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猜测不能作为事实依据
陈建平不得不承认,這一套說辞很符合逻辑性,作为一名警察,以他的专业性来分析,至少在思维上沒有漏洞。
“所以她真不是你妹妹?”
“不是。”
“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你跟她又是怎么认识的?”
這個問題,林洛還沒编出来,在心裡琢磨着该怎么编這個瞎话,同时他伸手指指外面,“陈警官,要不咱们出去聊?当着她的面說這些不好。”
“也是,免得勾起小姑娘不好的回忆,走吧,咱们去外面聊。”
在姜离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两人推门出去,来到楼道。
林洛反手关上门,一回身发现陈建平已经在楼梯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并从兜裡摸出了一盒烟,拿出一支,点燃。
做警察的十個有八個抽烟,這并不稀奇。
熬夜是家常便饭,加班是正常操作。
工作压力大,再沒有香烟提提神,很难熬。
见林洛看過来,陈建平把手裡的烟盒朝他递了递,“来一根?”
“不了,我不会抽烟。”
“挺好,不会抽以后就别碰,這东西有害健康。”
說着话,陈建平把烟盒揣回兜裡,伸手拍了拍旁边,“来,坐,咱们坐下聊。”
“哦,好。”
林洛在他旁边的台阶坐下来,心裡斟酌着词句,对着正吞云吐雾的陈建平慢慢說道:“其实吧,我跟她认识的時間也不长,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
“几個月還不到半年。”
“伱们俩就认识這么短的時間?”
陈建平皱了皱眉,他想都沒想到是半年這個時間单位,按他的猜想,至少得好几年。
“嗯,就這么短。”
林洛点了点头,半年的時間是他考虑過的,认识的時間越短,越容易编造皇上在现代的身世。
遇上說不通,或者不知怎么回答的地方,還能以认识時間不长,我不清楚這种借口搪塞過去。
“那你怎么对她家的事情知道的這么清楚?她還臆想你是她的贴身伴伴,這有点說不通吧?”
“她自己說的啊。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嗯,精神病這种病,我也不大了解,但我觉得那时候的她好像比现在要严重,有时候会自言自语,连哭带喊的,我听了一耳朵。”
“至于什么贴身伴伴,她为什么把我臆想成這么個角色,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陈建平盯着林洛看了一会儿,忽然沒头沒脑的问了一句:“你对她挺好的吧?”
“這個.還行吧,您怎么突然這么问?”
“精神方面的疾病诱因极多,表现出来的发病症状也不尽相同,虽然是精神病,但很多都可以归咎于心理疾病,用心理疏导的方式治疗。
不過其中有一类症状很复杂,治疗起来也最棘手。
精神分裂,這种精神疾病的分支很多,其中有一种是妄想型障碍,患者会把自己困在一個幻想的世界裡,并将自己认知成一個想象中的身份。
身边接触到的人和物,都会被她冠以一個符合她认知想象,并在其幻想中的世界裡相合理的身份。
就像你跟她之间,我想,你应该对她不错,让她在相处中对你产生了依赖,所以她就找了個贴身伴伴的身份安在你身上。”
這一大套专业且又具备水准的话,听得林洛一愣一愣的,他看看对方身上的警服,不確認的问道:“您真是個警察?”
“怀疑我的身份?我姓陈,陈建平,這是我的警号。”
陈建平指了指胸前的警号,“你可以去公安官網查一查,核实一下,上面有我的照片。”
“不,我不是怀疑您的身份,就是好奇您是個警察,怎么会对這些知道的這么清楚?”
“医生跟我說的。”說罢,陈建平默了一阵子,又道:“我女儿就是精神妄想症障碍。”
“.”
林洛一時間不知怎么接话了,难怪這位警察对姜离這么上心,难怪他对精神方面的知识有一定的了解。
陈建平把早已燃尽的烟屁股丢在地上,随后将头上的大盖帽取下来,拿在手裡翻转着,默默无言半晌,扭头问道:“關於她的以前呢,你還了解多少?”
“.您问的是哪方面?”
“她以前在哪儿上学,家是哪儿的,籍贯在哪儿?”
“不清楚,不過她好像是从大山裡头出来的。”
“大山裡头出来的?我怎么觉得不像?”
陈建平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脑中闪過姜离的样貌,细皮嫩肉的,模样长得俊俏,肤色又白净,身上還有股贵气。
虽說這股贵气很可能来源于她那幻想自己是個皇帝的精神病,但光凭那外在條件,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大山裡出来的。
“虽然确实不像,但咱们不能以貌取人。您是個警察,难道你们办案抓犯人的时候,不讲证据,靠看长的像不像罪犯?”
“你這属于是偷换概念,再者說,我是個民警,又不是刑警,我們不抓犯人。”
“那小偷您总抓過吧?难不成所有小偷都长的贼眉鼠眼,气质猥琐?”
“那倒不是,小偷也不是就非得长的贼眉鼠眼,气质猥琐,也有像你這种浓眉大眼,气质不猥琐的。”
“.”
“您這样聊天就沒意思了。”
“你也知道這样沒意思?”陈建平顺手在大盖帽上掸了掸,“知道沒意思,你還跟我說她是大山裡出来的?”
“虽然我知道這個沒什么說服力,但事实就是這样,而且很可能不是普通的大山,应该是那种很偏僻,很荒凉的山沟沟。”
“.”
陈建平不言语了,皱着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洛,林洛不闪不避的和他对视。
如果想在现代社会落实或者隐藏一個人的身份,最好把身世往大山裡引,而且越偏僻,越荒凉越好,因为這样才不好查证,甚至沒办法查证。
不论是陈建平,還是林洛,都很清楚這一点,只不過一個思考的是落实身份,另一個怀疑的却是隐藏身份。
過了良久,老陈的眉头松了松,“怎么說?”
“是這样,您看,她父母重男轻女,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這种情况很少见了吧,通常都出现在那种偏僻荒凉,愚昧无知的山沟沟裡。
再一個,她父母虽然沒了,可总该有亲戚吧,但我跟她认识的這小半年時間,从沒见她有什么亲戚来找,也沒在網上,电视上看到什么寻人启事。”
“還有,她对很多的生活常识都不懂,比方說昨天咱们见面时,您跟我說她在大马路上瞎跑,连交通规则都不懂,您仔细想想,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出现這种不懂交通法的人?”
陈建平暂时沒回答他,沉吟了一会儿說道:“精神障碍患者,往往会丧失、忘记掉一些常识,不能正常在社会上生活,這种情况很普遍。”
“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說话时总是在用可能,或许,应该,好像.這种模棱两可,带有猜测性的词语,你這只是猜测,猜测是不能作为事实依据的,你明白嗎?”
“嗯嗯,明白了,明白了.”
林洛连连点头,猜测当然不能作为事实依据。
但是
警察同志,我越是用這种模棱两可,带有猜测性的词语,才越像是真的,也更加让你愿意去相信我說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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