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裹胁 作者:未知 晚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陈岗和高鹏起,全都阴沉着张脸。高氏看了他们的脸后,问都沒有问,只不住的掉泪珠子。她算彻底死心了! 陈鸣板着一张脸回到自己屋,眼睛望着布帐,似乎看到了不久后自己杀回县城的那一幕。那個时候的陈家跟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两個世界了,這幢大屋子,自己可能日后都不会再有住进来的时候了。“谁也說不准将来啊!” 谁敢說自己的造反大业就真的会顺顺利利?乾隆中期时候的造反啊,想象就让人违和。還沒有彻底沒落的绿营,有着几支精锐部队的八旗兵,以及保持着挺强战斗力的西北边军,說不定那场战斗自己就挂掉了呢! 陈鸣事到临头,有些紧张,脑子裡出现這种失败倾向的论调很正常。這就像那婚前恐惧症。 虽然老天爷让他穿越過来,就是有一定的‘天命在我’。可再强的‘天命’也不是沒有死亡的威胁! 前世开创红朝的***,气运鼎盛吧?一生遭遇了多少次危险。1934年9月他被那啥子夺了兵权,在一座古庙裡休养。一日太祖正和当地一個老学究谈论《周易》,一個名叫宋雨来的农民,因为被农会划为富农,被分了浮财,沒收了土地,這人便把仇恨记在太祖头上。他手提一支火枪,藏在竹林后边举枪对准太祖的头部扣动了扳机。不幸中之万幸,這一枪瞎火了。事后太祖說道:“子弹与我无缘。”這话是真心不假,太祖一生经历了无数枪林弹雨,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从未受過一处枪伤。可要万一那一枪打响了呢? 這样的一枪比流弹有准头多了吧? 一样是赤党高层的左将军,被一颗流弹夺取了性命;還有彭将军,也是被流弹夺走了生命。這二位要是能活到55年授衔时,前者元帅有保障,后者再差也少不了一個大将吧? 所以啊,這战场上的事情沒什么可保证的。 将来他会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陈鸣现在想想,用唯物的角度去看,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走到最后。不過话也說回来了,陈鸣连穿越這种事都碰到了,自我‘唯心’一点也沒啥不是? 新的一天,陈鸣很早就起床了,但沒有出屋,而是坐在床上拿出一把双管手铳,在那把玩。這是陈家兵工作坊出产的新一代手枪,现在已经生产二十多柄了,能一次双发。 陈鸣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出来這個东西把玩,仿佛手铳握在他手中,就能给他一股别样的力量。他沒有去看镜子,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向着国宝又前进了一大步。他的黑眼圈已经相当的明显了。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陈鸣与陈岗、高鹏起彼此对视,纷纷发笑。笑容是那么的苦涩。 陈岗要去探监,高鹏起则继续去拉关系。在這個很称职的舅舅心中,为陈家留下一份能供户口的产业,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对于陈惠這個妹夫,昨天的奔波已经完全打消了他的期望。沒看今儿陈岗去探监,他都沒有跟着去么。 陈鸣不怪高鹏起。就如他刚才說的那样,高鹏起這個舅舅很称职。高家能做到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连上李家,還有昨日陈岗說起的土门集的黄家,陈鸣就觉得挺幸运的,自己穿越之后遇到的家人、亲戚至少都是有情有义的。比之物欲横流世风日下的21世纪,反倒是這個时空更有爱一些。虽然這种爱很狭隘!可比之相互拆台的关家,這是陈家最珍贵的东西。 “土门集有奶奶坐镇,有二叔和黄家的支持,一点問題都沒有。”大舅走了之后,陈鸣跟高氏說起了悄悄话。“但是要落草的话,绝对会有很多人会反对。不過到了這個时候了,也顾不得他们了。咱们家在老宅储备的還有一万两银子,愿意跟随的就进山去,不愿意的就补发他们一笔银子,权当弥补他们的损失了,让他们赶快离去。” “明天、后天,最迟大后天儿子就会带人来县城。后天下午,娘,你就带着躲到城东去。”鲁山县城东区有陈家秘密买下的一套宅子,名字用的是别家的,陈惠作为户房典吏,扫清這点首尾痕迹,简单的很。 而从后天到大后天,這一天将是决定陈家命运的一日! “娘。你别担忧七公和五叔。他们家境是不错,但他们就是陈家這棵大树上发出来的枝杈,陈家倒了,他们焉得幸存?這就像毛和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至于二宝叔,您别被他五大三粗的外表给迷惑了。单纯的敢打敢杀,二宝叔可做不到现在的位置。他是個聪明人,该知道自己的威风来自哪裡。沒有了陈家谁为他遮风挡雨?您以为這些年二宝叔混迹江湖都沒结下恩怨?那是陈家在庇护着他呢。” “沒有了陈家。几個老农就能拿他去见官,告他贩卖私盐,打伤人命!”陈二宝這些年打拼下来,手下沾染的人命沒有十條,也有七八條。更不知道多少人受過他气,挨過他揍。 七公、五叔,甚至是二叔,离开了陈家都有从头再来的可能,唯独陈二宝,沒有了陈家庇护他可能一個月都活不過去。 “娘,二宝叔最迟晚上就会抵到,儿子下午去探望一下父亲,然后就出城去。您明天派南叔或是老刘,雇车把任萌、张驰、吴喜增、郑宏宇、魏秀志這五家家人都送去土门集,還有那些白役的家小,集中安排在一個客栈。”到时候一起‘裹胁’上山。 還好现下時間已经是八月了,再有一两個月,汝州就要下大雪了。以满清政府的反应速度,最主要的是以南阳镇兵或是汝州乡兵的尿性,今年冬天陈家只要老老实实的‘猫冬’,安然渡過第一個冬天不成問題。 最重要的是,陈鸣必须保证自己只是‘落草’,不是造反。 整整一個冬天,有几個月的時間来练兵,来做心理准备,渡過最初的‘适应期’,等到来年开春时候,满清就算派兵围剿,陈鸣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