他声音很坚定,我垂下眼睛不答,却說:“那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吼人?要不是隔音好,现在楼下都要报警了。” “我脾气暴,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杨沉无所谓的說,“下回你气不過就骂回来,动手打也行。” “……我打不過你。今天不是餐桌隔着你恐怕早就动手了,我都担心你把桌子掀了。”我說,“我們平等的沟通,有什么事坐下来谈,不好嗎?” 杨沉沉默的看了我片刻才点了点头:“行,你說什么是什么,以后提醒我。還有什么要求?” “我還想……回去住。”我瞥他一眼,快速說,“我不习惯住在這,而且你也很忙,我們作息時間不一样,我不想半夜被人吵醒,你也不愿意忙了一天還得轻手轻脚回家吧?” “這些都可以磨合。”他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扶手,“许俊彦,這些细节都不是問題,你拿這個做文章让我觉得很奇怪,好像你根本不想和我认真過下去一样。” 他說完停了片刻,又說:“這段時間我要做的事的确很多,你可以暂时回去住一段時間,但你弟弟不可以和你住在一起。” “好。”我答应了他,又示好的亲了亲他的嘴唇,“喝汤吧,都冷了。” 杨沉翻了個身,我和他面对面躺在床上,他忽然问:“你是真的爱我吧?” “你怎么跟個女人一样。”我打了個哈欠,“睡觉,不累嗎。” “我总觉得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握住我的手,霸道的挤进我的指缝和我十指相扣,“是我的错觉嗎?” 朦胧的光中我摸了摸他的俊美的脸,漫不经心的安抚道:“错觉,都是错觉。” “许俊彦,你不要骗我。”他闭上眼睛在我掌心蹭了蹭,這动作有一点少年的稚气,他做出来却不违和,“你還爱我对不对?” “爱爱爱,乖乖睡觉。”我敷衍的說,“杨大少爷,你明天還要早起,小彦子請您早点休息。”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也的确是奔波一天真累到了,保持着和我手指交扣的姿势很快入睡。我沒他那么辛苦,现在其实還很清醒,耐心的等他睡着,一点一点把手抽出来,翻了個身背对着他,打开手机调低亮度,给宋澄回消息。 正因为内心有一個不愿相信的答案,才会反复询问,连随口的一句肯定都当做被爱的证明。 现在轮到我变成那根被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第63章 我搬回去,本以为不得不安德烈不得不搬到了我那個不靠谱老妈买的房子裡。我這才知道原来她在国内买了不少房子,安德烈明明有钥匙,之前却非要和我挤到一起,让我不禁有点怀疑他一开始的意图。 虽然有地可去,但他不想搬走,站在客厅中间毫不客气的和杨沉对视。 杨沉态度坚决,眼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我赶紧把安德烈拉到房间裡好說歹說让他不要惹怒杨沉,免得我又要被他带回去继续同居。 杨沉要处理的事务很多,看着安德烈故意慢吞吞收拾行李是十分烦躁,频繁抬手看手表,大概是之后還有事。我善解人意的說:“你去忙吧,我待会送他過去。” 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瞟我一眼,倒也沒說什么,走之前掐了掐我的脸:“我明天来检查,别让我再看见他。” 我嗯了一声,他走之后安德烈歪了歪头盯着我,忽然放下手裡的东西走近我,伸手进衣服裡揉捏我的乳头和腰侧,一边像撒娇的小狗在我脖颈处蹭個不停。 他手裡用力很大,我知道他不高兴,只好忍痛抽气小声安抚:“我答应過你十五天回来住,可沒說咱们還住一起——哎别掐,好痛……你先听话,好不好?只是去那住一段時間,過几天我再去找你。” “哥哥。”他用硬热的下身抵着我,握着我的手放在那,湿红的舌尖舔了舔令人着迷的淡蔷薇色嘴唇,色气十足,“帮我。” 我被他困在双臂之间,只好认命的帮他上下撸动起来,他想解我的腰带,被我抬手拦住。我低声說:“不行,只用手。” 安德烈哼哼一声,去咬我的耳垂,弄得那裡濡湿黏腻一片。又故意在我耳边动情喘息,连带着我都觉得小腹发热,他在我手动作发出的细微暧昧水声中轻声呢喃: “哥哥。” “哥哥……哥哥。” “怎么了?”我侧头和他耳鬓厮磨,手指顺着茎身的筋脉轻刮下去,他忽然伸手用力按着我的肩膀和我深深接吻,硬热的性器抽动着射在我手心,顺着指缝滴在地板上。 他和我嘴唇分开,喉结上下滑动,金发垂下来遮住漂亮的湛蓝眼睛。他白皙的手指从脸颊划到自己的嘴唇,那裡红润泛着湿漉漉的水光,声音還带着一点沙哑:“……我十八岁的成人礼是你的一张照片。” 我莫名其妙:“什么?” “有段時間我很好奇,异国他乡的哥哥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慢條斯理的拿過纸巾把我手指间的白液一点点揩去,他垂着眼睛,平静的說,“妈妈平常从来不提到這些,我請人去查,结果恰好在我生日那天寄给我。一份印着你照片的资料,花了我一千欧。” 他說话很慢,尾音稍微扬起,某些字的音咬得很轻,听起来有些与众不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這些事,低着头看着他帮我擦手的动作,听他继续說:“我們只见過一次面,還是很小的时候。那张照片裡,体育场边有很多人在聊天,你在我眼中如此突出……我知道這就是哥哥,曾经和我住過同一個子宫的人。” “当时我想,你一定会对我很好。你在我眼裡是個合格的哥哥,自从我来到中国,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保护着我。”我被他說得有点轻飘飘,安德烈握着我的手腕,手指轻柔抚過我掌心,声音又轻又软,“哥哥,我很爱你,不想和你分开,我們已经分开太久了。” 他抬起手,仿佛在虚空中拈住一根线,从我的心脏指向他自己的心口,笃定的說:“我們有一部分相同,這就是血缘的线。无论你到哪裡,我都会找到你,因为我們是相连的。” “我等着你,哥哥。”他最后說,用柔软得让人心头一颤的眼神看我,“我在家等你。” 实际上安德烈刚搬走,我還沒空去找宋澄,就开始忙了起来。 原因是除了本职工作,我和许育城合办的艺术品收藏公司也开始逐渐步入正轨。在回去上班之前我和他聚在一起开了几次会讨论方案,确定要办一次大规模的会展。 但公司刚起步,虽然承办了几次成功的拍卖会,也有不错的人脉关系,需要准备的东西還是不少。我跟着他到处跑投资和收藏品,学了很多东西。许育城有意让我独当一面,所以开会的时候多让我主导。我整天忙得连轴转,每天一睁眼就是今天要谈的公司,一闭眼就是别家公司的成功策划案。 杨沉知道我在做的事之后也沒說什么,一反常态的夸了我几句,還替我向他的几個哥们拉了不少赞助。那群公子哥很赏脸,纷纷表示展览那天会来捧场。安德烈来公司帮我打過几次下手,整理资料和文件,偶尔看我加班很辛苦還会主动给我买热咖啡。 宋澄……我們每天都会聊些日常琐事。他接了一個小角色,這次比上次的好太多,起码有几句台词和露脸的镜头,现在跟剧组到外地拍戏。因为是公司临时安排顶替上去,他来不及和我告别,我也有“为患病弟弟筹钱而拼命打工”這個谎言遮掩,甚至都沒去送他。 我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一点,暂时见不到他让我多少喘了口气。总是說谎很累,尤其是面对着一個完全信任你的人。 许氏的年假结束之后我回去继续协助孙宁做项目,晚上抽空看自己公司的资料,趁周六他们加班的时候开会询问进度。散会之后我坐在椅子上拿着资料发呆,可能是因为太疲惫,最近不自觉走神的次数很多,许育城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