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贴身伴伴
林洛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儿,穿着身汉服款式的睡衣,披散着长发,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医院大厅的休息椅上,脚边還放着個化肥袋子,史丹利牌的。
让他愣神的并不是女孩儿的装束以及那個史丹利的化肥袋子,而是女孩儿的那张脸。
柳眉杏眼,小而挺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像!
太像了!
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尤其是身上的那股气质,還有嘴唇抿着的弧度,简直一模一样,让他梦回大齐了都。
要不是身处现代,還是在医院,他必定会以为是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小皇帝。
而现在,当然是认错了人,也只能是认错了人。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现在這裡,变年轻了不說,脚边還放着個史丹利的化肥袋子。
许是林洛盯着看的時間有些久,姜离有所察觉,扭头看過来,先是一怔,随即眼眸逐渐睁大。
像!
太像了!
那张脸竟和自己的林伴伴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气质身材截然不同。
林伴伴身形瘦小,气质阴柔,而這個男子身材就要高大的多,在气质上,也完全沒有了那股阴柔感。
医院的大厅裡,一男一女目光交错,多年的相识,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那股熟悉感。
姜离抿了抿嘴,试探性的开口道:“你是.小林子?”
“!”
林洛惊了,如果說刚才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只是有所怀疑的话,那现在就是实锤了。
這踏马就是皇上!
他瞳孔地震。
他脑瓜子嗡嗡的。
自己是在那边死了之后又穿回来的,這位皇上是怎么過来的?
也是死了之后穿過来的?
而且看這样子,皇上在這边混的好像還不咋地,穿了身睡衣就算了,還得靠捡破烂养活自己。
林洛又看了眼那個史丹利的化肥袋子,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化肥袋那些凸起的轮廓,应该是塑料瓶子。
這样的发现,让他的心情一言难尽,硬要形容的话,大抵就是当年张扬遇到开渔船的袁华那种感觉。
正在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紧接着一個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伙子,你们俩认识?”
林洛扭头,是那個在缴费窗口有過一面之缘的警察大叔。
在警官的注视之下,林洛沉默一会儿,点点头,“嗯,认识。”
陈建平手裡捏着一张挂号单,闻言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向姜离投去询问的目光,
“不错,朕与他认识。”
老陈接着问,“你们俩什么关系?”
“他是朕的贴身伴伴。”
“.”
听到這话,林洛眼角一抽,去尼玛的贴身伴伴,老子现在是一個健全的男人,不是太监。
陈建平琢磨了一下才反应過来,這贴身伴伴好像是贴身太监的意思,一時間,他看林洛的目光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感受着這道意义莫名的眼神,林洛更觉得冒犯,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压低声音道:“警察叔叔,伱别听她的,她這裡.有問題。”
“我知道。”
陈建平点头,他当然知道這個小姑娘脑袋有問題,不然他也不至于带她来医院看脑子。
“你们俩具体什么关系?”
“噢,也沒什么关系,就是认识。”
做了十多年的太监,各种明争暗斗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林洛的脑子特别活泛,以现在的情形,再结合刚才在缴费窗口时听到的话,他已经猜出了此时的情况。
皇上穿越到现代,不知怎么遇上了警察,這会儿被当做了神经病,被警察带着来医院看脑子。
“那個,警察叔叔,我還有点事,你们忙。”
是的,林洛并不打算趟這個浑水,在那边伏低做小,尽心尽力的伺候這個皇上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现代,也该歇歇了。
至于皇上接下来会怎么样,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现代社会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她饿死。
更何况,皇上都会捡破烂养活自己了,饿不死的。
挥了挥手,林洛就准备离开,可脚步還沒迈出去,胳膊就被陈建平不客气的拉住。
大盖帽下,一双眼睛射着审视的光芒,对着他来回扫视,“小伙子,你是她的家人吧?”
“啊?”
林洛懵了,“這您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你别看我不是大夫,只是個警察,但我也知道小姑娘精神方面的問題挺严重。她不仅幻想自己是個皇帝,還有性别认知障碍,幻想自己是個男皇帝,而你,在她的臆想中是她的贴身太监。”
說到這,陈建平停顿下来,注视着林洛慢慢问道:“你觉得這說明什么?”
“說明.……她病的很严重?”
“不。”老陈缓缓摇头,“這說明你们俩的关系一定很亲近,以你和她的年纪来看,你们俩肯定不是夫妻這种关系,那就应该是家人,你是她哥?”
“.”
林洛不得不承认,這位警察叔叔的思路沒毛病,有理有据,逻辑很自冾。
他从脸上挤出個笑容,“您是個刑警?”
“民警。”
那可真是太屈才了。
“警察同志,我和她不是家人,我更不是她哥,不信您问她。”
說着,林洛伸手指向那边坐着的姜离,在大齐的时候,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太监,一主一仆,身份如此悬殊,现在被人误会成了兄妹关系,這位皇上指定第一個不答应。
然而让林洛沒想到的是,见到他和這位警察的目光看過来,姜离竟然偏過视线,随后更是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你特么這是啥意思?
默认了?
“呵”
见状,陈建平登时便冷笑了一声,随后板起了脸,“行了,我好歹干了二十来年的警察,像你们這样的情况我不是沒遇到過。”
“小姑娘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知道你们做家人的不容易,也知道她对于你们来說是個累赘,是個负担。
但是你们不能把她当個包袱丢到一边,更不能把她赶出家门。
我們今天遇到她的时候,她拎着個化肥袋子在大马路上乱窜,造成了多次的交通拥堵不說,有好几次都差点让车给撞了。
现在当着我這個警察的面,你還想和她撇清关系,你妹妹還沒成年吧?你们這是犯罪懂嗎?遗弃罪知道嗎?”
陈建平一气儿說了许多,而且說话声中气十足,林洛能明显感到周围许多人的目光看了過来,是审视的目光,裡面還掺杂着不屑和鄙夷。
這让他感觉自己被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
“不是,警察同志,我姓林,她姓姜,你看這缴费单上有我的名字,写着林洛,姓都不一样,我們俩怎么可能是兄妹呢?你說是不是?”
为了增加說服力,林洛从兜裡掏出那份缴费单,指着上面的缴费人信息给对方看。
陈建平定睛去看,上面還真写着林洛两個字,
“你给我看這個沒用,身份证带了沒?掏出来我看一下。”
“沒带。”
“身份证号报一下。”
“610400……”
陈建平从兜裡掏出身份证鉴别仪,将這串身份证号码输进去,看着裡面跳转出的照片,以及身份基本信息。
倒還真是姓林,叫林洛。
看看照片,他又抬起头跟林洛进行比对,最后又瞅瞅姜离。
一個姓林,一個姓姜
皱眉思索一阵,陈建平感觉自己又推理出了真相,抬起头,“父母离婚了是吧,你们俩一個随父姓,一個随母姓。”
刚才看到這位警察盯着那仪器上的照片皱眉沉思,林洛脸上還露出了一丝笑意,可现在听到這话,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孩子出现這样的情况,症状又這么严重,家裡肯定会出现无数的争吵,父母之间相互指责谩骂,闹到最后,离婚是很正常的。”
“.”
林洛张张嘴,却是无言,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這個表情是什么意思?让我說中了是吧?”
陈建平把仪器揣回兜裡,又看看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林洛头上的纱布上,
“行了,看在你這也是個病号的份上,我這次就不抓你回所裡了。下不为例,赶紧带你妹妹回家。”
“.”
林洛已经放弃了解释,他发现這個民警的推理能力及其强大,自己越是解释,对方就越是能推理,自己那恩爱有加的父母,在他的推理下都已经感情破裂离婚了。
再說下去,他想象不到对方又会推理出什么。
累了,毁灭吧。
“好的,警察同志,我這就带我妹妹回家。”
說到妹妹二字时,林洛把音咬的极重,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說出来的,嘴裡說着,他還特意往姜离那边看。
然而,皇上就跟沒听见似的,仍旧在那儿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装沉默。
“现在承认她是你妹妹了?”
陈建平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又挥了挥手裡的挂号单,“我這号已经挂上了,你要不要领你妹妹去看看?”
“不用不用,您忙您的去吧,我领她回家就好。”
在别人眼裡,姜离是個臆想自己是皇帝的神经病,但林洛清楚,這家伙一点病沒有。
“不看就不看了吧,反正.”
說到這,陈建平忽的停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有了一瞬的失神,随后叹了口气,把挂号单揣进兜裡,“对了,你们怎么回去?”
“坐车。”
“那走吧,我开警车来的,你们俩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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